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禮拜天早上，我正在被窩裡呼呼大睡時，媽媽驚慌失措地衝進房間拼命把我搖醒，還用顫抖的聲音告訴我，秀春跑掉了。

秀春是我的老同學、好朋友，也是我哥哥李壯昨天剛迎娶進門的妻子。

這個訊息驚得我睡意全無，我立刻跳下床，披上衣服就往客廳跑去。

只見哥哥正垂頭喪氣地坐在輪椅上，爸爸則在一旁氣得渾身發抖。

我趕緊問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哥哥哭喪著臉遞給我一張紙條後說：“昨晚還好好的，誰知早上起來就發現她不見了，東西也都拿走了”。

紙條上確實是秀春的字跡，上面寫著：“蘭子，我一直以為自己能接受你哥不能做一個真正男人的事實，可真正面對時，才發現自己做不到。這個家我實在是沒法待下去，只好離開。你們不用去找我，等我知道該何去何從時，自然會回來。”

秀春到底是怎麼了？在昨天的婚禮上，她可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而且還當著眾人的面承諾一定做個好兒媳、好老婆，怎麼過了一宿就變啦？

我的腦子頓時成了一團亂麻。

就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爸爸竟然把他最心愛的茶壺摔碎了，他站起來喊道：“蘭子，這秀春不是把咱當猴子耍嗎？”

我從來沒見爸爸如此生氣過，趕緊勸阻道：“爸爸，我跟秀春要好了十多年，以我對她的瞭解，應該不會幹背信棄義的事情，說不定其中有什麼苦衷。秀春應該是回孃家了，我去好好勸勸，沒準兒就跟我回來了。您千萬彆著急上火！”

說完我就出門攔了一輛計程車往位於鎮子西頭的秀春家奔去。

一路上，過往的一幕一幕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腦海裡。

2

我家在一個濱江小鎮上。爸爸是個醫生，開了一家診所，還附帶一個藥店。

媽媽經營著一家餐館，生意非常好。

老倆口如此賣力地掙錢，是為了給我那患有腦癱的哥哥置下一份豐厚的家業，好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哥哥25歲那年，周圍那些與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都陸續娶妻生子了。

眼瞅著別人的小日子過得是那般甜蜜，哥哥心裡失落不已。

爸爸媽媽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們也想給哥哥成個家。

哥哥的智商、長相其實與正常人沒有啥分別。他平日幫著爸爸經營藥店，把一切也能弄得井井有條。

可哥哥下半身癱瘓，行動不方便，而且他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陷——沒有生育能力。

這意味著誰嫁給哥哥，不僅不會有孩子，還會守一輩子活寡。

爸爸媽媽一向與人為善，著實幹不出禍害別人終身幸福的事情，只好把給哥哥娶親的念頭打消。

這些都是爸爸媽媽私下商量時，被我無意中偷聽到的。

我除了哀嘆哥哥的可憐、咒罵命運的不公外，其他的也無能為力。

然而哥哥那消沉的模樣，深深刺痛了爸爸媽媽的心。

他們思前想後，拎著禮物登了一位私交相當不錯的媒人家的門，央求媒人留意一下偏遠鄉下有沒有家境貧困的，死了丈夫又獨自帶著孩子的寡婦。

爸爸媽媽告訴媒人，如果有合適的願意照顧哥哥一輩子的人，那麼他們不僅會給女方豐厚的彩禮，而且家裡的一部分產業也可以由女方的孩子來繼承。

爸爸媽媽在拜託媒人說親時還千叮嚀萬囑咐，如果女方有意嫁，那麼一定要將哥哥的實情說出來，因為他們不想被人罵騙婚，也不想後面有麻煩。

媒人答應試試看，可過了許久都沒有動靜。

就在大家準備接受哥哥打一輩子光棍的現實時，媒人出現了，她笑眯眯地告訴我們，哥哥的婚事有了眉目。

當媒人說出女方是秀春時，我們一家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秀春與我同歲，都在鎮上中學念高三。

她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一心想考大學，怎麼會答應嫁給哥哥呢？

3

爸爸有些生氣地對媒人說：“我讓你幫忙尋個寡婦，你卻找個才十來歲的大姑娘，這可不行！”

媒人說：“李醫生，你彆著急，聽我把話說完。這秀春不知從哪裡聽說我在給你家李壯尋物件，便主動找上門來，要我給說親，而且打定主意要嫁李壯。要不然，我咋可能扯上她。”

爸爸這時看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哥哥找物件的事兒的確是我告訴秀春的，可她為什麼要嫁給哥哥呢？

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曾對此吐露半個字。

爸爸問媒人：“那你對她講了李壯的事情沒？”

媒人說：“起初我沒說，只是把她和李壯的條件逐條進行了對比，可她說什麼都不在乎，堅決要我來說親。迫於無奈，我只好把那私密之事講了出來，我合計小姑娘應該會打退堂鼓了，孰料她說這些也不是事兒，沒有孩子可以抱養。這讓我不得不認真起來。”

我們一家人聽了這番話，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不知這秀春到底是圖什麼。

媒人說：“我也奇怪呀，於是仔仔細細地盤問她。當我聽完她的理由之後也覺得，以她現時的情況來說，能嫁到你們家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原來秀春那個沉迷賭博的爸爸為了還10萬的賭債，要把她嫁給山裡的一個老光棍兒。

秀春爸爸因為賭錢早已輸光了家裡的房和物，一家三口只好擠在秀春爺爺奶奶家裡住，日常生活、秀春的學費都要靠老人幫補。

本來秀春爸爸答應決不再賭，誰曾想死性不改，揹著一家人又輸了這麼多錢。

債主放出話來，如果秀春家還不起錢，那麼爺爺奶奶也別想住得安生。

秀春爸爸只好動起了嫁掉秀春換彩禮的念頭。

秀春爸爸找的那個老光棍兒快50歲了，秀春如果嫁給她，書肯定是念不成了，得去大山裡種地。

而且那老光棍兒娶媳婦兒的錢也是借的，所以秀春以後還得幫著老光棍兒一起還債。

這不意味著她這輩子苦得連天日都難見了麼？

4

這下我們明白秀春的心思了。

如果做我們家的媳婦兒，她家的債務問題不僅解決了，而且她還可以住進三層的小洋樓裡，可以繼承診所、藥店、飯店，一輩子吃喝不愁。

這樣的生活，就算是秀春唸完大學找到工作，也不一定能過上。

媒人接著說：“當然秀春也是有條件的，她希望你們能拿出10萬的彩禮錢，還想你們供她念大學。秀春承諾畢業後立即和李壯成親，然後一心一意地守著李壯。”

秀春由於家庭的原因，行事一向比我們同齡人老成得多。

所以她在自己的命運面臨危機時做出如此抉擇，大家並不意外。

爸爸媽媽相視一看，著實有些心動，但一貫謹慎的夫妻倆還是決定從長計議。

於是媒人前腳離開，爸爸後腳就讓我去找秀春一探虛實。

其實就算爸爸不讓我去，我自己也打算上秀春家。

雖說她是自願嫁給我哥，她當我嫂子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可我總覺得是趁人之危。

秀春是我最好的朋友，小時候我被男生欺負時，都是她幫我出頭，所以我必須幫她。

見到秀春後，我沒容她開腔，而是從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說：“這是我存下的壓歲錢，你拿著離開鎮子吧，這樣就不用嫁給老光棍兒了。”

秀春卻拒絕了我的好意，她說：“我若跑了，我媽和我爺爺奶奶該怎麼辦呢？我可以不管我爸，但我不能不管他們。況且我要是走了，大學肯定是念不成了，我不甘心，你知道我一心想考大學。”

我說：“你也知道我哥的情況，你就為了讀個大學，把自己的一輩子拴在我哥身上，值得嗎？”

秀春說：“想得到就得付出代價。再說我也不是隨隨便便把自己嫁掉，你家條件好，你爸媽，你哥平時對我也不錯，況且還有你這麼好的閨蜜做我的小姑子，還有什麼不值得的。”

我又問：“你真的不會後悔？”

秀春說：“絕對不會。”

就這樣，秀春跟哥哥訂立了婚約。

爸爸怕出岔子，還在若干證人的見證下和秀春家簽了協議。

大意是爸爸答應秀春的條件，而秀春必須在唸完書後和哥哥登記結婚，如果秀春反悔，那麼必須給予雙倍的金錢賠償。

5

半年後，秀春考上了省城的醫專，我則去了外省讀師範學院。

爸爸遵照承諾，負擔了秀春的一切開支，而且還給她置辦了電腦、手機，以及不少新衣服。

反正我有什麼，秀春就有什麼。

哥哥是真心疼愛秀春，他不僅時常對秀春噓寒問暖，給秀春郵寄好吃的，還把自己的零用錢節約下來給秀春。

雖說秀春和哥哥還沒有領結婚證，但秀春已然把自己當成了我們家的人。

她放假回來後就住在我家，和哥哥同床共枕。她會去診所幫忙，還幫媽媽料理家務。

爸爸媽媽都樂得合不攏嘴，覺得這個兒媳找對了。

秀春從醫專一畢業就和哥哥領了結婚證。

爸爸把她的戶口遷到我們家，還挑了個黃道吉日為二人舉行了一場豪華的婚禮。

明明一切都很順利，可秀春偏偏整這一出。其中緣由，我一定要弄個清楚。

想到這裡時，秀春孃家到了。可家裡根本沒有秀春的人影，她媽媽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我顧不上對秀春媽媽解釋，又急衝衝地跑去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那裡，看他們知道秀春的去向不。

然而一無所獲。

當我回到家，垂頭喪氣地告訴爸爸媽媽這一切時，秀春爸爸領著一幫人氣勢洶洶地上門鬧事來了。

真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爸爸氣得嚷道：“你姑娘不好好跟我兒子過日子，偷偷跑了，害得我人財兩失，我沒上門找你的麻煩，你卻豬八戒倒打一耙，你還要不要臉？”

秀春爸爸說：“我不要臉？我家秀春可是遵守約定嫁給了你兒子，結婚證上白字黑字寫著呢。現在從你家不見了，難道不該你們負責嗎？我姑娘為什麼會跑，肯定是你家對她不好！”

爸爸說：“天地良心，我對你家秀春咋樣，街坊四鄰都知曉，吃穿用度都揀最好的給她。”

秀春爸爸說：“我不管那麼多，反正你得把我姑娘交出來。”

我也氣得不行，把媽媽拉到一邊說：“媽，爸爸咋不把秀春留下的字條拿出來，這樣就賴不上我家了”

媽媽卻連連擺手道：“那可不行，把字條拿出來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哥無能，到時你哥咋做人呀？”

一聽這話，我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6

秀春爸爸是個賭棍，更是個不講道理的無賴，此時的爸爸實在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直接問他到底想怎樣。

秀春爸爸說：“賠錢，5萬，一分也不能少。”

爸爸咬了咬牙說：“就兩萬，而且你要寫字據，這事兒到此為止。不然咱就讓警察來解決。”

秀春爸爸同意了，樂得屁顛屁顛地按爸爸的要求寫了字據，然後領著那一幫人散去。

眼看著爸媽的血汗錢被這樣一個人渣搶走，一向脾氣溫和的我也忍不住咒罵起秀春來。

就在這時，媽媽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然後疾步往二樓哥哥的臥室奔去。

原來哥哥從早上我離開後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到現在也沒出來。

我們拼命敲哥哥的房門，過了許久，他才低著頭將門開啟，大家懸著的心總算暫時放下來了。

秀春的突然離去把我家攪得天翻地覆，而最嚴重是把哥哥打擊得一蹶不振。

他每天都把自己關在自己的臥室裡，不工作，不見人。

我們知道心病需要心藥，如果能把秀春找回來和哥哥好好過日子，那麼哥哥的生活就能恢復正常。

於是我們除了報警，還四處託人尋找秀春，然而一直沒有訊息。

媽媽看著哥哥那慘兮兮的模樣，難過得天天抹眼淚。

一天她和爸爸商量，乾脆單方面起訴離婚算了，然後給哥哥重尋一個靠譜的媳婦兒。

爸爸卻死活不同意，理由是：萬一新找的也是秀春那樣，豈不是把哥哥又傷一次？

媽媽嘆了口氣說：“咱在秀春身上花了那麼多錢，真是白瞎了，就是拿來養狗，也還知道看家護院呢！這秀春到底跑到哪裡去了，該不會一輩子都不回咱鎮上了吧？”

爸爸說：“你放心，她肯定會露面的！咱就等著！”

7

一晃三年過去了，秀春還是音信全無。

好在哥哥在我們的勸慰和鼓勵下，慢慢振作起來了。

鎮上一位老中醫把哥哥收為了關門弟子，哥哥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學醫上，將過去的傷痛埋在了心底。

生活總算平靜了下來。

然而一天傍晚，我下班回家，一進院門就聽見爸媽好像在和人吵架。

對方的聲音很熟悉，難道是……

我快步跑進客廳，果然是秀春，許久不見的她比以前圓潤了些許。

秀春怎麼突然回來了？她怎麼還有臉和爸媽吵？

往事一下子湧上心頭，怒不可遏的我衝到秀春面前，抓住她的胳膊喊道：“秀春，這些年你拋下我哥跑哪裡去啦，你知道你把他害得有多慘嗎？還有你爸，明明你是不守信用，不負責任跑掉了，還逼我家給他錢。”

秀春微微低下頭說：“蘭子，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一走了之是不對，可你也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好嗎？我是個女人，還這麼年輕，守一輩子活寡，沒有孩子，換你，你能接受嗎？”

我說：“當初是你自己非要嫁給我哥的，我哥的事情，我家可曾瞞你半個字？我還苦口婆心勸你不要嫁給我哥，是你自己說不在乎這些的。你這樣出爾反爾，合適嗎？”

秀春說：“蘭子，我我之前是真心想嫁給你哥，只不過那時人年輕，把一切想得太過簡單了，後來和你哥結婚了，真正要過這樣的生活時，我才開始恐懼害怕，我不知道怎麼辦，所以只好選擇逃避。”

這時爸爸說道：“蘭子，秀春要和你哥離婚！你知道咱當初和秀春有協議，她若違反協議，需要雙倍賠償這些年我們花在她身上的錢。每筆錢我都有記錄，一共是25萬多，我將零頭抹掉，只讓她賠50萬，可她不願意。所以我們就吵了起來。”

我怒視著秀春說道：“我家為你花了那麼多錢，你現在提出離婚，難道不該還錢嗎？”

8

只見秀春不緊不慢地說：“你們好好看看協議，我沒有違約，不必還錢！你們是在我身上花錢了，可協議上寫明只要我和李壯結婚那就是彩禮，哪有還往回要彩禮的道理？”

我以前真是瞎眼了，沒看出秀春跟她那賭鬼爸爸竟然是一路貨色，都是那麼的無恥。

氣得直髮抖的我嚷道：“你跟我哥結婚第二天就跑了，沒正經當過他一天老婆，還叫沒違約？”

秀春說：“結婚證不是假的。”

爸爸說：“秀春啊秀春，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如此狡猾，這一切該不是你當初找媒人來提親時就計劃好了的吧！目的就是騙我家幫你爸還賭債，供你念書。”

秀春的臉脹得通紅，氣呼呼地說：“嘴長在你們臉上，隨你們怎麼說，離婚的事情，你們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爸爸說：“你只要把50萬拿出來，我們就同意離婚。”

秀春冷笑說：“那就走法律程式吧，我諮詢過律師，那協議根本沒有法律效力，所以無法阻止我離婚。到時別怪我在法庭上把你兒子不是個男人的事情公開。”

我和爸爸媽媽氣得異口同聲地衝秀春吼道：“你給我滾！”

秀春離開後，媽媽握緊拳頭說：“我恨不得抽她幾耳光，老李，你說得真的對，這死丫頭一開始就給咱下套呢！幸好李壯去市裡的衛校進修不在家，不然剛剛平復的傷口又會被捅出血來！”

我也咬著牙說：“爸媽，都怪我當年多嘴，把給哥說親的事兒告訴給秀春，要不然也不會惹出後面的事情。這秀春要真是上法院起訴離婚，可怎麼是好？”

這時的爸爸卻異常地平靜說道：“怕什麼，就讓她去告！看她有沒有本事去法院遞狀紙。”

我和媽媽一聽，愣住了，不知道爸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想問他，他卻找話題岔開了。

9

一個禮拜之後的一箇中午，我下班準備去媽媽的餐館吃飯，沒想到剛走出學校大門，就被秀春媽媽給堵上了。

她哭喪著臉哀求道：“蘭子，阿姨求你看在秀春和你十幾年友情的份上，去和你爸說說，別把秀春送去坐牢好不？我知道是秀春做得不對，欠你家的錢，阿姨一定想辦法還上！”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爸爸咋可能把秀春送去坐牢呢？這離婚，這欠錢，都是民事訴訟啊！

我便冷冷地說：“阿姨，你胡說些啥呢，秀春要是犯了法，那肯定會受到法律的制裁，我爸有啥能耐想讓人坐牢就讓人坐牢？”

秀春媽媽抓住我的手說：“蘭子，真的是你爸去告的秀春，秀春都被警察帶走了。求求你們了，放她一馬吧！她那麼年輕，如果去坐牢了，該遭多大的罪啊。要不這樣，只要你們不告秀春了，我讓她跟你哥好好過日子，絕對不再跑了。”

越聽越糊塗的我實在不想和秀春媽媽耗下去了，我狠狠甩開她的手，朝媽媽的餐館跑去。

在包間裡，我見到了爸爸和媽媽，兩人正喝著小酒 ，桌上擺了好幾個硬菜。

爸爸一見我就說：“蘭子，今天咱今天中午好好吃一頓。”

難道他倆是在為秀春被抓而慶祝？

我急忙問秀春是怎麼回事。

爸爸說：“蘭子，你知不知道，為了維護你哥，我忍了不少事情，忍得心痛啊！”

說完他抿了一口酒，然後開始講我們所不知道的真相。

10

秀春當初找媒人來說親，信誓旦旦地說要嫁給哥哥，著實讓爸爸媽媽樂不可支，但開心背後隱藏著擔憂。

尤其是秀春去省城讀醫專後，爸爸害怕秀春迷上外面的花花世界，進而變心悔婚。

剛巧爸爸念衛校時鐵哥們的女兒也考上了醫專，而且和秀春一個宿舍。

爸爸便拜託她幫忙看著秀春。

大一大二時，秀春還很老實，但大三時她就不安分了，跟班上的一個男孩子談起了戀愛。兩人打得很是火熱。

爸爸鐵哥們兒的女兒還在無意中發現了秀春流產的病歷，悄悄拍照留存證據。

秀春的醜事被爸爸知曉後，他想過找秀春攤牌，讓她賠錢，讓她名譽掃地。

可看到哥哥和秀春影片時那開心幸福的模樣，又忍住了。

爸爸在心裡打起了算盤，要是秀春不嫁給哥哥，肯定是要賠錢的，可她哪裡拿得出這麼多錢。

而且爸爸去調查過跟秀春相好的那個男生，鄰縣鄉下的，家裡條件很一般，也還不起這錢。

所以爸爸決定賭一把，賭秀春只是跟那個男生玩玩而已，畢業後還是會嫁給哥哥。

秀春畢業後，果然遵照約定回來和哥哥結婚。

爸爸覺得自己賭贏了，正準備把那顆一直懸在空中的心放下時，秀春卻在婚後第二天就跑了。

秀春走後，爸爸猜測她還是和那個男生在一起。

就託人上那個男生家所在的村裡打聽其去向。很快就打聽到了。

兩人在北部的一個城市做醫藥銷售，還租了間房子同居。

看著秀春和那男生卿卿我我的模樣，爸爸恨不得將二人扒光了示眾，但他選擇了暫時忍耐，因為他想秀春賠錢，想秀春過不成安生日子。

11

爸爸諮詢過律師，知道若是透過法律途徑向秀春討要雙倍賠償，可能性幾乎為零。

他算準秀春還想堂堂正正地嫁人，那她自然是要回鎮上辦離婚、遷戶口，到時就以此為由逼秀春還錢。

爸爸還有更狠的考慮，那就是讓秀春和這男生在一起的時間長一點，好拿到秀春重婚的證據。

如果秀春不乖乖還錢，那麼就讓她把牢底坐穿。

秀春以為自己的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一切都掌握在爸爸的手裡。

她後來公然與那個男生以夫妻名義生活，而且一年前還生下了一個兒子。

這些事情，爸爸連媽媽都沒有告訴，就是怕大家沉不住氣。

可能是為了給孩子落戶口，與哥哥離婚的事情成為秀春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所以她回到了鎮上。

秀春的無恥激怒了爸爸，尤其那句公開哥哥的隱私話觸碰了爸爸的底線。

爸爸在第二天就去警察局告發秀春重婚，還提供了若干證據。

爸爸想的是，錢大不了不要了，反正我家也不在乎這點錢，但秀春必須吃上牢飯，否則胸中那口氣難消。

一切都是事實，不容秀春狡辯，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聽完爸爸的講述，我倒吸一口涼氣。

這秀春真是太可怕了，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美女蛇的模樣。

我猛然意識到，這秀春當年和我做閨蜜，估計也是帶有目的性的吧。

同窗這些年，我不知給了她多少文具，多少書，多少零食……

幸好爸爸足夠夠精明，讓一切雨過天晴，不然我家這個啞巴虧真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