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蛇園妖女

明朝正統年間，淮安府有一個書生，名叫陸堂。家境富裕，從小嬌生慣養，讀書到十三歲便無心再學，整日吃喝玩樂，流連花街柳巷。

因為從小嬌慣，長大後父母說也說不聽，只得由他性子。時間一久，陸堂在當地縣裡，成了一個浪蕩風流的登徒子。

有一日，陸堂入山遊玩，見一個婀娜多姿的貌美女子，輕盈邁步往山谷方向走去。陸堂便萌生調戲之心，便跟往欲輕薄女子。

行走一陣後，女子進入了一座矮牆小園，順即關了門。陸堂見泥牆不高，在牆頭偷瞄幾眼，發現屋子僅女子一人，便興奮起來，翻身過牆進入園內。

剛走兩步，突然從草叢裡鑽出三條黑蛇，呲牙咧嘴就要咬陸堂。

此間，陸堂嚇得大驚失色，喊道：“有蛇有蛇，救命吶”。話音剛落，只見周圍草地多處騷動，轉眼間便冒出一大堆蛇，青紅黑白皆有。陸堂更是嚇得瑟瑟發抖，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這時，屋中女子聞聲走出，忙吹起幾聲怪異口哨，那些蛇才緩緩鑽回草叢泥洞裡。陸堂連忙抬步，走上石階進入房屋。

女子便行禮，笑道：“這位公子，是哪裡人氏，為何偷闖奴家的蛇園？”

陸堂驚慌過後，緩緩開口說：“小生以為此園沒人，想進來留宿一晚罷了”。女子聽了，臉露喜悅神色，忙招呼陸堂坐在桌前，倒茶伺候。

陸堂看著女子美麗的五官，曼妙的身姿，漸漸放鬆下來，竟開口說：“小娘子，園子的蛇都是你養的嗎？”

女子宛然一笑點頭道：“正是奴家所養，待蛇長大，可挑到集市販賣哩”。說話間，女子自稱叫黃英，家中世代養蛇，父母早死，自己一個人在此居住。

陸堂與黃英聊得一陣，不見屋內有蛇爬入，自己漸漸大膽起來開始對黃英卿卿我我。女方竟亦不抗拒，反而附和微笑。

當夜，陸堂便厚著麵皮留了下來，兩者恩愛得一番，甜蜜睡去。

次日，黃英帶著陸堂走出園子，送到門口，然後嫵媚道：“陸公子，閒時記得再來看望奴家”。陸堂聽罷，心情盪漾，連連點頭答應。

如是這番，陸堂三頭兩日就往蛇園子趕，來到門口往裡喊得一聲：“英兒快開門”。那黃英便驅開蛇群，引他入屋。兩人就此纏綿曖昧，亦不談婚論嫁，當成情侶，過著美豔日子。

有一晚，外面雷聲滾滾暴雨如注，陸堂摟住黃英而睡。但此時黃英不知為何翻來覆去，略微焦躁。陸堂便問：“英兒，是不是病了？”

那黃英卻突然起身，說：“無礙，郎君你先睡去，奴家上個茅房便回”說完敏捷滑落床，披一件薄紗就此推門出去了。

陸堂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翻身時發現黃英還未回來。擔憂之下，便點著燈籠出去察看。

此間，雨漸停，天空不時有閃電雷鳴，那白光一閃一閃，陸堂只敢在廳門前往外眺望，怕園子裡的蛇群而不敢踏足出去。

嘴裡焦急地喊道：“英兒，你上哪去了”。喊得幾聲，突然見到黃英渾身溼透趴倒在園子中央，周圍蛇群漸漸圍住了她。

陸堂甚是焦急擔憂，但不敢出去，只得隔著門喊：“英兒你如何了？”

喊得數聲，只見閃電白光閃爍，黃英竟瞬間變成一條大蟒蛇，粗如木桶，蛇頭觸及東牆角，蛇尾拖至西牆，且挪動著身軀，正在慢慢蛻去蛇皮。

這時，陸堂才知情人原是一條蛇妖所變，自個嚇得魂飛魄散，無處可逃，只得溜回房間緊鎖房門，蹲躲在木櫃裡，不敢吭聲。

不一時，那條大蟒蛇蛻完皮，扭身變回黃英，臉容越發變得嬌豔，肌膚亦白嫩了許多，入得廳照一照銅鏡，竟笑吟吟轉身入得房來，發現寢室門被關死，便朝裡喊道：“陸郎為何關門哩，快快開門看看奴家的新容貌！”

陸堂嚇得不敢吭聲，瑟瑟發抖。

那蛇妖便一掌破門而入，朝木櫃喊道：“陸郎，別躲了，快出來”，陸堂無計可施，立馬爬出，跪下求饒說：“蛇仙娘娘，小人無意冒犯，請饒過我吧！”

黃英見事情敗露，便假裝落淚悲傷道：“奴家雖是蛇，但已成仙，不會加害你的，但願還能繼續相愛相伴”。陸堂見黃英是蛇所變，哪還敢與她相愛，連忙求道：“求你過我吧，小人實在消受不起，快帶我出去罷了”。

此時，黃英換了臉色，變得幽怨陰冷起來，說道：“你這登徒子，本仙有傷在身，圖的就是吸你的陽剛之氣，滋養蛇體，如今你就留在這裡，直到奴家傷勢完全恢復，才放你回去！”

說完，黃英就此離去，將門反鎖起來，又喚得七條粗蛇入屋，守住房門口，免得陸堂逃跑。

到了第二晚，黃英端著飯菜入屋，與陸堂吃了。且以性命威脅，再次與陸堂同床共寢。

陸堂心知對方是蛇妖，但為了苟且存活，不得不從，想找機會逃出去，又發現房子外四處是蛇，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只得委屈自己，依了那蛇妖。

轉眼半年過去，陸堂被蛇妖禁錮在蛇園內，夜夜折磨，自身漸漸變得虛弱無力，瘦得皮包骨頭，甚至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那黃英卻是越來越嬌豔精神，左一聲陸郎右一聲陸郎地喊，且讓男方百般順從自己，稍有不順從就揮起皮鞭抽打。

一日，有個雲遊道士從蛇園子路過，側耳聽聞陸堂在裡面發出的哀嚎聲。

於是，飛身躍上屋頂，雙眼朝園子一探，發現滿園的蛇群，為此掐指算出，黃英正是自己三年前打傷後，逃走的蛇妖。道士喊得一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妖孽終於找到你了”。

道士不再多說，站在屋頂往園子裡飛速投下幾十火符。片刻後，烈火便將蛇群完全燒死。那黃英見狀，當即化身成一條大蟒蛇爬上屋頂，與道士激鬥。

雙手鬥得幾十回合，蛇妖終不是那得道高人的對手，被幾劍斬去了蛇頭，隨即化為一灘黑水消散了。

陸堂得以死裡逃生，回到家已不成人形。家人問他為何這般亦不敢說，養好傷病後，便從此轉變了性情，老老實實娶了一個媳婦，過上了踏實日子。

（本文作者｜

唐有時

）靜月齋寄語：

陸書生尾隨美女子，沒想到輕易成了好事。自為是掉進了蜜罐子，殊不知別人正在等你入甕。其實男女之間那點事，男人總以為自己佔了便宜，其實很多時候只是心理上的，誰笑到最後可不好說。

“色相”世間最迷惑人的東西之一，如果一個人沉迷於其中，那麼這一輩子，可能就因此而毀掉。其實色相只是表皮，靈魂才是本質，我們必須認識清楚。

在我們身邊，或許就有黃英這種的女人，如果你看不破色相，那麼就可能反被其害。而這種愛，根本就不是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