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杵臼捨生取義,程嬰獻子救主,趙氏孤兒最終得以生存

引言

晉國眾卿家裡的門客大多是相互認識的,程嬰故意在屠岸賈門客的面前說:“屠岸大夫想找趙氏孤兒,卻只會在宮中搜,哪能搜得著呢?”對方見他話中有話,遂問:“你知道孤兒藏在什麼地方嗎?”程嬰說:“要真像佈告上講的,能給我一千兩黃金,我就告訴你。”

那門客大喜,立即引他去見屠岸賈,程嬰就說出了公孫杵臼在首陽山中的藏身處,並哭訴道:“我同公孫杵臼都受過趙氏的大恩,本不當幹這賣友背主的事,但想到一旦事情敗露,全家都要殺頭,又實在心驚得很,我恐怕再不說出來,自己會被嚇瘋的,這才到司寇這裡來自首。司寇大人要想抓住他們,可得趕快點,再晚了他們就要逃到秦國去了。”

公孫杵臼捨生取義,程嬰獻子救主,趙氏孤兒最終得以生存

屠岸賈見他的話句句真切,心裡早已信了,嘴上卻說:“你在前邊帶路去搜,搜到了,重重地賞你,決不食言。若是搜不到,你也就別想活了。”馬上親率三千甲兵,隨著程嬰,徑直朝首陽山開去。在山腳下下了車,沿著一條山溪前行,開始路徑還寬,漸漸地,越來越窄,竟至完全沒有路了。繞過兩架山,穿過幾片林,程嬰忽然指著一塊巨石說:“就在那邊。”

眾人順著他的手望去,オ看見大石背後的溪流旁,果真搭有一間茅屋。屠岸賈令程嬰上前叫門,門吱呀一聲響、公孫杵臼從裡邊鑽出來,猛抬頭,方知圍著許多甲士,臉上吃了一驚,急忙回身,卻早被人一把扯住,屠岸賈喝道:“搜!”眾甲士便如狼似虎地闖進去,差一點把茅屋都撐破了。但搜了多時,並不見孤兒的蹤跡,正待退出來複命,一轉身,有人卻發現在後壁的暗處,還有一道小門,卻用柴草堵上了。

原來,由這裡可通到茅屋的披間,急忙搬開柴草,側身擠過去一看,披間裡有一張竹榻,榻上一個男孩睡得正甜,身上裹著繡花綢緞的小被子,顯然是一個貴家子弟,武士們相互望望,“哈哈哈”狂笑起來。

公孫杵臼捨生取義,程嬰獻子救主,趙氏孤兒最終得以生存

屠岸賈得到了仇人的後代,趕緊抓在手上,左看右看,不知想要看出點什麼名堂。公孫杵臼一見,掙扎著過去就搶,可是胳膊被幾個人架著,絲毫動彈不得,他急得披散了頭髮,提高嗓子,對著程嬰大罵說:“你這個無恥的東西,你還有良心嗎?為了貪圖重賞,你就賣友背主,你對得起趙家嗎?你對得起天下的忠義之士嗎?”

程嬰不敢開腔,低著頭站著,只顧流淚,杵臼轉臉又罵屠岸賈說:“你這個為非作歹的小人,你這個欺上壓下的奸賊,國人都恨不得剝你的皮,吃你的肉。我看你還能橫行到幾時…”屠岸賈並不理他,卻舉起那個哇哇直哭的孩子朝面前的大石頭上使勁一摔,孩子的哭聲頓時止息,股股紅的血順著大石流進清激的溪水裡。公孫杵臼發出一聲撕肝裂肺般的慘叫,同時也把一口帶著血絲的痰吐在居岸賈的臉上。

公孫杵臼捨生取義,程嬰獻子救主,趙氏孤兒最終得以生存

屠岸賈急令武士殺了公孫杵臼,杵臼直到死,始終罵不絕口。太陽也不忍心再看這一幕人間悲劇,把臉兒藏到山背後去了,山風在鳴咽,山溪唱起了悽婉的歌,程嬰的眼淚已經乾涸,直覺得像喝醉了酒一般,深一腳,淺一腳地隨著大隊往回走去。

回到都城,屠岸賈拿出一千兩金子獎賞程嬰,程嬰跪在地上央告說:“我為保住全家的性命,才幹了這忘恩負義的事,要是再貪圖重賞,恐怕要遭萬人唾罵,也就無法活在這個世上了。大人要是可憐我,請允許我用這一千兩黃金去埋葬趙家及公孫杵臼的屍體吧!這樣,我才能為自己買回一點臉面,換取一條生路。”

屠岸賈正為趙氏已被斬草除根而高興,覺得做點小的讓步也無妨,便痛快地答應了程嬰的請求,程嬰磕頭謝了恩,立即去辦掩埋屍首的事,看到公孫杵臼那沾滿血汙的白髮銀鬚,他不由得又放聲大哭起來。夜間,程嬰再一次悄悄溜進了韓厥的家。屠宰賈帶人去首陽山後,滿城都在傳說:趙氏孤兒找到了。

公孫杵臼捨生取義,程嬰獻子救主,趙氏孤兒最終得以生存

那宮門口的盤查自然也就鬆懈下來,韓厥立即讓心腹門客扮作醫生,以診病為名,到太后宮中,把小趙武放在藥箱子裡,背了出來。今天見到程嬰,兩人都十分激動,談到公孫杵臼的死,韓厥也感到肅然起敬,因為城中屠岸賈的勢力很大,耳目很多,兩人當即商定,由程嬰把趙武認作自己的兒子,帶到晉國境內的盂山中躲避。

程嬰辭別韓厥回家,略一收拾,第二天便動身上路了。國中有認識他的,在背後低聲地罵:“這就是那個害死趙氏孤兒的傢伙!”卻不知道趙氏孤兒正被抱在程嬰妻子的懷中。山花開了又謝了,樹葉綠了又黃了,不知不覺,程嬰一家在孟山生活了十五年,趙武長成了一個十五歲的小夥子,而程嬰的頭髮卻與孟山頂上常年不化的積雪一色了。

十五年來,國中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晉景公早已去世,他的兒子晉厲公因為濫殺,遭到大臣的反對,而被欒書指使人毒死,新即位的國君是晉襄公的一個孫子,名叫姬周,歷史上號為晉悼公。悼公一上臺就任命韓厥作了中軍之帥,晉國的政治日益重新整理,又出現了蒸蒸日上的勢頭。

公孫杵臼捨生取義,程嬰獻子救主,趙氏孤兒最終得以生存

一日,悼公與韓厥共同回憶文公、襄公時的霸業,不免就談起了輔佐文、襄稱霸的群英,韓厥趁機進言道:“趙衰、趙盾為國竭忠盡智、功勳卓著,後來卻遭屠岸賈陷害,全族被殺。冤案不平,群臣寒心,怎能指望大家為國出力?”悼公對趙氏的遭遇也早有所聞,遂十分惋惜地嘆道:“趙氏一門忠良,百姓有口皆碑,無奈早已絕後,就是要為他平反,也無從平起了。”韓厥這才將公孫杵臼和程嬰當年救孤的經過說出,悼公大喜,命令韓厥親自去接趙武,讓他到宮中來先與自己相見。

韓厥把趙武悄悄送進宮去,跟著就傳出話來,說是晉悼公病了,文武百官一齊去探望,老態龍鍾的屠岸賈也夾在裡邊,眼看人到得差不多了。悼公突然坐起來說:“我並沒有什麼病,只為一事不明,心裡難受。趙衰、趙盾為國家立過大功,怎麼就滅族了呢?”站在榻前的眾人,你望我,我望你,一句話也說不出,屠岸賈的頭上早已流下汗來。

公孫杵臼捨生取義,程嬰獻子救主,趙氏孤兒最終得以生存

停了片刻,悼公才喚出趙武,向大家介紹說:“這就是當年的趙氏孤兒,他還活著,我已決定命他為卿,讓他繼承先輩的職務,都快向他祝賀吧!”大夫們聽見趙氏有後,先已驚喜不已,又看趙武這般英姿勃發,頓時活躍起來,紛紛拉著趙武的手,問長問短,唯有屠岸賈,不知何時,已經癱倒在地上,渾身打著哆嗦,口裡有氣無力地不停叫著:“主公饒命,主公饒命啊!”

晉悼公當然不能饒他的命,立即讓武士把他推出去殺了,又把他的頭交給趙武,讓他去祭奠趙氏的冤魂。晉悼公殺了屠岸賈,又想起了救助趙武的程嬰。都是個人,善惡美醜何以竟是如此地不同。他決定要給程嬰重賞,並讓他在朝中任職,以便為晉國樹立個為善的榜樣。

不料,程嬰卻說:“我當初讓公孫杵臼去死,自己留在世上,是為了扶助趙氏孤兒,如今趙家的屈已伸,趙武已經回到朝中,我要再將功勞據為己有,獨自去享受榮華富貴,那怎能對得起公孫杵臼呢!”言罷,趁人不備,他竟拔劍自刎了。

公孫杵臼捨生取義,程嬰獻子救主,趙氏孤兒最終得以生存

結語

趙武撫屍大哭,卻已不能把自己一直當作父親的恩人哭醒,只得將他厚葬在公孫杵臼的墳墓旁,親手種了兩棵松樹以志紀念。後來,這兩棵松樹長得枝繁葉茂,挺拔峻峭,人們都叫它二義士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