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案姦夫害本夫,命案離奇難解,知縣巧識微,童顏老嫗助陣

清朝咸豐年間,江南安慶府懷寧縣有一趙姓富翁,人皆呼為“趙百萬”。趙百萬膝下有一女,名叫玉嬋,長得風姿卓越,國色天香。

當時,百姓們無不稱羨趙家富可敵國、金玉滿堂。可在趙百萬心中,自家雖然積下了金山銀海般財富,卻唯獨有件心事耿耿於懷、從不曾向人吐露:那便是趙家數代,只在金銀堆裡打滾兒,卻向來無人博取過功名。因此,趙百萬便總是自感門楣不高、像個二流富戶。如今,趙百萬見玉嬋出落得如花似玉,便有了將其嫁入官宦世家的念頭,以期為趙家門庭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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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這玉嬋人小鬼大,從小與舅舅家的表哥杜龍彼此傾心,便偷偷約下了“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誓言。杜父知道杜龍心事後,也曾登門為子求婚,玉嬋母親倒是同意親事,無奈趙百萬想攀官宦高枝兒,因此堅決不允。

親事被老父一口回絕,玉嬋整日茶飯不思、愁容滿面。過了數月,玉嬋見家中走馬燈似的,來了主薄、縣學教諭等家的求親之人,又聽父親身旁丫環說,老爺似已揀中縣學教諭公子為婿,只待互換庚帖後、算命先生驗看八字相合便下聘禮。

玉嬋聽罷心急如焚,便與自己心腹丫環秋月商議道:“我這滿心滿腹,便只有杜家哥哥一人,任憑什麼主薄、縣學公子,抑或是王公貴族,也是斷不肯嫁的!如今老爺卻執意要將我許配官宦子弟,怎生計處?”秋月雖比玉嬋年輕兩歲,卻臨事果決,頗有主張。她聽罷小姐之言,略加思索後說道:“前段時間,杜老爺曾親自上門求了幾次親,但老爺不顧舅爺情面,死活不允。如今再想姻緣得配,我看恐怕今生無望了!若小姐真心戀他,嫁給官宦子弟又如何?不過暗裡偷會杜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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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嬋聞言頓時臉頰飛紅,唾罵道:“這會兒我連死的心都有,情急才找你商議,想不到你竟說出這等渾話!我是好人家兒女,嫁了人豈能作出此等事體?”秋月嘆了口氣,無奈說道:“表哥你放不下,老爺又偏偏不允,除此還能有何辦法?”玉嬋道:“大不了我老死閨閣,終身不嫁便是了。”

秋月搖搖頭說道:“這話太過天真,到時候怎由得你不嫁?我看莫不如趁聘禮未定之際,你便捷足先登、私配與杜公子,或可留一線轉機。”玉嬋聞言不解,追問道:“怎個捷足先登、私配之法?”秋月道:“便是知會杜公子一聲,然後你與他多帶川資路費,逃往他州外府將‘生米煮成熟飯’,待老爺找到你們時,恐怕外孫子都抱上了,就是神仙也難拆散你們不是?”

玉嬋聞言,推了一把秋月說道:“什麼生米、熟飯的,也虧你說得出口。不過,為今之計,似乎也只有這一條道理可走!”於是,玉嬋修書一封,便派秋月往杜龍處送信。過了半日,秋月返回稟告玉嬋道:“杜公子見信也是心急如焚,相約明日五更時分,便來後門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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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嬋聽了秋月話語,這才放下心來。當晚,兩人徹夜未眠,秋月翻箱倒櫃,將金銀珠寶、頭面首飾和一應穿戴俱包在兩個包裹之中。將近五更,秋月先下樓打開後門一看,果見杜龍夾著包裹在門外樹蔭下等候。秋月返身接了玉嬋,出得門來將包裹遞與杜龍,又是一番叮嚀囑咐,主僕二人才灑淚分別。

第二天傍晚,趙百萬才知女兒出走,將秋月一番毒打後,終究未得實情。第三天一早,趙百萬便讓妻子回孃家探聽虛實,結婚杜家也果然不見了杜龍。到了此時,趙百萬才知玉嬋與杜龍私奔,便派人四下裡尋找。兩個多月後,終於在桐城縣找到了玉嬋、杜龍兩人。

兩人私奔數月,早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飯”,趙百萬顏面掃地,卻也是無可如何。好在兩家原本是至親,杜氏在丈夫、哥哥跟前巧妙周旋,終於談攏了二人,隨後便挑選良辰吉日,為玉嬋、杜龍補辦了婚禮。自此後,玉嬋遂了心願,趙百萬又將四個綢緞店鋪送於姑爺,杜龍便有了萬貫家私。

按說,玉嬋對丈夫一片痴情,岳父又陪送了萬貫家財,兩家還是親上加親,杜龍對妻子理應情深意重才對,哪知這杜龍竟空具一副俊美外表,卻是個得隴望蜀、喜新厭舊之輩。與玉嬋成婚兩載,便厚著臉皮將秋月討做二房,之後竟又接連娶了兩房妾室。玉嬋稍有哭鬧,杜龍便罵她只會私奔,天生不守婦道,從此竟冷下臉來,數月不登玉嬋房門。玉嬋到此境地,真是欲哭無淚,卻又不敢向父母訴苦,只恨自己當初錯付了杜龍。杜龍見玉嬋忍氣吞聲、自艾自怨,越發由著性子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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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杜龍身邊有個小廝,名喚長貴,長得粗壯俊朗,為人狡黠且能說會道。玉嬋與杜龍有什麼事,都經常交給長貴傳話、辦理,是以長貴經常出入內宅,與玉嬋相熟。自打杜龍變了心腸,玉嬋想見丈夫一面都難,便經常向長貴打探杜龍動向。這一來長貴善表忠心,二來也是玉嬋孤寂難耐,兩人一來二去間竟有了枕榻之歡。

玉嬋與長貴有了苟且之事,便漸漸淡化了盼望丈夫回心轉意念頭,整個心思又用到了英俊僕人身上。長貴憑空得了美豔主母,杜龍又對他極為信任,因此兩邊討好、兩下欺瞞,數年間便得了無數賞賜。

話說這天傍晚,長貴正與玉嬋偷歡,杜龍與賬房先生陳二檢視店鋪歸來,頓時驚散了這對兒“露水鴛鴦”。杜龍命廚房置酒佈菜,長貴剛逃回下房佯裝小憩,陳二便稱主人喊他過去喝酒。長貴不敢怠慢,連忙起身來陪杜龍飲酒,三人推杯換盞喝了起來。

杜龍白天查賬,見四個店鋪每日進益頗多,因此格外高興。不過,在東門綢緞莊查賬時,杜龍見賬簿上有七八處塗改痕跡,便知有人中飽私囊。但東門綢緞莊正是陳二負責記賬,因此杜龍不便發作。此時酒酣面熱之際,杜龍便想趁機敲打一下陳二,好讓他懸崖勒馬、斷了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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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杜龍端杯在手,笑盈盈望著長貴,其實卻是說給陳二聽的,他敲敲打打說道:“我這當掌櫃的,四個店鋪少說也有百十號人,哪個弄虛作假,誰在背後搗鬼?我還不是一清二楚!若是心盲眼瞎,豈不是連掌印夫人都能被別人偷了去?”

杜龍一句話驚倒了兩人:陳二心知主人知曉假賬之事,不過是看自己年老留些情面,未曾點破而已;而長貴聞言更是心膽俱裂,以為自己與夫人醜行暴露,杜龍這是在旁敲側擊。因此,酒桌上杜龍搖頭晃腦,陳二、長貴卻戰戰兢兢,如赴鴻門宴、如飲斷頭酒一般。

當晚酒席一散,長貴捲起鋪蓋便逃回鄉下藏匿了起來。杜龍不知何故走了長貴,遍尋不著也就作罷。時隔半載,長貴見沒什麼動靜,便又潛回縣城投靠到張鄉紳家做了夥計。一有空閒,長貴便改換容妝前去私會玉嬋。時日一久,長貴便動了除掉杜龍,鳩佔鵲巢之念,只是一直沒有下手機會而已。

話說這一天,店鋪夥計要到安慶府進貨,杜龍早想到府城大邦之地尋花問柳,便僱了兩個鏢師,帶了三百兩紋銀親往安慶府而來。沿途之上,杜龍逢山看山、遇水看水,好不熱鬧。這一日傍晚,三人來至葛平鎮“四海”客棧投宿。第二天一早,客棧夥計給杜龍房中送水時,發現客人倒在血泊之中,頓時驚叫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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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掌櫃一見出了命案,趕緊吩咐夥計守住大門,一個客人也不準走脫,自己便趕往縣衙報官。偏巧,縣令王清江巡視地方未歸,推官周聰不敢延誤,便率領衙役、仵作等人趕往“四海”客棧察看究竟。

到了客棧案發房間,周推官見房中慘不忍睹、遍地血汙,一中年男子仰面倒在血泊之中,頸部中刀而死。隨後,周推官命衙役分頭盤查住店之人。不一會兒,兩個衙役將一個滿臉橫肉的精壯漢子,押至周推官面前,聲稱在此人身上搜出了一把帶血鋼刀。

周推官訊問男子作何營生、為何到此?男子自稱叫馬武,乃是懷寧鏢師,他與另一鏢師姜洋一道,都是受僱於杜龍的保鏢之人。周推官從衙役手中接過鋼刀,但見刀身血跡斑斑,刀鞘裡也是血汙狼藉。周推官訊問馬武鋼刀為何帶血?馬武一頭霧水,只稱昨晚貪杯解乏,酒後便昏沉睡去,刀雖一直攜帶在身,卻屬實不知血從何來。

周推官哪裡肯信?命客棧闢出一處單獨所在,便讓衙役在裡邊動起了大刑。馬武初時還能忍受,及至從中午用刑到了晚上,馬武昏迷數次,終究挺刑不過,便招認自己圖財殺死了杜龍,因官兵及時趕到,故此未曾走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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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推官審得了口供,自以為斷案如神,替縣令辦成了一樁鐵案。他正要押解嫌犯返回縣衙,不想縣令王清江竟帶人匆忙趕到了客棧。原來,王縣令巡訪,申時便返回了府衙,他一聽“四海”客棧出了命案,便趕緊又望葛平鎮而來。

王縣令趕至客棧,聽完周推官講述定案經過,卻是大不以為然。王縣令心想:兇手殺人後焉有將帶血兇器攜在身邊,不做任何擦拭、掩飾的道理?況且,馬武又是習武之人,明知店家前往官府報案,他怎麼會不逃走,而是坐以待斃呢?

王縣令深信真兇必然另有其人,便命衙役將住店的十七人集中於院外,他連夜逐個房屋搜查可疑之處。當走進客棧東首第一個房間時,王縣令便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嫗正獨自坐著房中。這老嫗雖然滿頭白髮,面色卻像孩童一樣紅潤,眼神清澈、精神矍鑠。

王縣令開口詢問,才知老嫗已年逾七旬,自幼出身書香門第,早年嫁於桐城縣丞為妻,回鄉祭祖路過此地,才住到了“四海”客棧。因她年事已高行動不便,故此衙役清房時將其留在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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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縣令見屋中並無可疑之處便想轉身離開,不想童顏老嫗竟走上前來,低聲說道:“兇手草菅人命,實在是罪大惡極、人神共憤,老身不才或可助君一臂之力!”王縣令聞言不解其意,滿臉狐疑說道:“不知老媽,以何助我?”童顏老嫗說道:“衙役們遍搜屋舍,而屋中僅有老身一個旁觀者,想來兇手必會找空與我交談,以探聽虛實!”

王縣令聞言恍如大悟,忙向老嫗躬身施禮,並連聲說道“有勞老媽媽助我”!於是,王縣令連續三日都將住客清到屋外,而屋中僅留老嫗一人,又故意將眾衙役撤至院外,營造出監管鬆懈的假象。果然,一箇中年男子多次去找老嫗攀談,試探、詢問衙役們都做了些什麼。

王縣令見時機已到,便命衙役將男子擒獲,一番嚴刑審訊之下,盡得實情。原來,這個男子正是長貴。他跟蹤杜龍數日後,便提前住進了“四海”客棧。案發當晚,長貴窺見馬武、姜洋房中飲酒醉臥後,便偷偷潛入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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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貴解下馬武鋼刀後,來至杜龍房中拔刀將其殺死。之後,長貴還刀入鞘,又悄悄返回馬武房中,將鋼刀放在他的身邊後離去。喝得醉醺醺的馬武,對此一無所知,竟險些蒙受不白之冤。

最終,王縣令將長貴斬首示眾,玉嬋雖不知情,卻有私通之實,因此杖責四十大板後逐出公堂;馬武被無罪釋放;而童顏老嫗破案有功,贈紋銀十兩、綵緞四十匹。至此,一樁清代奇案,就此偵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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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後微評: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當初玉嬋情比金堅,對杜龍之情、之恩,不可謂不厚也。然杜龍卻以怨報德,棄之如敝履,難道這會是修福之道嗎?而長貴與玉嬋私通,進而又思鳩佔鵲巢,似乎更有杜龍神韻,豈不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