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超
隨著極端天氣氣候事件頻發，人類正在深刻體驗著全球氣候變暖帶來的直接影響。
今年夏天，北極傳來的全是壞訊息，當北極小村創下38攝氏度的歷史最高溫度紀錄時，北極的大火也達到了歷史最高點，並在6月釋放出5900萬噸二氧化碳。
6月，俄羅斯的北極小村創下38攝氏度的高溫歷史記錄
最可怕的是，北極大火和你認知中的森林大火完全不同，它可以穿透地表，無焰悶燒，深入數千上萬年前的舊碳層，將原本被大自然封印起來的碳重新釋放出來。
西伯利亞地區正在發生的大火
北極大火失控
每年夏天，北極地區都會發生大火，比如阿拉斯加，每年7月都會進入火災高發期，主要由閃電引發。
北極生態圈離不開大火。
森林過火
一些雲杉的種子，只有在大火高溫幫助下，才能開啟釋放；白楊、樺樹等植物，也需要大火幫助播種和萌芽。
如果沒有火，永凍土地區的地表還會出現有機物堆積，而地表一旦上升，整個生態系統的生產力就會下降，導致植被減少，野生動物棲息地縮減。
植被重新恢復生長
夏天的大火，會燒掉地表有機物，讓永凍土層變暖，而土壤加速分解燃燒後的有機物，讓土地重新充滿養分和生機。
俄羅斯北極地區的大火
問題在於，最近幾年，北極的大火有點失控了。
去年6月，歐盟哥白尼氣候變化服務機構就發現北極地區火災異常增多，發生了100多場大火。
美國阿拉斯加的大火蔓延了8000多平方公里；俄羅斯49個行政區域中的11個出現火情，西伯利亞大火產生的煙霧覆蓋了中亞、北亞450萬平方公里的天空。
去年，美國媒體報道北極圈6月份的大火數量前所未有
大火導致二氧化碳排放猛增。去年6月這一個月，北極大火就釋放出5300萬噸二氧化碳，超過2010年-2018年曆年6月北極大災的排放總和，相當於瑞典整個國家一年的排放量。
去年，俄羅斯有不少城市受到大火煙塵的影響
去年的北極大火史無前例，沒想到今年情況更糟。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環境地理學家托馬斯·史密斯教授說，“5月，俄羅斯西伯利亞的過火面積就超過了2萬平方公里。城鎮被大火圍困，數百棟建築物夷為平地，煙霧讓人難以呼吸。”
今年，西伯利亞南部的一個社群幾乎被燒光
進入6月，火勢影響範圍更大。
6月下旬，歐空局衛星發現北緯73度（北極圈為北緯66。5度）都出現了火情，這是自2003年以來從未有過的情況，堪稱地球“最北端的火災”。
除了西伯利亞，格陵蘭、加拿大北部和阿拉斯加等地都發生了火災。
6月21日，衛星監測到的西伯利亞山火（紅點）
今年整個6月，北極大火向大氣中釋放出5900萬噸二氧化碳。
科學家們預計，北極大火至少將持續到8月底，2020年將成為北極火災最嚴重、釋放溫室氣體最多的一年。
西伯利亞當地居民在參與滅火
火種來自去年
追究今年北極大火成因，泥炭地悶燒是一大推手。
北極的永凍土地區，存在大量泥炭地，泥炭地中富含苔蘚、落葉等有機物。
正常環境下，泥炭地中富含的水分足以防止火災蔓延，但異常高溫烘乾了泥炭地中的水分，導致其變成一個極度易燃的“大煤球”，可以無焰悶燒長達數月。
泥炭地變幹後就像個大煤球
加拿大圭爾夫大學生物學家圖雷斯基教授認為，泥炭地悶燒已成為北極生態的巨大威脅。
“森林大火的蔓延速度可以達到每小時10公里，而泥炭地無焰悶燒蔓延速度非常緩慢，從地表落葉淤積層開始，以大約每週半米的速度，緩緩穿過苔蘚、樹葉淤泥和其他所有沉積在森林淺層地表的有機物並持續向下，悶燒可以長時間存在，是因為泥炭地變幹後出現了大量可燃燒有機物，這樣的悶燒比雷擊更容易引燃大火。”圖雷斯基教授說。
有研究表明，通常泥炭地的悶燒集中在地表以下10-30釐米，但科學家們也發現過地表以下50釐米甚至更深的泥炭地悶燒。
泥炭地變幹悶燒，罪魁禍首就是氣候變暖。
去年6月，是地球有記錄以來最熱的6月，北極地區植被幹燥，易燃物增加，而今年西伯利亞大部分地區也出現了異常高溫。
今年1月到5月，西伯利亞中北部的平均溫度，比歷年平均溫度高了8℃。
動畫顯示了西伯利亞西北部今年的氣溫變化
而在西伯利亞西北部，5月平均氣溫比歷史平均溫度高出了足足10℃。
就連歐盟氣象專家都發出感慨，西伯利亞這種氣溫異像，平均每10萬年才會出現一次。
就這樣，去年北極大火遺留下來的泥炭地悶燒一直延續到今年，隨著氣溫升高，出現了明火，擴大了火勢。
去年俄羅斯發現的泥炭地悶燒情況
惡性迴圈加速
全球變暖，打破了北極生態圈的微妙平衡，引發了惡性迴圈。
氣候變暖後，北極地區植物變幹；永凍土解凍乾燥，釋放出易燃氣體甲烷以及富含碳的泥炭層；甲烷和泥炭層加劇了北極地區的火勢，釋放了更多溫室氣體到大氣中，最終引發更嚴重的氣候變暖和永凍土融化。
地球正在出現惡性迴圈
圖雷斯基教授發出警告，“真正的壞訊息是，因為凍土層和泥炭地的存在，北極大火可以穿透地表，深入數千上萬年前的舊碳層。這些原本被封印起來的碳被重新釋放出來，這才真正可怕。”
全球變暖效應會加倍回饋到北極。
科學家們根據全球氣候系統模型發現，由於北極地區以海洋為主，海水反射率更小，加上被歐亞大陸、美洲大陸包圍，吸收的熱量不易交換出去，出現了“極地放大效應”。
通常這樣的放大幅度在2以上，也就是說全球變暖1℃，北極地區會增加2倍以上。
動畫顯示了極地放大效應
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的《北極報告卡》也印證了這一觀點，北極地區深受全球氣候變暖危害，近年來平均氣溫增幅，一直是全球其他地區的2倍。
而在俄羅斯，北極地區的氣溫增幅還要更高。
過去的幾十年中，地球溫度每10年平均增加0。18℃；俄羅斯每十年則增加0。47℃；俄羅斯的北極地區，每十年更是增加0。69℃。
隨著氣溫升高，俄羅斯每年都要面對更多的火災、永凍土融化等災難
全球變暖，極地放大，這意味著北極會有越來多融化的永凍土、乾燥的泥炭地、悄無聲息的火災、不斷釋放的溫室氣體。
關鍵在於，人類對此束手無策，北極地區偏遠遼闊，缺乏基礎設施，就連撲滅零星的火災都極為困難。
用直升機來滅火也是杯水車薪
可以預見，在惡性迴圈的作用下，北極最溫暖的月份、火災最多的月份、溫室氣體排放量最多的月份等紀錄，還將在未來一一重新整理。
參考資料：
AP News：The Arctic is on fire： Siberian heat wave alarms scientists
BBC：Why the Arctic is smouldering
Vice：The Arctic Is on Fire Again， and It‘s Even Worse This Time
National Geographic：A heat wave thawed Siberia’s tundra。 Now， it‘s on fire。
Daily Mail：Siberia’s June heatwave saw temperatures soar 10°C above average with a new record high of 38°C
NPS。gov：Wildfire in the Arct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