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雲淡:寂靜的村莊

風輕雲淡:寂靜的村莊

從漢中回到的家鄉,時令已是“穀雨”後的暮春了,然倒春寒的氣候還是非常的冷,加上連日細雨纏綿,天地間充盈著溼和凍,上了年紀的老人穿著棉襖還一個勁說冷。

晨練的習慣由來已久,五點多就躺不住了,聽著窗外依然淅瀝,就有了雨中走-走的衝動,反正雨不大,走-走既能安撫一下躁動的心情,又可以活筋疏絡鍛練身體,何樂而不為?

撐把傘漫步輕風細雨中,周圍分外寂靜。熟悉的村落裡無人亦無聲,被風雨搖落的核桃花穗,綠色的、褐色的屍體在樹下道旁躺的橫七豎八,櫻花樹下粉色的花辨也是毫無章法的疊著-層又一層,溼地上零散的花辨更是了無生機的接近枯萎,細細的水流悄無聲息徐徐流淌,雨天雨地,到處都是溼漉漉。沒有雞鳴犬吠,亦無鳥雀啾啾,空寂的村道只有自己輕微的踏水聲,道兩旁扇扇緊閉的大門,為房主鞠躬盡瘁靜靜堅守著自已的忠誠。

農村人雨天起床本來晚,加上冷嗖嗖的氣溫,來來回回己是撲踏了兩個來回,仍然沒有一戶大門開啟,這情形並未引起我絲亳訝然,因為我知道村中已是沒有多少人了,何況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弱病殘,村裡的生力軍早已遺棄逃離了家院,為生計為自身價值和後代未來,全都四處奔波打工去了。

回想七八十年代,這時節正是人歡馬嘶種玉米點豆子的最佳季。唉,今非昔比,現在人生活壓力太大了,哪裡錢多就向哪跑,儘管國家政策向農業多種傾鈄,但農產品價值比起日漸高漲的消費所需還是強差人意,風起雲湧的打工熱潮席捲全國的角角落落,農村人去屋空已是司空見慣亳不為奇了。

今早空閒,我突然想確數一下空房子到底有多少戶,走著數著,結果大吃-椋,居然有三十三戶,佔全組總數二分之一稍弱,而剩下的三十六戶中,也是每戶只剩-個老人或兩個老人,或者有一個青壯年婦女在照管孫輩,每天活動出入的人口算來算去也就那麼幾十人了。既便不是雨天,村裡也是靜聲寂寥毫無熱鬧氛圍的。

風輕雲淡:寂靜的村莊

每年的春節,在外的人員基本都會歸來團聚祭祖串親戚,靜靜的村莊會熱氣騰騰半個多月,正月十五過後又會歸於寧靜。清明節各戶的男丁會回家掃墓在家待一天半日,收種時節也會有部分人回來忙碌幾天,他們完全失去了村莊主人的身份,倒象是村莊的過客來去匆匆。

村裡人數最多的時候要算婚嫁喪葬時,本村人外村人來來往往充盈著,川流不息的小車加上鞭炮嗩吶高音喇叭,村莊達到空前沸騰。特別是喪葬白事,組長會在本組群聊發出通知:“本組某某於本日某時不幸去世,定於某時弔唁某日安葬,凡在本省境內打工的人員,無論男女,務必於明天回村,一人不得缺席!”訊息一發出,所有人無-例外都會按時齊聚事主家中,聽候調配,各負其責齊心協力讓亡者入土為安。婚嫁喜事則由事主個人通知邀請,人們也會按時回來幫忙慶賀,但人員沒有喪葬事那麼迅速齊整-人不差。這一點充分體現了“死者為大,啥事也沒死人事大”古話的代代傳承,也充分體現了鄉親們最純樸最真摯最深厚的村鄰情誼。

我默默走在靜靜的村莊裡思緒翻飛,我們這最後-代農民都己七十多歲了,不敢設想當我們陸續去世後,還有誰肯守護村莊?我們的孩子現在脫離了農村,他們的孩子出生成長於城市,農村是他們父母的故鄉,於他們則完全是-個陌生的區域,孫輩們春節回-次老家完全是他們爸媽的道德綁架和行動脅迫,故鄉於他們只是一名詞而己,他們生於城市長於城市,他們家在城市。當我們去世後,兒孫輩在農村還有什麼情感依託與牽掛?他們回家的腳步便會缺少了最後的動力和理由。

前些日子讀到篇文章,其中有句“死亡的村莊”,我還不以為然,現在數著這越來越多的空院落,不得不承認,-把把門鎖實實在在昭示了村莊的未來命運,再想想返鄉途中所見的大片大片荒蕪土地上,那齊腰高在寒風中搖晃的篙草,我心中突然充滿了失落與悲哀。

村莊依舊,巷道依舊,山還是那座山,樹還是那麼鬱鬱蔥蔥,雨還在飄零,幾十年後的村莊會是什麼樣呢?

【作者簡介】風輕雲淡,原名同鳳英,愛讀書愛運動,縣作協、詩詞曲聯協會員,作品散見於網路平臺與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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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雲淡:寂靜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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