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農村女孩寫父親的文章,寫出了多少人心中的遺憾!看完我沉默了

餘薇: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1940年出生在一箇中醫世家,成長在一個動亂年代,當了短短几年教書先生,婚後趕上文革,被下放到偏遠的山村當起了農民,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苦難日子,一生平窮,無一日享過清福,一個飽經人間苦難的男人。2006年身患重病,於2009年去世,享年69歲。每當看到有關抒寫父親的文章,我都想提筆寫我的父親,但是一想到父親苦難的一生,雙眼就模糊的不行。更不用說寫了,就是連提筆的勇氣都沒了。他的苦難人生我都是打小從我的二姑姑那裡聽來的。她說:“文革時期,我們一家被無端扣上了地主的帽子。那是一個死了都不會忘記的日子,我(二姑)興高采烈的回家,家卻被貼上了封條,當時我整個人就像晴天霹劈一般,慒在了那裡。你的姐姐才剛出生,家裡一樣東西都沒拿出來。爺爺被帶走了。之後的日子,成天驚恐不安。終於,等來了訊息,那就是全家人被下放到一個偏遠的山村,去務農。一家人擠在一間風雨飄搖的茅草屋中,一住就是十幾年。什麼苦都吃盡了。剛到那會,你爸爸白細的肌膚,下田務農,螞蝗見到他那雙白嫩的小腿就像見到了奶媽,埋頭往裡鑽,爸爸一米八幾的漢子,常常被嚇的像個孩子一樣逃命的奔跑。那些無知的山裡野人,常常拿他來取笑,圍攻他,非得要趕他下田。在那裡,他過著低人一等的生活,吃不飽,穿不暖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那些年,他沒有能力照好他的家人。甚至,他的孩子被當地的野孩子們欺負了,他也是低頭向別人的家長認錯,他心裡在滴血的難受,還要向別人說好話,賠不是。

飢餓的日子裡,他為了不要讓孩子們捱餓,常常在夜裡偷偷的去外面捕點食物,甚至,在大冬天走好遠的山路破冰下河去撈蝦捕魚。

更為艱難的是茅草屋遇上惡劣天氣的時候,外面下大雨,裡面就下小雨,真像杜甫的詩《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裡寫到的一樣,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裡裂,床頭屋漏無干處……每當這樣惡劣天氣下,他就徹夜無眠……那裡所有的苦難日子都是他人生中的惡夢。

父親常常同母親講,熬,熬,熬……再苦的日子總會熬出頭。一九七八年,父親終於在黑暗的長夜裡迎來了黎明的署光。好訊息全來了,家裡成份得已平反、商品糧也可以恢復了。那兩年,他經常走幾十裡的路往返鄉政府跑恢復商品糧之事,直到一九八零年,我們全家回鄉。回來後的日子,父親的生活依然艱難無比,面對一家幾口人的吃住,都是需要活錢的,無奈之下他這個大男人學起了做裁縫。在街上找到多年在建工隊當包工頭的同學幫忙,在建工隊的房子裡借了一個小角落,做起了裁縫來。後來因手藝還不錯,找他做衣服的多起來了,一家人的生計也就慢慢得到保障了,孩子們的書錢也慢慢還上了。一九九四年,他建了一幢所於他自己的平房,終於不用租房子住了,這一天對於他來說,真是重見天日。

父親,一生少語,只有一口笑是常掛他嘴角。再苦的日子,也沒打挎他那慈眉善目的笑容。

在我走向社會,掙的第一份工資,我只留了生活費,其餘全部寄回家,就是想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我們都大了,父親卻老了,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病魔又纏身,最後,他被病魔拖得骨瘦如柴的走了。

在我生孩子的那年,父親送我來廣東陽江,這是他此生到過最遠的地方,幫我帶了一個月的孩子,因奶奶在家,怕她老人家沒人照顧,父親不放心,急匆匆的說要趕回去,臨走前,小董帶父親母親去海邊看了一下大海,照了幾張為數不多的照片。在父親去世後,我一直小心地保管,生怕日子久了,模糊了,看不清他的樣子,現在好了,我用手機拍下來了,可以保管永久。

我常常感念我的父親。雖然,他沒有像別人的父親那樣有錢,給予不到我們物質上的滿足,也沒有讓我拿來炫耀的資本。他很平凡,甚至很平庸。但是,就是因為他很平庸,也能將我們四姊妹有書讀,有衣穿,讓我們體面的站在同齡人面前。我感念這樣的父親,他給了我們超出他能力範圍的付出。他讓我懂得了苦難的真正含義就是堅強。他給了我此生最廉價又最高尚的品德,讓我有一顆懂得疼愛父母的感恩之心。

至此父親節來臨之際,謹以此篇獻給我在天堂的父親,那裡可能沒有父親節,但我只希望,父親在另一個世界裡安好!

女兒:枝兒2021年6月19日

作者簡介:餘薇,江西鄱陽珠湖人,愛在文字裡逗留尋樂,喜歡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