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吃食的豬

今天

認識逾十年的朋友，約吃飯。盛情難卻，又因著他有較好的政府資源，欣然前往。

無非是憶往昔的青蔥歲月，一旦回憶起來，都是慢慢教訓和經驗。那時都尚未有人生哲理，那時都未曾參悟。都懷著懵懂而矜持的情意，一起相約在牛肉板面的地攤上。在昏黃的燈光下，在破財的小巷裡，我們一起討論著愛情觀，憧憬著未來的理想生活。

那是，我與他，無關愛情的友誼，又有著懵懂而羞澀隱忍的小曖昧。

那時候一起爬山，一起喝酒，一起跟著驢友們高談闊論，一起跟著隊長攀巖險峰。他們拿著登山索的樣子很豐美，他們攀登峭壁時身姿很挺拔。我還是無知幼稚的浪漫女孩，兀自歡喜，兀自欣賞。

時隔幾年，我還猶自在工作和愛情裡掙扎，尚且懷抱著一生一世的痴念。他已經冷靜睿智的開拓自己的事業，風生水起。偶爾去他公司參觀，他抱著節禮送到我的小車上，欲言還止，只送上一兩句處事箴言。

我知他急我沉迷愛情不務正業，卻又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覺悟。大概生命不曾太多交集，點悟已是絕好的金手指。

再過幾年，我已經從愛情的桎梏裡全然走出，愛不能，恨不能。今非昔比，他又約我出來相聚。幾盤小菜，啤酒些許，我已非當年幼稚多情，他亦變得得意油膩。我和他侃侃而談，談那時糊塗單純，笑一時多情妄念。這世界哪裡容得了不顧前程的愛戀，只剩下赤裸猙獰的真相－沒有錢還有什麼？

清醒而冷冽，我不曾因酒而再糊塗。他看著我從這一無所知的單純到冷眼嗤笑世界，欣慰的說，你雖糊塗的浪費了最好的年華，又幸而還不太晚。

我嗤嗤的笑他，看著那個以前風發瀟灑的少年，變成一個油膩而虛偽的商人。

我慢慢的用雙指夾起一支香菸，在瀰漫的煙霧裡，用我最嫵媚的眼神綿深的看向他。

“諾，你說的對，沒有利益的需求從來不是我想要的！”

我點開了代駕軟體。

他的眼神自此從熾熱變得冷淡，再此無言。

也許，你改變了世界，而世界也從此不再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