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球隊在空中覆沒:飛機墜落雪山,人們為了生存,何等殘酷!

當年,烏拉圭有一支出名的橄欖球隊,球迷稱之為“老克利斯琴隊”。之所以有此美稱,是因為這個球隊大多數隊員來自烏拉圭蒙得維的亞省,是克利斯琴兄弟創辦的斯坦勒馬利思專科學校的畢業生。在1968年和1970年,他們連續兩次榮獲烏拉圭全國冠軍。以後他們在阿根廷比賽多場,成績斐然。

1971年,他們又去智利打了兩場球。由於智利之行十分令人滿意,老克利斯琴隊決定下一年再度出征智利國。球隊向烏拉圭空軍基地包租了一架“費恰爾得”號F一227型雙引擎渦輪螺旋槳飛機,準備飛往聖地亞哥。這次智利之行球員們還帶著許多親朋好友,把飛機的25個後加的座位都坐滿了。

橄欖球隊在空中覆沒:飛機墜落雪山,人們為了生存,何等殘酷!

1972年10月12日清晨,“費恰爾得”號飛機從蒙得維的亞省卡拉斯科機場起飛。機上共四十位乘客和九名機組人員,對於像“費恰爾得”號這種型別的飛機來說,要飛越安第斯山脈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這種飛機爬不到安第斯山脈最高峰的海拔高度,只能取道山峰之間穿梭航行,而這種航道由於氣流變化莫測,冒險性極大。就在此次航行的幾周前,一架四引擎的運輸機墜毀於群山腳下。

這一天的氣候狀況比較惡劣。飛機駕駛員考爾·佛拉岱斯一向小心謹慎,看到天氣不理想,便在安第斯山脈東麓、阿根廷的門多薩機場臨時降落。他準備等待天氣轉好後再起飛,保證安全飛越山脈。次日,也就是10月13日星期五,氣候依舊不佳,空氣湍流量很大。那些年輕的橄欖球員們顯然等得不耐煩了,肆意取笑佛拉岱斯和他的副手丹斯特·蘭圭拉勒是十足的膽小鬼。兩位飛行員終於忍受不住乘客們的嘲笑,自尊心慫恿他們決定冒險飛行。那天下午2點18分,在乘客們的起鬨聲中,飛機從門多薩機場升空,向南航行。

天上雲霧迷茫,飛行員根本觀察不到地面的情況。3點24分,副駕駛員蘭圭拉勒向聖地亞哥機場發報說,他們已飛臨智利的庫里科城——安第斯山脈科迪耶拉山地區西邊的一個城鎮。接著,飛機便轉變航向,北飛聖地亞哥,並往低空滑翔,進入雲霧之中,做著陸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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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過了一會兒,當飛機鑽出重重雲層時,乘客們驚訝地發現,他們的飛機仍然航行在安第斯山脈之間,根本不見機場的影子,而且更為嚴重的是:飛機似乎距離一座山腰很近很近!這種情勢太危險了,佛拉岱斯馬上試圖使飛機爬高,可是已經遲了——飛機的右翼已撞上突出的岩石,被一下子撞碎,掉落了。頃刻間,機身失去平衡,無法控制,乘客們驚恐萬狀,狂呼亂叫;緊接著,尾翼和左翼也接連撞落,機身迅速下降,直往冰雪覆蓋的一個峽谷墜落。

這個峽谷海拔11000英尺,位於阿根廷邊境內。可幸的是,飛機機身還比較堅固,並沒有完全破損。

17人當場身亡。32人倖免於難,但其中不少人受傷嚴重。那些尚可走動的輕傷人員竭力幫助重傷者。不久,夜幕降臨,氣溫愈來愈寒冷。倖存者們想方設法採取抗寒措施,並儘量擠在一起。機上的報務員已摔死,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絡,但活下來的人都堅信,外界遲早會找到他們,救他們出去的。32個人度過了寒冷的一夜,次日凌晨發現四位同伴已經停止了呼吸,可能是因傷勢過重或不勝寒冷致死的。其中有副駕駛員蘭圭拉勒,他臨死時已精神錯亂,胡言亂語,嘴裡老是咕囔著:“我們飛過了科裡庫,我們飛過了科裡庫……”聞者無不潸然淚下。他的同事,正駕駛員考爾?佛拉岱斯在飛機墜落時也已經摔死。

時至第三日,困在峽谷裡的人們在馬斯羅?佩雷茲――“老克利斯琴隊”隊長的領導下組織起來,決心同舟共濟渡難關。由於所剩的食物很少,所以必須嚴格實行配給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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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聖地亞哥機場發現“費恰爾得號”失蹤後,立即派出幾架飛機,一起飛向科裡庫北部地區搜尋,因為“費恰爾得號”最後向地面報告的所在位置就在那裡。可是,幾架飛機轉了一圈什麼也未找到.駕駛員們商量後再次出動,從門多薩機場起飛,沿著“費恰爾得號”所走的航線繼續搜尋。他們最後得出結論:佛拉岱斯和蘭圭拉勒不可能在一小時十分鐘這麼短的時間裡飛到科裡庫地區,而最大的可能是,他們到了科迪山中部區域時便過早地改變航向,北飛準備著陸了。

實際上。智利空中援救中心的飛機駕駛員飛臨過“費冶爾得號”失事的地點,但沒能發現什麼,這是因為飛機殘骸為自顏色,一半機身又埋沒在雪中,從飛機上的高度往下看,當然就發現不了,況且來援救的飛機絕不敢貿然冒險作低空飛行。同樣,峽谷裡的落難者們即使望見了來救助的飛機在頭頂上空嗡嗡叫,也無法使飛行員聽到他們的求救聲。

智利警方和自願救助人員也曾試圖步行去尋找困在山裡的橄欖球隊和他們的親友,但見山上白雪皚皚,深不可測,不得不半途打道回府。

最後,10月21日,飛機失事八天後,搜尋援救行動終因毫無結果而停止。

然而,倖存者們的狀況一天比一天糟糕。他們靠不多的巧克力、葡萄酒.果醬和融化的雪水維持生存,身體越來越虛弱。不說別人,就是那些年輕力壯的橄欖球隊員此時也萎靡不振了。不多幾日,巧克力等食品便吃光了,他們附近的山上似乎不存在任何動、植物,吃的問題非常嚴重,幾乎所有能食用的東西都不剩了。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絕望中,他們實在飢餓難忍,吃起了死難同伴的屍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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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有幾個人硬著頭皮吃,大多數人實在不忍嚥下去,但到了最後,餓到了無法支撐下去的地步,不得已閉上眼吃幾塊。儘管如此,身處絕境的人們仍然懷著一絲希望,相信救援遲早會到來。他們利用一臺沒有損壞的收音機一直在接收智利電臺的廣播,希望從中得知有關的訊息。10月22日,他們從收音機裡聽到了智利方面已撤回搜尋他們的飛機,這就使大多數倖存者認識到,他們要離開峽谷,脫離困境,就只能靠他們自己了,除此之外別無他路。既然如此,已無選擇餘地,還得繼續靠吃屍肉堅持下去.因此,原先堅持不食用同伴屍肉的幾個人也強迫自己吞嚥下去。最後一位開始吃屍肉的是倖存者中唯一的一個婦女。數日來她一直拒食屍肉,直到餓得奄奄一息,這才勉強吃了一點兒。

在南半球,十月份尚處於春季,山上常常發生雪崩。人們靠食屍肉,堅持到了10月29日。

就在這一天,當他們都還在墜落峽谷的飛機機身內睡覺時,忽然山上的大片積雪滾滾而下,——雪崩發生了!大量積雪撲向飛機殘骸,進入機身內把在睡覺的人埋沒了。有19個人掙扎著硬是鑽了出去,其中有的是由先出去的同伴救出的,其他人都來不及搶救,慘死在機艙內,包括李連娜?梅瑟爾和馬斯羅?佩雷茲兩人。

這真是雪上加霜,又一次災禍降臨。怎麼辦?

一直這樣下去可不是出路,再次倖存下來的人們商量決定,待到雪崩一停止。派出他們之中身體還算比較強壯而又意志堅強的幾個年輕人先行,千方百計戰勝困難,翻越山脈,進入智利境內請求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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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挑選出三位:南思多?潘拉杜,羅伯特?凱納薩和安東尼奧?維茲金。三個人於11月17日離開失事地點,朝東北方向跋涉.他們沿著峽谷蜿蜒而行,希望最終能往西拐彎.從而使他們順利地朝著目的地前進。兩天以後,三人走著走著,感到不對勁,意識到一定是走偏了路,只好沮喪地往回退去。然而,他們並沒有完全白費時間,返回途中意外地發現了“費恰爾得號”掉落的機尾,驚喜萬分,因為機尾記憶體放有許多行李和備用電池。他們當即從中取出一些目前最急需的食品和衣服,還拿到了幾包香菸。

儘管他們滿載而歸,但畢竟未能完成原定任務,所以這使得一直在等待著他們帶來好訊息的人們大失所望。雪崩發生以來,又有兩名乘客死亡。三人小組未能走出山脈地區求援,更增添了大家的憂愁,希望似乎更為渺茫了。對於如何分配三人小組帶回的食品和衣物問題上,大家的意見不一,互相之間發生了口角。顯然,此時人們的心情更壞,也就更容易斤斤計較。

重要的還是儘早與外界取得聯絡。凱納薩、潘拉杜、維茲金和洛伊?哈雷四個人再次找到機尾,取出備用電池,裝入無線電發報機試著發報,可是沒有成功,但他們接收到了發自蒙得維的亞的聲音,得知他們的親友已說服烏拉圭空軍再一次出動飛機尋找他們,聽到這個好訊息後,大家的情緒一下子高漲起來,馬上有人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把所有的手提箱從行李艙裡取出,在雪地上堆放成一個巨大,顯眼的“十”字,好讓在幾千英尺高度的救援飛機駕駛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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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救的希望重新燃起。這些不同尋常的“探險者們”暫停了試圖走出峽谷的努力,而是坐等救援飛機的到來.不幸的是,到了12月11日,又一位同伴又因飢寒交迫而永別難友們,這就又給還活著的人們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他們覺得再也不能坐等死神的降臨了,必須主動尋找生路。

12月12日的清晨,原來選定的三人小組再次出發,從峽谷西面向上攀登山峰。經過兩天的爬山,第三日終於登上了山頂.三個人重重地鬆了口氣,可是向前眺望。令人十分沮喪:不見一塊農田,也沒有一點兒綠色;四周還是一片片荒山野嶺,相反積雪覆蓋的山更密了。更糟糕的是,這次行程比他們原先估計的要長得多,而隨身所帶的食物和水可能遠遠不夠三人用這麼長時間。於是,潘拉杜和凱納薩商量決定讓維茲金一人從原路返回,並把情況報告留候在峽谷的難友們,而他倆則繼續行進。

可是,再往哪裡走?

他倆望見遠處有一座山,山上好像沒有積雪,所以決定從山頂下到另一個峽谷,然後攀登那座山。然而,山勢十分險峻,下山艱險異常。凱納薩忽然想起了電影《樓頂上的小提琴家》中主人公特雅對上帝說的話:“你可以製造艱險,我的上帝,但是你不會製造不可逾越的艱險。”他馬上想出一個辦法,把隨身帶著的坐墊拿出來,把它們用作雪橇滑下山坡。到後來又把坐墊綁在腳底。像雪鞋一樣在比較鬆軟或已半融的積雷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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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那個峽谷後,他倆發現有一條溪流,旁邊長著一些青青的野草。這使他們喜出望外——自從飛機失事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植物。他倆信心倍增,繼續沿著山溪行走。不多一會兒,又見到了飛鳥和其它動物,積雪也逐漸消失了。八天以後,他倆興奮地注意到有人類活動的行蹤——一個盛湯用的空罐、一堆牛糞,以及樹上用斧頭砍過的痕跡。可是,仍然沒有見到人。

到了第九日,他們隨身帶的食品所剩無幾了。正當勝利的希望再一次泯滅時,他倆一起走近一條河邊,想不到撞見了河對面的幾個騎馬人——智利的放牛牧民。潘拉杜、凱納薩兩人驚喜異常,同時大聲呼叫,並打著手勢招呼。然而,由於流水嘩嘩作響,對方聽不清他倆要幹什麼,也許也不大懂他倆說的話,便放馬離開了。好在第二天牧民們又到了那裡,潘拉杜急中生智,迅速在一塊石頭上寫了一行文字,把石塊擲向牧民一邊。

就在那一天的晚上,——12月21日,潘拉杜等二人終於與外界聯絡上,十個星期以來第一次吃上了一頓美味佳餚,至少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飯菜了,也是第一次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了。

第二天,他們的主人把情況報告了當地的警察部門。警察局立即派出一架直升飛機,根據他倆的請求,把他們用飛機送回“費恰爾得號”失事地點。他倆的勝利歸來和終於盼來援救的喜悅,立即使所有的倖存者歡呼雀躍,熱淚盈眶。歷經艱險、患難與共數日的人們,激動地相互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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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們在等候直升飛機運送他們出去時,一群新聞記者也從聖地亞哥飛來採訪這些傳奇般的人物。他們回想起困在山裡時,為了生存,竟然食用同伴的屍體的可悲情景,如今更感到內疚和不安。因此,他們在採訪中誰也沒有勇氣提及這件可怕的事。12月22日下午,兩架智利方面派出的直升飛機,在潘拉杜的引導下,準備降落在飛機失事的地點,把人運往出去。

實際上,在潘拉杜等三人回來報告喜訊之前,留侯在原地的難友們已經透過收音機的新聞節目,得知他們派出去的兩個夥伴終於大功告成了,所以在援救飛機抵達前就已做好了準備。他們全都汙穢不堪,滿身塵垢,而且衣衫襤褸,瘦骨嶙峋。因此,他們儘可能地使自己看上去整潔一點,有的甚至繫上了領帶,此外,還有一樁重要的事。雪地上食用過的屍體橫七豎八,除了他們看慣了,其他人誰見了都會心驚膽顫。可是他們自己個個虛弱無力,因此未能把屍體遮掩起來。

再說,派來救援的直升飛機一般飛不到13000英尺的高空,而峽谷周圍的山峰均達到這個高度。飛行員們認為救人要緊,冒險飛越了那幾座山峰。

直升機著陸了。但一次只能乘上八個人,其餘的只好等到第二天,飛機再次飛來後才能乘上。可幸的是,時至12月23日晚上,全部倖存者被安全救出。

從10月13日,到12月23日,對他們來說,是多麼漫長的七十一個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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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救後的最初幾天裡,倖存者們還是閉口不談他們是怎麼靠屍肉生存下來的悲慘故事,因為這已經成了他們的一塊心病。但是,不知怎麼的,報界不久得到了這方面的情況,有幾家報紙登出了在山上發現的屍體的照片,善良的讀者看後無不流下辛酸的淚水。

生與死的關係,是何等殘酷!文明與野蠻的界限,在某種情況下,僅有毫釐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