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禮拜天，一大早，我到西大街來參加同事父親的追悼會。

離葬禮還有兩個小時，親戚朋友同事都陸陸續續的趕來，院子裡站滿了人。

追悼會開始了，在悲痛的哀樂下主持人念著同事父親的生平，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二姐打來的，電話那頭說：“媽不行了……”我心裡咯噔一下，完了完了，感覺天都塌了。

我一邊從人群中往出跑，一邊聯絡120，腦海裡更是胡思亂想，要是母親真的走了怎麼辦？

連日的高溫天氣，八十六歲高齡的母親本來就有心腦血管病，最近更是頻頻發作，每次看到母親犯病時痛苦的樣子，我就恨不得能代替她少受點折磨。

昨天下午還帶著女兒去二姐家看望她老人家，老公燉的雞湯讓我趁熱給媽送去，如果母親今天果真有個三長兩短，那昨天是不是最後的陪伴和見面，想到這，我頓時熱淚肆流，悲傷難以自制。

計程車穿梭在擁堵的菜市場，我焦急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崩出來了。

車剛停穩，我失魂落魄下來，一邊打電話一邊朝二姐家狂奔，一邊盼著救護車快點到來，直看到呼嘯而來的救護車，心裡多少有了點希望和慰籍。

樓道里母親倚牆躺在地上，二姐掐著她的人中，我們喊著叫著已經沒有了意識……

那一刻，我只有一個信念，母親不會有事，她不會扔下我們的，她捨不得。

母親被用擔架抬到救護車上，吸氧、輸液、做心電圖、測血糖，接診護士熟練的操作著……

我和二姐一邊不停的在她耳邊喊著：“媽，堅持一下，馬上就到醫院了。”一邊在她胸口抹著讓她好受一點。

到了醫院急診科，母親醒了睜眼問道：“這是在哪裡？我剛才怎麼暈倒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望著頭髮被汗水溼透，手腳冰涼臉色煞白嘴唇青紫的母親，我知道她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母親看到我和二姐滿臉淚水，盡然一個勁兒的安慰道：“我好的，我沒事，你們都別難過了，人老了遲早都要走這條路，我走了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說完，一滴淚從母親的眼角滑落下來……

“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好了我們才會好好的”給母親拭淚時，我轉過身摘下口罩，擦去了滿臉的鼻涕淚水，強擠出笑臉安慰著母親。

母親因為心臟病，十年前就放了起搏器和支架，這些年一直吃藥維持著，每次犯病她都咬牙堅持一次次挺過來了。

勤勞質樸，善良寬容，熱愛生活的母親，何嘗不想好好的活著，只是病痛的折磨讓她一次次的妥協，一次次的失去對生的希望。

但做為兒女，母親在，家就在心有歸處，母親一旦走了，餘生就只剩歸途。

透過各項檢查和用藥，母親的病情逐漸平穩，下午看上去人也精神了不少。

夜深了，折騰了一天的母親終於睡熟了，並響起輕微的鼾聲，月光灑進病房，照在她瘦弱的身上。

記憶的閥門再次開啟，那些和母親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浮現在眼前，有母親的疼愛，我們永遠是幸福的孩子。有母親的陪伴，生活再苦再難都會有歡笑。

“天冷了，多穿點別凍著了；早點睡，熬夜對身體不好；別一天老抱個手機，眼睛都看壞了；飯要熱了吃，涼的傷胃；鍋裡溜了饅頭，吃了在上班；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別在給我買東西了……”母親平時絮絮叨叨的話，響在耳邊，聽著瑣碎，可每一句都是對我們無盡的愛與關心。

我在想，人生在世，都要經歷生離死別，悲歡離合。而生與死只是呼吸之間，有時感覺它離我是那麼近，有時又那麼遙遠。

將來終究有那麼一天，我要面對這一切，面對這個生我養我疼我愛我的人永遠的離開，希望那時的我堅韌、果敢！也希望那一天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