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詩人海子的散文:海子,今夜我在德令哈想你

學習啦:海子是一個抒情詩人,帶著對詩歌精神的信念走入詩歌,走入永恆。下面讓我們一起來閱讀《海子,今夜我在德令哈想你》這篇懷念海子的文章吧!

懷念詩人海子的散文:海子,今夜我在德令哈想你

夜幕降臨了。

一輪皓月像玉盤懸掛在天際,皎潔的月光鋪灑在大地上,高原小城德令哈沉靜在安謐祥和之中。海子的紀念碑披著溫柔的月光,默默佇立在靜靜流淌的巴音河畔。

紀念碑實際上是一整塊崑崙玉石,一米多高的樣子,上半部分雕刻著海子的半身頭像,下半部分雕刻著海子關於德令哈的那首著名的詩歌《今夜我在德令哈》,基座上刻著海子的生平介紹。海子的紀念碑不同於我常見的紀念碑,碑身不是落在基座上,碑身和基座之間落了兩層石條,就像枕木上架著的鐵軌,不知道這是不是寓意著海子是以臥軌的方式終結自己的。圍繞著海子紀念碑,在長百餘米、寬幾十米的地域內,置放了幾十塊形態各異的石碑,碑上雕刻著海子的一些著名詩作和吉狄馬加、西川、駱一禾等人懷念海子的感言,組成了海子詩歌碑林。而詩歌碑林的側面,就是佔地1300平方米的海子詩歌陳列館,那是一片灰磚、白牆的平房,小巧玲瓏,與當地民居風格完全不同,一看就是海子老家的徽派建築。紀念碑、陳列館、碑林交相呼應,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海子詩歌紀念館。

這一帶是德令哈市位置最為寶貴、交通最為便利、人流最為集中、風光最為旖旎的地段。在海子紀念館的後面,海西州民族文化體育中心、群眾藝術館、圖書館等重要建築一字排開;紀念館的前面,是德令哈的母親河——巴音河,而與紀念館隔河相望的,就是德令哈民族文化街、小吃一條街,不遠處,便是海西州體育中心……

很少有如此高規格地對待一位詩人的城市。德令哈市不光拿出如此重要的風水寶地建設海子紀念館,每兩年還要舉辦一屆中國“海子詩歌節”,開展一系列與海子相關的文化活動,如召開海子詩歌研討會、舉辦海子詩歌大獎賽、組織海子詩歌詠誦晚會等,足見這個城市對海子的重視。就在我到達德令哈的前幾天,這裡還舉辦了“永遠的德令哈——音樂詩歌朗誦會”。德令哈刻意透過建設以海子紀念館為核心的文化旅遊景點,塑造德令哈“詩意的棲居”、“吟遊詩人的驛站”的旅遊文化形象。

海子出生於安徽懷寧,學習工作在首都北京,辭世於河北山海關,為什麼遠在天涯的青海德令哈卻有完整的海子紀念館呢?這一切,都是因為1988年7月25日,海子在德令哈寫下了那首著名的詩歌《今夜我在德令哈》。

在海子詩歌陳列館裡,有一段說明文字,說是1986年、1988年,海子曾經兩次入藏,四次路過德令哈。1988年7月暑假期間,海子進藏途中來德令哈找他的一位關係親密的“姐姐”,不巧“姐姐”不在德令哈,在尋而未果的情況下,海子在思念“姐姐”的感情驅使下,強烈地感受到了高原小城的荒涼和草原盡頭的空曠,寫下了那首著名的詩歌。

我不知道這段文字說的是不是準確,德令哈到底有沒有海子的一個“姐姐”。實際上,有沒有這樣一個“姐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因為這首著名的詩歌,德令哈從此與海子、與詩歌結下了不解之緣,在詩歌界、文學界,甚至整個文化界名聲大振。在中國,大凡有點文化的人,一提起德令哈,首先就會想到海子,想到那首著名的詩歌。德令哈,因為那首詩歌更加熠熠生輝,而那首詩,則因為這座高原小城而大放異彩。

海西的天黑的遲,已經晚上9點了,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海子詩歌陳列館裡人頭攢動,一撥又一撥的人來這裡參觀,流連,大家靜靜地觀看、體驗、感受、品味。陳列館裡,有關於海子的介紹圖片,有各地出版的海子詩集、有一些文化名人關於海子的評論文章。陳列館的側屋放了幾組茶桌,供人們茗茶、看書、聊天,有人在靜靜地看書,有人在低聲交談,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壓得很低;桌子上放著留言本,有人在上面寫字留言……整個陳列館裡非常安靜,沒有人大聲喧譁。在今天的中國,很少見到如此安靜的公共場所了。我想,這是詩歌的魅力,是海子的魅力。

在陳列館,我看到了一張放大了的海子照片。海子生前留下的照片不多,我們見到最多的就是這張,一副眼鏡後面,有一雙大大的、圓圓的、安靜的眼睛。那種眼神就像高原上的天空、草原上的湖泊,清澈而明亮,寧靜而安詳,純淨得讓人不忍對視。黑黑的、長長的濃髮。不修邊幅的面龐上鬍子拉碴。張開的大嘴使他的笑容更加燦爛、更加天真無邪、更加陽光。就像他自己的詩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多少年了,我始終想不明白,從1964年3月24日出生,到1989年3月26日臥軌自殺,海子的生命只有短短的25年零兩天。他的生活軌跡也非常簡單,小時候在農村長大,15歲時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大學畢業後分配至中國政法大學教書,工作的時間不到6年,寫詩的時間不到7年,就在如此短暫的生命歷程中,如此短暫的寫作生涯裡,他創作了近200萬字的作品,在中國的詩歌史上豎起了一座豐碑。

儘管我的生命已經長過海子一倍,儘管海子辭世後地球又旋轉了一萬多天,但我仍然讀不懂海子,讀不懂他熊熊燃燒的生命火焰,讀不懂他高高舉起的思想旗幟,讀不懂他深邃朦朧的詩歌意境,讀不懂他光芒四射的精彩語言,讀不懂他驚世駭俗的人生抉擇,但有一點我似乎能隱隱約約地有所理解,那就是我以為海子是一個乾淨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安靜的人,他內心的乾淨純粹安靜就如同他的那雙清澈明亮安寧的眼睛。

我不想去了解海子為什麼要自殺,以我平庸的思想、貧乏的知識、平淡的觀念、平凡的性格,就是搞清楚了也理解不了,但今夜,在遙遠的高原小城德令哈,我再次清楚地看見了那張照片,看到了那雙眼睛,這是上蒼在最恰當的時間和地點給我的機會。

走出陳列館,夜已經很深了。德令哈的上空沒有一絲雲朵,懸掛在天際的皓月顯得更加皎潔、明亮。原以為在沒有任何汙染的高原,在離天最近的地方,應該是滿天星斗,璀璨奪目,異彩紛呈,沒想到天上除了那輪明月,竟然看不見一顆星星。原來今天是農曆十五,是月亮最大最圓的日子。在月亮最大最亮的時候,在能見度好到極致的高原腹地,反而看不到星星,因為月亮的光芒會遮住所有星星的光澤,使星星們隱沒在天幕之後,黯然失色,不見蹤跡。

海子,29年前的夏夜,你在德令哈想“姐姐”,29年以後的又一個夏夜,我在德令哈想你!

(本文為“化泉春杯”全國散文徵文大賽參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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