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賓士到捷達,我看清了人性

十年風雨,十年辛酸,有過輝煌,有過低谷。在輝煌中曾經迷失,在低谷中亦憤然爬起,這都是人生最寶貴的財富,小時候就總聽老人們說‘三起三落活到老’,那時候還真的不理解,直到我走完這十年坎坷路我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我叫阿天(化名),十年前大學畢業,畢業的院校雖然不算是全國類別的名牌大學,也算是商業大學的一流級別,自認為學有所成的我一腔熱血扎入了紅塵世俗,畢業前我預想去做很多事情,直到畢業回家這一天,父母的與我的談心中,我暫時放下了那些預想,聽從父母的指導,考了公務員,天公眷顧,我很幸運的中榜,也開始了在別人眼裡羨慕的生活,但是我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工作幾個月後,正好趕上春節,家裡親戚朋友歡聚一堂,七大姑八大姨的不用說了,還有一些父母的朋友,你來我往,看似很熱鬧的氣氛,卻讓我感覺充滿了虛偽的奉承。

在我這個年齡段的堂兄弟有四個,在一起聚餐時候,無一不誇我,無一不讚賞我,一下子成了同齡人中的表率,從小就穩重性格的我,沒有被這些誇讚聲迷了心智,但是有些飄飄然是在所難免的了,有點小驕傲。

按照往年的慣例初三舅舅肯定來拜年,今年也不例外,初三早上一陣敲門聲後,我開啟門,就見舅舅是大禮盒小包裹的往屋裡搬運,這我已經習以為常了,我不覺得這是親情的結晶,相反這是父親的壓力,事情要從舅舅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說起。

舅舅一直生活在鄉下,對我們這城市的孩子來說,每次去他家的時候都很興奮,因為感覺那裡有無限可發掘的有趣事物,就算這麼嚮往和好奇,每年也就是去個兩三次,因為那時候姥姥跟著這個她最小的兒子一起生活,父母工作比較忙所以抽空去看姥姥時就帶著我去了舅舅家。

一轉眼過去了幾年,我記得那時候我上高中,舅舅結婚了,呵!這可忙壞了他,由於姥爺走的很早,姥姥自己帶大了舅舅,大姨,三姨,還有母親,家裡條件不是很好,所以他就隔三差五的往我家裡跑,一次不多借,一萬、兩萬那個樣子,父親那時候在經營一家貨站,做一些物流,賬面活動的錢幾乎都被他借去了,父親愛母親,從未管舅舅要回過。

又過了幾年,我上大學走了,舅舅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為了孩子的上學落戶口的問題,來家裡商議父親,借一個房子的首付,大約又要十幾萬,由於我上大學需要錢,而且父親剛剛為我買了一個房子,留著我回來結婚用,因為家裡畢竟有生意,我還是大機率的會回到本地,正趕上新樓盤開售,託人有要到了一個好價格,就算以後用不到賣了也不虧,所以父親就買了,而且是全款,所以父親手裡就沒有什麼可動的錢了,加上之前借給他沒還的也有十多萬了,所以這時候父親想讓他緩一段時間再買房子,畢竟孩子才剛剛出生,但是他就幾乎天天來軟磨硬泡的,最後考慮到了母親的感受,生意上的錢不能抽用,父親把給我買的這套房子做了抵押給他貸款出來十幾萬,這才算是消停了,也如願的搬到了市裡。

這幾年除了他偶爾以打不開點為藉口借點錢,或者以沒時間看老人,把姥姥先送到我家裡住意外也沒什麼大事了,我畢業後考上公務員後就隔三差五的給我打電話去吃飯,經常把我掛在嘴邊,有時候去趕上他約的他的那些吃飯不花錢的朋友也在的時候,更是把我誇上了天,好像我是他的驕傲,經常來我家拜訪時候說:“以後我大外甥用的找我的地方,我這當舅的義無反顧,就跟我兒子一樣。”,這句話曾經我還天真的信了那麼幾分。

“姐夫,姐!呀!天天在呢!這年前給你打電話叫你去家吃飯,也不去,一打就忙,一打就忙,我和你舅媽都想你了,這孩子。”

“啊,我這不剛上班沒多久麼,需要學習地方多,就沒去看你和舅媽,快點進屋,老舅。”

“我這大外甥像樣,姐!你就別做飯了,我一會跟哥們吃飯。”

“大過年的出去吃啥去,不在這吃也不回去陪小新去。”

小新是母親對舅媽的稱呼,這個小新進門後,母親就跟對自己女兒一樣照顧,但是我多次說過母親,舅媽思想有問題,讓她多多留意,但是母親和父親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街坊鄰居都知道,她總是一句話就將我回絕掉‘你舅媽對你多好啊!’,好吧,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舅舅坐了一會,父親給他幾條好煙,然後滿意地就走了,開著那輛父親給他付的首付的車,揚長而去。

畢業就做了公務員的第一個春節,我是過得風生水起,只要我出現在任何地方,那都是誇讚聲此起彼伏,很不得把我的事蹟錄成音訊迴圈在聚會上播放,這麼說可能認為我有些浮誇,但是我說的每一句話甚至連每一個標點符號都是真的。

就這麼‘轟轟烈烈’地過完了春節,我再次回到了工作崗位,工作之餘回到了家裡,也沒什麼事,開始了追劇,那時候電視劇的一句話不僅影響了劇中主角,更是影響到了我,“青春重新走一回”,雖然我沒有電視劇裡主人公那樣還有愛情需要重走,但是我的工作我覺得一樣的枯燥,日復一日的做著前一日的工作,方方正正的大樓,方方正正的辦公室,方方正正的電腦,我一下萌生了辭職重走青春的念頭,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被父母打死。

大龍(化名),比我完了一年畢業回來了,他的家裡跟我一樣都是做生意的,我們也從小長大的兄弟,就是那種比發小還親的關係,這日我為他回來這個出生地接風,酒桌上還有,大衛(化名)、強子(化名),都是那種親近到可以共穿一條褲子的關係,酒桌上我們閒聊了,一番對話改變了我今後十年的命運,正是這番對話也讓我收穫了人生寶貴財富無數。

大龍:“天哥,你行了,哥幾個你混得最好了,鐵飯碗啊,以後可得照顧哥幾個了。”

大衛:“真不會說話,天哥那叫金飯碗,像我這樣的叫玻璃飯碗,給個人打工說辭就辭了,沒特麼一點保障,工資低,還特麼壓資,這已經都幾個月不開工資了。”

我:“我這也是父母給我上課上的,我回來也沒想考這個,大我想著自己乾點啥來了。”

強子:“天哥就是牛X,這麼好的工作都是隨隨便便,一考就來,咱這幾個,考特麼十年都夠嗆。”

大衛:“可不是,就我這腦子,考二十年,超齡了都考不上,對了天哥,你剛才說你要乾點啥?我這尋思不伺候人了,我也自己整點小專案乾乾。”

大龍:“對!我回來就沒想打工,也沒想回去跟老爺子敢,我就想自己乾點啥,奈何咱在學校就玩了,掛科還晚畢業一年,我也不知道幹啥,天哥,你都這麼說了,給哥幾個說說,你看啥好專案,好領域了,不行哥幾個湊一起幹!”

我:“咋的,你們還真要自己創業啊。”

大衛:“艾瑪,天哥你是在這高位不知道底層啊,我們整天打工跟伺候爹似的,賺不了倆子,我女朋友都快跑了。”

大龍:“哈哈,完犢子,女朋友不擺弄明白兒的,這點本事沒有還處啥!”

大衛:“擦!我家要跟你倆家一樣條件,我也擺弄明白兒的!淨說那閃腰子的話!你別鬧!大籠子,我得聽聽天哥說說專案,我是真的真的幹夠了!”

大龍:“哎呀~~這傢伙急的,比見到女的還急,快點給他說說吧,天哥!”

我:“就是現在小微企業越來越多,面臨的競爭就大了,比如一個搞商演的和一百個搞商演的能一樣麼?咱們這個小城市還沒有那專門給他們做廣告做策劃做企業宣傳的公司,我想幹這個。”

大龍:“這玩意行啊,天哥你還是學商學的,這不你專業麼!咱整個公司,你當老大,我們跟你幹不完了,放心!錢我出一半!剩下你們出!咋樣!”

大衛:“大籠子,就是仗義,錢不差事,就差天哥這樣的大腦,哈哈哈!”

大龍:“滾蛋!一天不說我不會說話!怎麼著強子,你也每個表態!”

強子:“我這也沒那些錢跟你們合夥開公司啊,我這幹個房產中介一個月也就能混個底薪一千二百塊錢,我咋跟你們混一塊?我還是消停幹我中介吧。”

大衛:“沒啥發展了你,好像我有錢似的,這事要行我回去就管我老子、親戚借,我幾個舅老有錢了,整點啟動資金不是事。天哥!幹不幹!你要幹你這工作就不能幹了,我可聽說,幹這金飯碗再做生意肯定不合法。”

我:“咋的?這閒聊天,聊聊咋還提上日程了?那當然,我要乾了肯定得辭職,我最近看的一部電視劇,我也想著‘青春重走一回’,我在考慮考慮。“”

大龍:“還考慮啥了,咱們都啥年歲了,大學都畢業了,在不青春,都老臘肉了!幹吧,賺到子才是真的!”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下,加上我想把這些年學的學以致用,我當晚就寫了辭職信,第二日就提交了辭職,走流程,一週後我已經跟單位沒有了關係,重新點起一團熱火,準備燃燒人生!家裡此時還不知道,我也不敢想象他們知道後是什麼樣子,這階段我也嚴格按照上下班時間,按時離家,按時回家。

我們三個先是用我攢的一些積蓄租了一個三層大商服,三樓是我的辦公室,這兩位在二樓合用一個辦公室,一樓設了十幾個工位,至於分紅和費用問題,我們約定平均出資,平均分紅,都不少拿出來資金,都不少分紅。

萬事開頭難,但是要想順開頭必須順,這最難得就是辦理公司執照,我們為了順,就請了中介,加上購置辦公用品,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大龍說他要過幾天才有錢,都是哥們我也沒計較,好在是大衛從親戚那裡借了五萬,但是他的這些錢照著原本的出資計劃還差的太遠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也不能一開始就折在了資金上啊,在大家都愁眉苦臉在一塊抽菸喝茶時候,我終於做了一個讓我後悔一生的決定。

我:“行了,咱也別愁了,大龍你那錢還有幾天能拿出來啊。”

大龍:“天哥,再有半個月吧,我家老爺子這筆款子沒回,這功夫我也不敢要錢啊,我從側面問了問,最多半個月。到時候我多要點,咱們用。”

我:“行!大衛呢?你那還能拿出來多少啊。”

大衛:“哎!一說這個我就來氣,我家不讓我幹,我這還是找我大舅二舅,我大姐誰的借了這四萬多,我添上我存款整個五萬,我都不好意思了,我都尋思這點錢就不算入股了,這五萬就算用了得了,到時候給我開工資,當我是個員工得了。”

我:“行了,當初怎麼說的就怎麼定,既然咱們一塊幹了,有問題一起解決,這才哪到哪,剛剛開始以後的要解決的麻煩多了去了,這樣!我那還有輛車,我把車抵押了,能抵押出來大概十幾萬,還有這幾年老爺子給我的錢攢下的,差不多還能有二十幾萬,我先給你們墊上,以後你們資金到位了還我,至於車抵押產生的利息我們日後平攤,你們覺得行不!”

大龍:“艾瑪,天哥,要不說你是大老闆料呢,這太行了,你放心我到時候多要點,你這抵押車的利息算我的。”

大衛:“得虧有天哥了,加上這公司房租裡外面三十萬了,這我和大籠子我倆幹就完了,就地折了。”

我:“行了,幹事吧,我下午去朋友介紹的小貸公司押車去,湊湊錢,咱們照常十號開業,下午有幾個人來面試,你倆好好看看。”

大龍:“得嘞!天總,家裡交給我我倆了!”

就這樣我們把公司幹了起來,父母永遠是最瞭解孩子的,看我最近的狀態不太一樣,父母找我聊過後,得知我辭職了,因此父親一度幾日沒有跟我說話,母親雖然也很氣憤,但是母親畢竟更心軟一點,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家人才算是把心結放心,恢復了以往的其樂融融。

我的公司運營了大半年,還算有點起色,但是這大半年大龍的資金也始終沒有到位,大衛的資金也沒有再借到,都是從小長大的關係再加上倆人這半年還算認幹,平時也是對我的決策絕對服從,一尋思就算了,我調整了佔股和分紅比例,我佔股百分之七十,大衛佔股百分之二十,大龍佔股百分之十,分紅佔比是我佔利潤百分之五十,他倆一個二十,一個十,剩下的用了開支和維護,有時候不支出不夠了我就會補上後來有個真正幫我的兄弟告訴我當初我這麼分就是在胡鬧,鬧著玩一樣,但是我明白了其中道理,我也就笑笑而已。

親戚的訊息永遠是最靈通的,一轉眼又過去幾個月,又到了春節,這個春節的稱讚更甚於上一個春節,其中我記住了一句話來自於舅媽。

“看我這大外甥幹啥像啥,一晃成了大老闆了,他舅咱可得多多支援孩子,這孩子整這麼大一個公司多累啊,以後需要資金方面跟我倆說,我倆沒啥錢,有套房子,隨時給你用!”

這句話曾經也一番讓我感動,公司做了一年,被動地打點了點人脈基礎,然後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這一年可沒少借我光,我除了忙公司就是忙他們的事,幫忙這個家孩子結婚,幫忙那個孩子家找人找工作,這那那這的,我連跟女朋友在一起的時間都被他們佔用了。

年後開春,我與相處了三年的女朋友結婚了,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一個禮堂沒有裝下,由於結婚的所用費用沒有用父母出一分錢,還把女方的父母接到了本市安居,這又成了大家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當他們談論的時候好像我能給她們帶來光環。

同年,我們有了孩子,是個男孩,加上事業還算有成,有羨慕壞了一群人,每到過節我去代表父親看一些長輩,他們的的孩子們,叔叔阿姨大爺大嬸啥的不管多忙都會回來,去到每一個地方都享受這最高禮遇。

幾年一次的家族大聚會在這一年也舉行了,我的輩分算是最小那一輩的,這次家族一共來了一百多人,不出意外,我被選出來代表這一代人,也是整個家族第一個經商的老闆,高光時刻,讓我妻子和父母都很驕傲,但是我知道來自於他們的喜悅才是真的喜悅。

生意就這麼平穩地運營著,在年末我們商議後開了一家文化公司,作為分公司管理者當然是我們三個其中選了,這也是我後來後悔的事情,選來選去,首先我要在主公司裡主事,他倆任誰一個人也管理不了,這倆人就一起去管理分公司了,我心想也行,主公司已經上了軌道,客戶也很穩定,加上前一階段還有個朋友回到了本市,名叫阿銳,關係很不錯,就是多年沒有聯絡有些生疏罷了,他一直從事會計事業,來我這裡做了財務部一個會計,但是有幾次我發現他的能力要在這大龍和大衛之上很多,我就有心要用他接觸業務,然後大龍和大衛不同意,這回正是用人之際,我就讓阿銳接管了業務部,有我掌舵,肯定出現不了什麼差錯。

果然我這次看人很準,他做的這段時間,業務量翻了一番,而且很有想法,跟我說了很多,我們也在業餘時間經常到各自家中吃飯做客,他的妻子與我的妻子也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兩個孩子還僅差了一歲,在一起玩耍也是經常的事,這個阿銳與我其他哥們不同的是,他經常以我的角度看待我的問題,不僅僅是因為我是老闆,總是在私下裡勸我一些事情,最大的問題就是他說我要多在乎資金去向,我一直認為他說這些是會計的原因。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誰家的生意也不是一帆風順,這一年遇到了經濟危機,各大小企業都受到了衝擊,我們這些文化公司自然也受到了影響,加上口罩事件,我們的經濟一落千丈,但是我很好奇為何大龍和大衛跟沒有受影響一樣,他們的生活一直很奢靡,我很早就不和他們兩個一起去喝酒啊,去瀟灑啊,我多數業餘時間都是在家裡陪妻子,要不就是跟阿銳兩家人帶著孩子一起聚個餐,旅個遊啥的,可能生活的方式不同,大龍和大衛也是慢慢的遠離我。

雖然受到了經濟危機衝擊,但是這分公司的要款和回款明顯不對,阿銳一度也讓我徹查分公司賬目,但是我礙於曾經一起苦難的創業,就算大龍和大衛做了一些事情不光彩也就算了,點他們幾次知道就行了,阿銳因此很生氣,說我這不是管理公司,這就是過家家,還說了很重的話:“阿天,你有一天肯定要讓他們坑死!”。因為這句話我們也緩和好幾天的關係,他不再提,我也不跟他追究,在我這裡兄弟大於天,我不會忘了跟我一起奮鬥過的人,阿銳說,這是我的軟肋。

好景不長,一切應證了,這天我還在維護客戶,想著拿一些單子,這時候我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進來是一群收賬公司的人,這群人很不客氣進來就大呼小叫,阿銳跟著他們跑進來來到我身邊站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顯然阿銳看到不對勁感覺跑過來的。

“你就是阿天吧!!”

“我是,你們是?”

“啊,我是來要賬的,你在我們那借的錢已經過期一個月了,本金加利息三百萬一十八萬,現在還款給你免八萬!”

“什麼?呵呵,你們來跟我鬧著玩的是麼,你們是誰我都不認識,阿銳叫保安,攆出去”

“呵呵,看看這個,還保安,你不還錢,我們就報警了,你還保安,給你臉了?”

阿銳:“你特麼好好說話!你拿個破紙就來要錢啊,報警啊,來來來,我替你報警,你們什麼合法做法啊!”

“這小夥子挺衝啊,告訴你,沒你事,你給老子小心點!知道不!嗷嗷叫喚個屁!”

阿銳還要繼續跟他們幹仗,被我制止了,這張紙簽章是我的名章,我的名章只有三個人可以拿到,大龍、大衛、我,連阿銳都沒有機會拿到,分公司一些合同需要我的簽章,分公司我全權交給了自己的親兄弟,最親的兄弟,大龍和大衛,他們可以拿我簽章替我代簽一些合同,沒想到這一次他們給我簽了一個高利貸,這種簽章是備案過的,一旦用到合同上就生效了,這就意味著人家找我要賬一點錯沒有。

這群人吵吵鬧鬧一個小時,最後給了我七天時間,然後就走了,他們走後我給大龍和大衛打電話,沒有一個人開機,我回想了一下已經有一週沒有見過他倆了。見此阿銳氣憤地說道。

“這下咋整!肯定是他倆借的,他們要幹啥!”

“還能幹啥,這倆人肯定去賭了,呵呵,這次好了,以我的名義借了賭本。”

“阿天,我就說過你遲早被他們坑了!這下怎麼辦!三百萬!必須把他倆找到,我報警!”

“這種案子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他倆也肯定逃出去了,找到他們七天也過了,過了七天還要加息。”

“放心,天!我認識幾個道上朋友,不行找他們吧。”

“你看那本金也不少找人平了也得還清本金,加上好處費也得小三百,再說了就算找人平事,我也不能讓你出面,這事不能牽連你,我要是這下栽了替我經營好公司。”

“我給你經營個屁!咱們想想怎麼解決吧。”

“湊錢!”

“你哪有錢啊,你的私人賬戶這些年補充公司開支,就剩了七十個,還有二百多你上哪整”。

阿銳是會計出身,我的私人財產他也幫我理著,所以我有多少錢他比我還清楚。

“無論怎麼整也得湊,不行我就賣房子吧。”

“賣了房子,你老婆孩子住哪!我這裡存款還有二十個你拿去,我沒啥錢,我還有幾張信用卡沒用,也有二十,一共四十,我只能幫你這些了。”

阿銳的一番話讓我感動,他也是這麼做的,只不過他把他的房子最後也抵押了十萬擱我用,拿來了五十萬。

這夥人前後也來了幾次,商議中也知道了我的事情,也看出來我不會抵賴,就寬限了到了一個月,但是利息再加十萬,這已經算很少了,所以阿銳有時間把房子抵押了,我也有時間變賣了財產。

我自己賣了房子,這幾年大房子經濟不景氣,我們這三線的城市,我的房子也就賣了五十萬,然後我賣了我才開了一年的賓士車,二手車的價格大家也清楚,即使是賓士也不值什麼錢,我自己拿出來一百四十萬,加上阿銳給我的五十萬,連累父母把所有積蓄給我用了,總共二百六十萬,這還差著好幾十萬。

一夜間我們流離失所,我帶著妻子孩子租了一個五十平米的小房子住,由於我需要車跑錢用,我花了兩千塊錢買了一輛不知道多少手的捷達車,一落千丈也就如此了吧,我更想說,我是跌進了深淵。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這事很快在親戚朋友裡面傳開,都以為是我借了賭本,不走好道,然後之前信誓旦旦說要幫我的舅舅、舅媽,給我一句話“你妹妹也不小了,我們哪有一分錢給你用了,你那生意做的太大了,我們也幫不上啊。”

“老舅~~我沒有讓您和舅媽借我錢,您能幫我抵押房子貸款點錢,我月月還貸,我公司還能賺點錢,我媳婦在單位也月月開四五千,還貸款沒有問題,就是一下子急用錢,真的急。”

“你可懂點事吧,小天,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瞅你給你父母急的,都跟我要過一次錢了。”

“我?我!不是,老舅,當初你和舅媽說了只要我需要資金,你們房子隨時借我抵押,還有大力支援我,只要我這關過了,我找到那兩個人我肯定把錢追回來,即使不追回來,我經營公司,這點錢我很快還你們的,這樣!之前我父親借你的幾十萬我替他做主了,不用你還了,我們都是一家人,這時候我需要你們的幫助,算我!求你們了。”

“拉到吧,你能做主咋的,那幾十萬我是從你爹那借的,還不還我我跟他的事,你現在就得賴著,你還還錢,你沒事你還他們什麼錢,你這孩子也太讓我們失望了!”

“呵呵,老舅,不說別的,做人是不是得感恩,我之前也幫過你們不少錢了吧,算你還我不要利息也得有十多萬了吧,我妹妹上學,你不好意思管我父母借,我給你的,買電腦買手機,舅媽讓我幫著託朋友買進口化妝品,進口香水,這些你們給我錢了麼?我想著我們是一家人,我也不差那一次一萬兩萬,就給你了,現在讓你幫我貸個款我自己還月錢,你還不忙我?”

“誰跟你們是一家人!我跟你媽是一家人,我跟你跟你爹是麼?你爹這幾年看上我幾回!我一個長輩跟你要點東西還得低三下四的,我跟你一家人?沒錢!”

就這樣掛了我的電話,我接連打了好多個電話,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那些我幫助多、幫助少的、孩子工作都是我安排的,等等等,沒有一個借我一分錢,沒有一個幫助我一分錢,最後只有我兩個親姑姑,把養老錢給我用了,然而這兩位姑姑從未讓我幫助她們什麼,我輝煌時候她們一旁祝賀,我低谷時候第一個打電話來詢問,這讓我心中一番五味雜陳,人性!去他的人性吧!

親戚這裡借不到了,我開始給我一些朋友,此時此刻,我要在這朋友二字加上雙引號,因為我現在明白這只是我自認為的朋友,他們跟我在一起可能就是為了買單,當我開著大奔找他們時候,他們出來二里相迎,如今我開著兩千塊錢的捷達去找他們借錢的時候,他們卻拒我於千里之外,生怕我踩髒了他們的門檻。

我這樣在外面漂了三天三夜,累了車裡睡,醒了繼續開到下一家,餓了吃麵包,或者買饅頭,渴了接過火車站的自來水。一共借到了兩位姑姑的二十萬,幾個我平時不會理的同學朋友一共借到了五萬,還差至少三十萬,這下我再也沒有可開口的人了。

本想著把分公司賣了,怎麼也得有些錢,結果查閱賬目,分公司的錢已經被他們捲走了,現在還差員工的兩個月的工資,我讓阿銳把分公司能賣錢的都賣了,算是東拼西湊把員工的工資開了下去。

得知我還差三十萬沒有湊齊,我的父母也知道親戚那裡借不到了,想把他們唯一養老的房子也賣了,我的岳父岳母本就是鎮子上的普通打工族,沒有什麼錢,來到這裡花銷一下變大了,但是他們也要把房子賣了,因為他們二老為我借了一圈的錢,親戚朋友知道他們的境況,沒人願意借錢給他們,最後只借到了兩萬塊錢。

我怎麼可能讓他們跟我一樣流離失所,我把他們的房本都拿走了,就怕他們把房子賣了,父親和母親和他們的朋友、同學、老街坊,都開口了,最後又湊了十萬,這下我們再也沒有可借錢的地方了。

我們現在家裡人包括我的岳父岳母,整日都在一起想辦法,這樣過了幾日,實在除了賣他們四位老人的房子外再沒辦法了,但是我還是堅持不能賣,我大了無數個電話,聲音變得沙啞。

這日清晨,離最後約定還款日還有三天,阿銳敲開了門。

“叔叔阿姨!”

“阿銳~~快進來~~”

“天呢?”

“阿天啊,阿銳來了~~”

我聽到阿銳來了,我就走了出來,阿銳看到我如此狼狽,上來就抱住我了,隨後給我一張卡。

“這裡是二十五萬,應該夠了吧,剩下的你也留著度過這段時間吧。”

“兄弟你哪來的錢。”

“我和媳婦的車賣了,我倆車不值錢,一共賣了十一萬,我老丈人那,我給你借了十萬,朋友那給你湊了四萬,這二十五萬除了你差的,剩下的也夠你生活一段時間了。”

我一度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人生得一個知己是多麼幸運的事,我一度相信的朋友!一直以我為驕傲的親戚朋友,這時候都哪去了,孃親舅大,一直在我們幫助下生活的孃舅這時候躲我如躲瘟神,一直以來求我辦事的親戚,這時候恨不得不認識我,一直以來我自認為的朋友,這時候已經跟我形同陌路,這就是人性,這就是卑微的人性。

風波總有平息的一天,我把這兩位親兄弟替我欠下的錢還清了後,在阿銳兩年不要分紅,不要工資,一直不離不棄的幫助下,我們重振了公司,在這兩年中,我們也透過各種渠道找到了當年坑我的大龍和大衛,其實他們的父母一直都在本市,我之所以沒有去找他們父母,自己連累家人承擔了一切,是因為我還有我的風格的良心,阿銳後來跟我說,我最吸引他的地方其實就是我的本性,因為我不可能坑朋友。

在我們找到大龍和大衛後,他們沒有一點悲慘之色,我們在一家酒吧裡找到他們,照常泡著酒吧,我用了我可以用到的辦法,收拾了他們,並且要求償還一切資金,最後他們用了一年的時間,包括他們的父母賣了房子,終於湊了二百七十五萬,給了我,再最後,也就這麼算了,從此之後在這個城市裡我也沒有再見過他們。

兩年後的今天,公司照常營業,而且規模更大,今天的我不欠所有人錢,但是我欠了人情,家人的愛,妻子的不離不棄,真心兄弟的義無反顧,我也不再怪罪那些曾經沒有幫助我的人,因為心中的道,以德為先,我也不會去幫助所有人不是麼?既然人家不幫助你,那是人家的選擇,你不可能替他人做人生選擇題。

我不怪那對我冷眼的人,我不怪那辱罵和冤枉我的人,因為我的心本就是給懂我的人看的,我的心也只給他們讀,在我低谷中再次崛起後,我更加的堅強,也更加的收斂,在任何場合會婉言拒絕任何誇讚,而且很少出席一些家族的聚會,我不想給他們尷尬,雖然如此,如當初一樣,如果有親戚朋友再打來電話尋求幫助,我會比之前更努力的幫助他們,因為我知道那種走到窮途的無助,我更知道那種無助會摧殘人性。

並不是我在這無情摧殘中堅強的活了過來,是那些愛,那些愛讓我獲得了重生,這一次風波,坑我的是最親近的兄弟,幫我的是我的家人,還有那真正的兄弟,這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人生沒有波瀾不會精彩,人生不摔倒怎麼會知道起身的過程是多麼寶貴,人生不經歷低谷怎麼會珍惜山峰的風光。

我並沒有曲高和寡的在這裡宣講這人生大義,因為每個人的人生經歷不同,我只是在感悟我的心裡,感悟我的認知,可能您不贊同,可能你有反對,我此刻只希望您照著您最初的心而活,生活的苦難不要改變您的心智,更不要給您帶來傷害,在看來悲慘的困難中,我希望我們都可以明白自身存在下去的意義,我文題說人性,其實我不懂人性,換個角度說我此時此刻是尊重人性,不敢再去剖析人性,更不敢再去挑戰人性,只願以愛滋養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