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木蘭花·擬古決絕詞柬友》)

每每讀納蘭詞,總是會沉溺,沉溺在只如初見的美好裡。

多少人,念念不忘,熬盡相思,都只為那初見時的容光。

中國傷感的詩人不少,惟納蘭最為繁複執著,一生糾纏,卻終究回不到初見時的喜悅。

張愛玲的一句“回不去了!”終究也成為了許多人,內心的一道疤。

人生,若只如初見

01

年歲漸長,思慮愈多,也總是因為經歷的失去愈多。

一個人,一路走,最後走成一生。開始的時候,一路歡笑,總有許多人看著你,護著你,愛著你。

只是,慢慢的,越走,越到後面,一些歡笑遠去了,一些聲音再也聽不見了,一些教誨就成為了餘生只能不斷從思緒里拉出來的人生參照。

有人說,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斷失去和不斷獲得中悲喜交加、相思成疾。

很多人問,過往是什麼?

其實,過往,就是你啊。你從一絲絲、一縷縷的過往穿越而來,有人風塵僕僕,有人心懷歡喜,有人滿載芬芳。

你,永遠逃不出過往,因此,困頓,因此,豐盈。

人生,若只如初見

02

也是經歷了很多年的困頓,直到中年之期,才發現內心依然柔軟而豐盈。也是用了好多年,才弄明白,這些柔軟而豐盈的東西,都是源於那些初見時的容光。

經常夜半夢醒,總喜歡細細聽窗外的聲音,是內心裡一直在尋找一種聲音,那是幾十年前鄉村稻田裡的蛙聲,是夜雨打在青瓦上的淅淅瀝瀝,還可能是春天漫山花開的聲音。

那些聲音,尋尋覓覓幾十年,未曾親見。

有人說,總有人會對某一種東西,特別留戀,甚至懷念一生。

我想,大概就是這種東西里,關聯了太多重要的人、重要的事、重要的場景。這種重要,就像一種解毒的藥,不喝一口,便會五內俱焚。

人生,若只如初見

03

江湖夜雨,幾處笙歌。一裳煙雲,相望經年。

放不下過去的人,始終悲傷。只是,初見,就像心口的硃砂痣,時時劫掠著經年的風霜。因此,風霜愈加厚重。

懂得初見的人,也總是懂得初見的灼人,因此,慢慢收拾那散落的初見容光,熔進一枝相思簪裡,輕輕別在髮間,烏髮垂髻,便有了經年後的厚重美。

我想,似這般的初見容光,就該是那個來自蘇秀世家的大家閨秀,她風采照人,琴棋書畫,歷經戰亂,失落流離,即便後半生遺落偏僻鄉村,依舊清風徐來。

她就是我的太婆。

也是因為我的太婆,我的奶奶,我的母親,我才開始以《此去經年》,慢慢收拾那些初見時的容光。

這些容光,在我跌跌撞撞的前半生裡,從未缺席。她們一直都在照亮著路途上的某些角落。

人生,若只如初見

04

此去經年,你還好嗎?

人生,若只如初見,便不再有“你還好嗎?”的傷感。

只是,若有再見,便當如初見時那樣,梨渦笑靨,明眸生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