要弄清楚封建專制下的官僚體制，首先要理解三個概念：統治集團利益、國家利益、國民利益。

毋庸置疑，海瑞這一類清官所代表的是國民以及國家利益，作為民眾利益的出頭人，海瑞以身作則，站在群眾立場處處為人民謀福利，所以獲得了群眾的極力擁戴。而張居正不同，他的側重點在於整頓國家吏治，更強調的是封建統治階級的利益。

因此，儘管海瑞一生清廉、受到所有百姓的愛戴，但在統治者眼裡，他不過是封建專制制度下的一個局外人，始終無法加入到權力中心的遊戲中來。

眾所周知，在中國沿襲了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本質上其實是一個強盜掠奪制度。一姓之家擁有絕對權力，他們可以享用整個國家創造的財富，天底下所有百姓都要為之服務，這本身就是一個極不平等的現象。

在這種畸形的政治制度下，統治者心中早已對自身利益、國家利益、國民利益區分得很清楚。國家會不斷更替，國民也會不斷繁衍，因此統治階級的眼前利益最重要。

首選，我們來談談為什麼像海瑞這類的清官不被統治者所看好？

前面說到封建國家的核心，本質上就是一個暴力掠奪體制，因此統治者往往更看重臣子的忠心，而不是清廉的道德品質。每個朝代開國之初，往往局勢一片明朗，國家稅收不高，百姓安居樂業，這其實也是統治者為了麻痺群眾而放的一個煙霧彈。

王朝到了後期，一代代君主早已沒有了先帝的雄心壯志，驕奢淫逸、好逸惡勞成了常態。為了維持自身貪圖享樂，統治者進一步加大對百姓的剝削，制定更嚴苛的稅收制度。與此同時，朝廷內部腐敗也漸漸加強，整個國家運轉全部依靠底層的人民百姓的勞動。

在各種不成文的默契下，貪汙腐敗成了朝中心照不宣的一件事，大官大貪小官小貪，各階層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使出各種手段。恰好此時，像海瑞一樣的清官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他的發聲尖銳刺耳、異常清醒，彷彿他就是唯一一個看到皇帝沒穿衣服的小孩，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

從另一個層面來說，海瑞的明哲保身、不與世俗同流合汙，其實也宣告他永遠被排除在了權力中心之外。在整個剝削體制之內，很多官員都是裹挾著前進，他們無意或有意、直接或間接的一些行為，都促成了整個機構的運轉。

就像明朝洪武皇帝，從一開始的赤貧農民走向革命之路，也是各種身不由己。投身軍人之前，朱元璋至少考慮過六七種職業，和尚、遊民、農民、僱農，甚至走投無路成了乞丐，他都沒想過去當起義軍。是時代的洪流逼迫他前行，將他推到了一個毫無退路的境地。

同理，海瑞這位人間清醒，在整個大環境都是如此的情況下，還時不時發出一些異樣聲音，註定會被周圍和諧掉。海瑞自己的仕途都走得不順，哪裡還能賺來資本為人民服務呢？

其次，我們來說說為什麼半生貪腐的張居正可以主導萬曆中興？

張居正成功的前提，首先要具備能夠上位的基礎。隆慶帝逝世後，張居正聯手馮保將高拱驅逐出京，從此張居正一步步上位，官居首輔之位，還兼任幼帝老師，權勢通天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身居高位的張居正，大刀闊斧進行了改革，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權貴階層的利益，但也促進了經濟的發展、國家的進步，萬曆中興也成了張居正最出色的功勞簿。

世人對這位首輔的評價往往譭譽參半，連他的學生萬曆帝都是如此，不然也不會在張居正死後，萬曆就抄了他的家、沒收全部財產。這一收不知道，原來這位時時勸諫自己節儉的老師，背地裡竟奢靡無度，酒色美色全盤照收。

張居正正是順應了專制制度的規則，一步步坐到了高位，雖然他也提倡節儉、奉行清廉，但這種面子上的清廉往往禁不住推敲，只是他為了在這盤遊戲中繼續走下去而偽裝出的一種假象。

由此得知，清廉並不是評判官員的唯一標準，甚至不是最重要的指標。對於封建統治者而言，是否遵守遊戲規則、順應大多數人的利益方向，才是一位官員能否維持長久發展的秘訣，海瑞的窮困潦倒、張居正的高光時刻也就合情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