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故事——棄兒

過去有一戶人家,十分貧窮。家裡的主婦生了一個男嬰,養活不了。只好用破布包裹起來,趁夜深人靜的時候把孩子丟在街上,還把家中僅有的一點錢放在孩子身邊,希望能碰上個好心人,把孩子抱去撫養。那一天正好是個節日,全國的老百姓無論男女老少、高貴低賤,都張燈結綵,遊戲慶祝。一個外地來的婆羅門看到這種節日的盛況,讚歎:“真是一個吉祥的日子!凡是在今天出生的孩子,無論是男是女,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高貴又很有出息的人。”

這個城市裡有一個財主,是個首陀羅,家裡積蓄了很多財富,但至今一直沒有一個兒子,早就想領養一個。那天他也出外遊玩,聽到婆羅門這麼說,心裡十分高興,連忙派僕人四處詢問,有沒有人在當天生了孩子又丟棄不要的。有人告訴首陀羅:“早晨有個寡婦在街心撿了個小男孩。”首陀羅就帶著僕人找到了那個寡婦,他對寡婦說:“我有很多財產,你如果把這個孩子讓給我,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寡婦答應了。首陀羅把孩子抱了回來,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子精心照料。

誰知沒過幾個月,首陀羅的妻子懷孕了。首陀羅喜出望外,但又想:“我是因為自己沒有孩子,才抱養了這個窮小子。既然現在老天爺已賜給我一個後代,還養著這個窮小子幹什麼?”便用衣被把孩子裹裹,半夜把他扔到一個乾涸的小河溝裡。

此後一連幾天,給首陀羅家放羊的牧人發現母山羊一有空就往小河溝跑,牧人覺得很奇怪。跟蹤過去一看,原來這隻母山羊正在給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娃娃餵奶。牧人奇怪極了:這孩子怎麼會掉到這河溝中來的呢?便把孩子抱回去,天天用羊奶餵養。首陀羅發現牧人這些日子送來的羊奶不夠數,訓斥牧人說:“你為什麼偷我的羊奶?”牧人忙說:“我在小河溝裡撿到一個沒人要的小男孩,挺可憐的。又沒什麼東西可餵養,所以每天喂他一些羊奶,還望主人恕罪。”首陀羅一看,正是自己扔掉的孩子,覺得很不好意思,也有點後悔,便把這個孩子重新要回來撫養。

又過了幾個月,首陀羅的妻子生了個男孩。首陀羅又覺得這個抱養的孩子實在是個累贅,又產生了惡念。這次,他將孩子包裹起來後,扔在大車道上。心想,過往的大車一定會把這孩子碾死,就乾淨利落了。清晨,有幾百個商人趕著幾百輛大車從這條大車道走過,領頭的牛發現路上有個嬰兒,便停住腳步,無論商人怎麼用鞭子抽打,牛也不肯前進。商人們覺得很奇怪,下車一看,才發現這個孩子。大家看這個孩子長得相貌端正,都說:“這簡直是天神的孩子啊!怎麼會扔在這裡呢?”便把孩子抱上車,領頭的牛這才開始前進。

走了大約三十來里路,商人們來到一個小客棧打尖休息。客棧的老闆是個老太婆,她聽說這個小孩是商人在路上撿來的,又看這孩子實在可愛,就哀求道:“請把這孩子送給我吧!我一個孩子也沒有。這孩子以後可以為我養老送終。”商人們帶著小孩上路不方便,又見這孤老婆子挺可憐,就把小孩送給了她。

過往商人在大車道上撿了個漂亮小男孩的訊息很快傳開了。首陀羅聽到之後,又有點後悔,心想:“這件事我做得有點缺德,以後要受到報應怎麼辦?”越想越後悔,便來到開客棧的老太婆那裡,把小孩贖了回去,與自己的孩子一起撫養。

幾年過去了,兩個孩子漸漸長大。首陀羅看這個撿來的孩子既聰明又能幹,心中很不安,想:“這個孩子這麼聰明,我的孩子遠遠比不上他。以後,我的孩子一定會受欺負的。”想來想去,還是趁早把這個孩子除掉為好。於是便將這孩子帶進深山,捆起來,吊在竹林深處的竹梢上,心想:“這下他一定會餓死在這裡。”就放心地下山了。孩子被捆吊在竹梢,難受極了。大聲哭號,無人答理。拼命掙扎,從竹梢摔到地面上。孩子扭動掙扎,一不小心滾落到小溪中,順著小溪半沉半浮地向下遊漂。剛好有一戶人家死了人,把死人抬到山中準備舉行火葬儀式,正派人四處砍柴火時看到小溪中漂著一個小孩,急忙撈上來,一看還活著。大家看這孩子相貌端莊可愛,都驚奇地說:“這莫非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孩子?”就帶回家去撫養了。

這訊息傳到首陀羅的耳朵裡,他又後悔害怕起來了。拿出一大筆錢,哭著把孩子領了回來,仍與自己的孩子一起撫養。

兩個孩子越長越大,首陀羅為他們請來了教師,教他們讀書識字,學習各種知識和技藝。撿來的孩子天性聰明,過目能誦,無論什麼知識和技能,一學就會。他仁慈善良,經常幫助人們排難解紛。城裡的人都認為這個孩子將來會是個了不起的人物,經常有很多人來向他學習請教。相比之下,首陀羅親生的孩子簡直是個什麼也不懂,只知頑皮瞎鬧的小傻瓜。看到這種情況,首陀羅心中又升起一股莫名的妒火,怎麼也按捺不住,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老大除掉。

首陀羅手下有個鐵匠,在離城七里的郊外居住。首陀羅便給這個鐵匠寫了封信,他把信封寫好後,把老大叫過來,騙他說:“我年齡一天比一天大,加上又有病,活不了多久了。你拿著這封信到城外鐵匠家去一趟,結算一下他共欠我們多少錢,這筆錢就算送給你了。”

老大按照父親的指示去城外送信,剛走到城門口,正好碰上老二與一夥兒童在彈胡桃玩,老二已輸得一塌糊塗。看見老大過來,老二高興極了,說:“哥哥你來得太好了,快幫我翻本。”老大說:“不行!父親命令我到鐵匠處送信算賬。”老二搶過信,說:“你替我彈胡桃,我替你送信。”說罷,一溜煙走了。

老二來到鐵匠家,把信交給鐵匠。鐵匠開啟信,只見信上說:“自從這個孩子來到我家之後,我家疾病不斷,雞犬不寧,財產不斷消耗,家畜不斷死亡。我請婆羅門佔過卦,婆羅門說,這一切完全是這個孩子造成的。接到我這封信,你馬上將這個孩子給我扔到火裡燒死。”鐵匠看完信,二話沒說,抓過老二就扔到鐵匠爐裡了。

首陀羅打發老大走了以後,覺得一塊心病從此去掉了,心裡十分高興。看看天色將晚,還不見自己的親兒子老二回來,便派僕人出去尋找。僕人尋到城門口,看見老大贏了一大堆胡桃,正準備回家,就問他是否見過老二。老大忙回家告訴父親,說老二替自己送信去了。首陀羅一聽驚呆了,拉過一匹馬就拼命地往城外鐵匠家趕。可是,等他趕到,老二早就成了灰燼。首陀羅呼天號地地痛哭起來,但人死已不能復活,哭也沒有用處。他回到家裡,一頭紮在床上,病倒了。天天躺在床上打發時光。

首陀羅更加痛恨老大,必欲除之而後快。他想:“沒兒子就沒兒子,非想法把他除掉不可!”首陀羅有一個莊園,在距城一千里路的地方。一天,他把老大叫到面前,又交給他一封用蠟封得嚴嚴實實的信,說:“那個莊園的總管把莊園搞得很亂,你馬上去,代我清理一下賬目。”老大接過信,向父親告別後,就帶領幾個僕人連夜向莊園趕去。

首陀羅有個弟弟,正住在莊園附近。老大路過這兒,心想:“無論怎樣,應該先拜見這位叔叔。”就帶領僕人先到叔叔家。首陀羅的弟弟一聽是哥哥的孩子來了,十分高興。便連夜舉辦酒宴,歡迎老大。還請了不少親戚鄰居。大家看到老大長得模樣端莊,儀表堂堂,都很欽慕。在宴會上,賓主言歡,直到深夜才盡興而散。因為太累,大家很快進入了夢鄉。

首陀羅弟弟有個女兒,容貌豔麗、聰慧過人。看到這麼一個堂兄來到家裡,心裡暗暗起了愛慕之情。同時,也為這個堂兄事先連個招呼也不打,突然前來感到有點奇怪。當夜,她看大家都已酣睡,就偷偷開啟老大的背囊,取出信件,打了開來。只見信上寫道:“等這孩子一到,馬上捆起來,綁上大石頭,扔到深淵中去。”這位姑娘不禁目瞪口呆,心想:“天底下竟然還有這麼狠毒的人,竟然用這種方式來殘害自己的孩子。”想到這位可愛的堂兄不久將要喪命,不禁心驚肉戰。想來想去,想出一條妙計。她另拿了張信紙,模仿伯父的筆跡寫道:“我已年近古稀,最近疾病纏身,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弟弟有個女兒,聰明賢惠,知書達理。我想將她聘為兒媳。接到這封信,請馬上準備各種上好的聘禮,親自去把這門親事訂下來,並儘快舉行婚禮。”然後把信裝到原來的信封中,按原樣封好,悄悄地也去睡覺了。

佛教故事——棄兒

第二天一早,老大告別叔父啟程,很快來到首陀羅的那個莊園。莊園總管看完主人的來信,馬上按照信中的吩咐準備了許多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親自來到姑娘家求婚。姑娘的父母商量說:“婚姻乃終身大事,都要先派媒人說媒,然後算命合相,再送上聘禮,這樣我們才能答應。現在他們不派媒人,不合命相,馬上就送上聘禮,還要馬上成親,這不是太草率了嗎?”可是再一想:“男婚女嫁,是自古已然的事。現在這兩個孩子郎才女貌,也可算是天造地配的一雙。可能哥哥因自己年老多病,想盡快看到兒子成家吧!”這麼一想,也就答應了這門親事。他們把親戚朋友都請來,即刻舉辦了婚禮。親戚朋友們看見這對新人,都讚歎說:“真是好福氣啊!他們的子孫後代一定會大富大貴。”

婚事一辦完,莊園的總管派人向首陀羅彙報。首陀羅一聽老大已與弟弟的女兒成親,氣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不斷地翻白眼,嗓子眼咕嚕咕嚕地直響。來人急忙趕回莊園,稟報總管。老大聽說父親病危,心急如焚,便與妻子一起連夜趕回。

回到家中,夫妻兩人雙雙趕到病榻前探望。姑娘向著伯父拜了又拜,哭著說:“我就是您兒子的妻子,承您親自選我為媳,我一定不辜負您的希望,料理好家務。只希望父親大人病體早日痊癒,長命百歲,也好讓我多盡點孝心。”首陀羅臉色青紫,想說些什麼,但沒能說出來,翻了幾下白眼,就嚥了氣。

老大見父親死了,十分傷心,痛哭了一場。夫妻兩人把喪事辦得十分隆重周到,全城的人都誇獎他們是孝子孝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