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我們揹著父母撿垃圾,卻不知道自己背後的男人是這樣的

遙想公瑾當年

01。

老父老母揹著我們撿拾垃圾破爛,屢禁不止。有時候剛剛在垃圾桶裡撿了一堆破爛,轉頭就看見回家的我們,老父老母就像做錯事情的小孩子,把撿到的破爛藏在身後,努力剋制著一臉的慌張,幾乎是殷勤的招呼著我們趕緊進家門。

起初,我對於老父老母的這種行為很是生氣——難不成我們沒有照顧好老人,讓老人淪落到撿垃圾賣破爛,以維持生計的地步了嗎?我每一次都是疾言厲色的批評教育老父老母,告訴他們缺少什麼就說,再不許去撿垃圾拾破爛。

這樣的“禁令”在老父老母那裡並沒有見效,他們撿垃圾的行為被迫“轉入地下”——明面兒上不再撿垃圾了,實際上是撿來的垃圾被藏在角角落落,找一個我們可能不會出現的時候賣給收破爛的,因此還保留了收破爛的同志們的電話號碼,以備不時之需。

去年夏天,我裝修房子需要幾塊磚頭,原本打算去建材市場買的,誰知道老父老母知道了,打電話給我,讓我不要花錢去買,說他們收拾了好多磚頭,讓我開車過去拉。

裝修房子結束之後,物業要求把裝修產生的垃圾用袋子裝好放在指定地點。我剛一說要去買一些包裝袋,老父老母迅速說“不買了,家裡有!”等我去拿的時候,一卷一卷的包裝袋捆得整整齊齊的,足足有四五十個,讓我目瞪口呆難以置信——這些東西平時都藏在哪裡啊?

老父老母卻有點沾沾自喜,彷彿幫我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格外的理直氣壯,說話聲音明顯的高亢了許多。

我開始有點理解老父老母的心思——從以前養家餬口勤謹度日的當家人,一下子變成了靠兒女們給生活費生活的人,老父老母認為自己失去了應有的人生價值,當年那個莊稼地裡的好把式,過日子的好榜樣,一輩子最瞧不起不勞作,靠別人施捨度日的人。

漸漸老去的頂樑柱、一家之主,現在被長大成人的兒女們常常不留情面的數落,讓一輩子不輕易服輸的他們覺得很沒有面子,他們需要做一點什麼,好證明自己還有用,不至於淪落成為靠別人養活的人。

02。

曾經混跡於一個社會上各色人等組成的舞蹈隊中間學習舞蹈,被身後一個年輕人嫌棄不已,一時間有點鬱悶。

更為鬱悶的是,不知道是被人嫌棄導致自信心不足,還是許久沒有運動,陡然覺得自己的身體笨拙許多,曾經引以為傲的記憶力也似乎呈急劇下降態勢。這些發現瞬間打擊了一直都不服老的那顆心,覺得有點心灰意冷,好長時間都打不起精神。

想當年我也是舞場上的明星,也曾白衣飄飄舞姿蹁躚,也是曾經擁有過回頭率的美少女,只不過是如今的形象與過去相去甚遠,實在是找不見昔日的風姿,只留下了滿滿的歲月滄桑中年油膩。

一個小同事早晨到辦公室裡,有點悶悶不樂。半晌,終於忍不住,問我:你說說我有那麼老嗎?我詫異地看她一眼,她說早上進電梯的時候,一個小朋友對她說了一句“奶奶早上好!”把她雷的外焦裡嫩。她憤懣的又對我重複一遍:你說說我有那麼老嗎?

我忍不住嘎嘎的樂——原來都有如此鬱悶的時候!才知道,卻原來,誰都怕年華留不住,擔心容顏漸老。誰都希望可以青春永駐,可以成為人群中永遠光彩奪目的那一個。然而每一個人都終究躲不過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與老父老母相比較,本來還屬於年輕人,可是精氣神大不如前,感覺自己已經有點垂垂老矣,滄桑感充斥內心,沒有了繼續向前的勁頭。時常要禁不住的感嘆一下——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老母親說我是自己不給自己長精神,我細細琢磨一下老母親的話,的確有道理——自己都認為自己老了,鼓不起幹勁,縱然有不死仙藥,也挽救不了頹廢的精神。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一代人一代人被時光追趕著倏忽老去。長生不老從古到今都是神話故事。但是不老的精神永遠都不會褪色,任何時候都保持著光華燦爛,激勵著人們奮勇向前。

03。

蘇軾一曲《念奴嬌·赤壁懷古》寫盡昔日慷慨激昂、當年風起雲湧,一時無數風流人物。遙想昔日少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令人熱血沸騰,幾欲振臂一呼,一馬當先、馳騁疆場。

想當年,周公瑾羽扇綸巾,何等的自信瀟灑,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滿腹經綸,一切都在運籌帷幄之中。小喬初嫁了,軟玉溫香侍奉在側,可謂風姿瀟灑、韶華似錦,年輕有為、令人豔羨。盡享人間得意事,一時間意氣風發、慷慨激昂。

可是周瑜還是有著他的遺憾——既生瑜何生亮!美人也有她們的惶惑不安——燕瘦環肥各有千秋,君心似海深,得寵憂疑失寵愁。江郎夜夢有人向他索還曾經借他的筆,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原因無他,還是擔心有朝一日才盡意頹,無顏見父老。

有人說,人生有三大悲哀:英雄末路,美人遲暮,江郎才盡,不過是感嘆韶光易逝,壯志難酬,盛年不再。於是周瑜英年早逝,於是李夫人不以病容示人,於是世人皆為江郎嘆惋。“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不是沒有見過,而是不願去見。人們都自動選擇記住美人華容倩影名將颯爽英姿,哪裡願意看見美人遲暮將軍老?

然而,我卻認為無需悲哀,“逝水韶華去莫留,漫傷林下失風流。”英雄雖老,卻是“曾經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縱然英雄末路,何其壯哉?昔日美人照影來,驚鴻一現容顏老,然而曾經在美好的年光裡盡情享受過命運賞心悅目的恩賜,縱然遲暮,眉間雅緻不減風韻猶存。江郎曾經妙筆生花,寫下無數錦繡文章,一時才盡並不妨礙人們喜歡他曾經的錦繡文章。

誰都有過雄姿英發、志得意滿的時候,可是到頭來,誰也都敵不過大浪淘沙、歲月不饒人。儘管這樣,還是要有意氣風發的歲月,這樣的經歷讓你回憶起過往也會覺得心潮澎湃。

年少輕狂的日子,總覺得自己不應該是一個平凡人,內心深處那一點自命不凡時不時的就會浮現出來。恨不能為自己唱一曲讚歌,禮讚夢想,褒揚青春。每個人都曾經有過“仰天長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豪邁,激勵自己勇往直前追逐夢想。

我以為,倘若內心沒有一點自命不凡,都不配稱為年輕人。仰天長笑的日子必須要有,我們都可以做到,然後才能在未來漸漸老去的日子裡,甘於做一個真正的蓬蒿人。

遙想公瑾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