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孫太太的兒子一結婚，老兩口就搬到馬路對面的小區住了。走之前，她把樓頂的菜園讓了出來。我住頂層，近水樓臺。說是菜園，不過是不到十五平米的一片兒土，用透水磚圍著。一直荒到臘月。臘月，爸媽來過年了。珠江下游的冬天性情羞赧，來得遲去得早，春節前天氣開始轉暖。本來也不冷。

半晌燒荒翻土，曝曬兩天，泡一天菜種，再用半晌時間種上。老媽手腳快，泡種時說：“這些種子過期一年半了，趕緊種上，不行換種，不耽誤季節。”播種後第三天，竟冒芽了。看著那一片茸綠，老媽注目，自語：“南邊兒啥都快！”

剛發芽的菜心

有活兒幹就好。老媽每次來都會說，不習慣南方的氣候和飲食。其實是在家聽不清我說的外面的事，出門又不像在老家，有那麼多相宜的人交往。經歷成了習慣。以前過來，我和太太都是儘可能帶他們四面兒走走，這兩年我們自己的事情也多起來，一起出去的次數和時間都在減少。

這幾天，老媽每天早起都要上樓頂伺弄一下菜芽兒，而她們也不辜負媽媽的興致，爭著長。菜地小，卻劃成九塊兒，分別種上菜心、白菜、青椒、蔥韭蒜，還有給她大孫子移栽的三棵草莓、三棵桂花蜜（桑葚），空出的一塊留著分苗用。蔥蒜是用做飯擇菜時，剪下來的根，栽上的菜，播的是種子。

桂花蜜

早上看老媽澆水翻土，她說：“就是土不厚，這邊兒太陽又厲害，幹得快、老得澆。你看長得多好。”她兒子說：“等雨季來了，還得想著咋排水。” “那就想辦法咩。再有一塊這麼大的地，種的菜完全夠你們吃的。別老在外面吃，也別老叫外賣。”我沒說話。

老媽以前種過菜的。老兩口都是小城的工薪，我還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兩人的工資是不夠用的。老媽就在穿過廠子的的小河邊兒、家屬樓後面的空地兒開了兩塊菜地，加起來有大半畝。翻土除草扎籬笆、施肥澆水逮蟲子、直到收穫，都是她一個人上班前下班後伺弄。之後，菜多到一家人吃不過來，她就樓上樓下地送給鄰居嘗，週末還能成筐地帶給我姥姥。

又過幾年老媽工作調動，成天出差，也就沒時間種菜了。再之後，菜園那塊地面兒蓋起了新樓……

蒜苗

丁酉臘月二十七，帶著老爸老媽和他們四歲的孫子，去到近郊的果園採摘。孫子指著地裡的蘿蔔苗問他爸：“爸爸，長成大樹就能長出蘿蔔和西紅柿了吧？”他爸誚笑：“不知道。你爸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可話一出口，他爸的耳根子就發熱了。是啊，你有什麼資格“不勤”和“不分”呢？耳根子能發熱，還好。

戊戌正月初一，俺爹俺娘

作者

作者 | 陳冬

，行者品牌（深圳）文化傳播，字逢春，號弄拙堂，辛酉年人。其人好文喜藝爾多不精，光影略知一二，翰墨小道初嘗。

轉載請關注【讀書與行走的人生】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