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作者:許雲輝

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公元48年夏,東漢官兵平定南方武陵郡五溪蠻武裝暴亂時,因輕敵冒進而導致全軍覆沒。噩耗傳回京師洛陽,“時年六十二”高齡的名將馬援慷慨請命出征平叛。光武帝不忍,馬援則再三請求:“臣尚能披甲上馬!”他一捋長髯,披甲持刀飛身上馬,手扶雕鞍意氣風發四顧左右。光武帝笑著誇獎:“好一員精神矍鑠的老將!”

在與親友告別會上,馬援似乎已預見到此行後果。他對老友推心置腹:“我深受皇恩,年事漸高,為國家效力的日子所剩無幾。我‘常恐不得死國事。今獲所願,甘心瞑目。’”此言一語成讖,馬援率馬武與耿舒等名將帶“四萬餘人徵五溪”之戰,正是他戎馬生涯中的最後一戰。他以滿腔熱血,踐行了“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的鋼鐵誓言!

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一)志存高遠

馬援“少有大志”,長大後擔任郡督郵。在一次押送重犯途中,馬援“哀而縱之”,自己亡命北地郡。許多當地人敬佩馬援私放死囚的義舉,心甘情願歸附他,使馬援成為數百戶人家的主人。馬援經常激勵他們:“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

馬援耕田放牧都是把好手,“至有牛馬羊數千頭,谷數萬斛”,成為富甲一方的殷實之家。面對豐碩的收成,馬援卻感慨萬千:“從農牧商業中獲取的財產,貴在能救濟他人,否則錢再多也只是個守財奴而已!”他把這些財產悉數分給兄弟朋友,自己身穿羊裘皮褲,安心過著清貧日子。

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二)初侍隗囂

王莽新朝滅亡後,馬援避難涼州,被隴右軍閥隗囂“甚敬重之”,認為綏德將軍,進入決策層。“是時,公孫述稱帝於蜀。”馬援因與公孫述是老鄉且交情很深,被隗囂派往蜀地探聽虛實。公孫述擺足皇帝架子,將馬援視為隗囂的外交官隆重款待,並表示給老朋友封個大將軍乾乾。馬援拒絕任命,回覆隗囂:“(公孫)子陽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他數次建議隗囂認真考慮歸順已經稱帝的劉秀,最終得以隗囂特使身份謁見劉秀,深受劉秀敬佩。

馬援回覆隗囂時,盛讚劉秀“才明勇略”堪比漢高祖,極力勸說隗囂歸漢。隗囂終於下定決心歸順劉秀,並將長子隗恂送至洛陽為人質。馬援攜家屬護送隗恂到洛陽數月後,隗囂聽信部將王元挑撥,企圖佔據隴西稱霸一方。馬援得知,多次寫信勸阻。隗囂認定馬援吃裡扒外,“遂發兵拒漢。”馬援上疏“極陳滅囂之術”,率五千精銳騎兵分化瓦解隗囂集團干將,為消滅隗囂集團奠定了基礎。

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三)平定隴西

劉秀御駕親征隗囂途中,很多將領認為此行勝負難料,“不宜遠入險阻。”馬援奉詔從京師“夜至,帝大喜,引入。”得知眾將疑慮後,他胸有成竹向劉秀陳述“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他用米堆成西川山谷溝壑等地形地物,標示各部進退之道,“分析曲折,昭然可曉。”劉秀終於下定決心繼續進軍,取得“囂眾大潰,城邑皆降”戰果。

自新朝末年起,塞外西羌族趁亂侵擾邊境,甚至渾水摸魚入居塞內,佔據涼州金城很多屬縣。來歙上書“奏言隴西侵殘,非馬援莫能定。”馬援被任命為隴西太守,臨危受命,擊破先零羌於臨洮。其後,他大顯神威,神出鬼沒“凡斬首千餘級。”激戰中,身先士卒的馬援不顧小腿被箭射穿,依然奮勇殺敵,“帝以璽書勞之。”

“金城破羌之西,塗(途)遠多寇”,朝臣們建議劉秀放棄該地區。馬援憂心如焚,上疏建言三條絕不可棄理由:“此地城堡完整牢固,便於固守;土地肥沃,灌溉便利;如被羌族佔據,將造成長久危害!”

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劉秀深以為然,詔令把從金城遷來的三千多客民悉數放回原籍。馬援再次啟奏為這些人安排官吏管理,修治城郭.開導水利,鼓勵發展農牧業,使得“郡中樂業。”他還派羌族豪強說服塞外羌人與塞內羌族和親,且善待背叛蜀地公孫述歸附東漢的氐人。“武都參狼羌與塞外諸種為寇,殺長吏。”馬援率四千多精兵平叛,叛軍首領“帥數十萬戶亡出塞,諸種萬餘人悉降,於是隴右清靜。”

一天,某縣城附近鄉民結夥械鬥,百姓們誤以為羌人造反,驚慌失措湧入城中。縣長急忙趕到馬援府中,“請閉城發兵。”馬援正與賓客暢飲,聞訊大笑:“羌人何來賊膽進犯我?您趕緊回縣衙值守,叫那些膽小怕死傢伙躲到床下去!”虛驚一場後,“郡中服之。”

馬援鎮守隴右六年後,因政績卓著被徵召入朝,擔任虎賁中郎將(相當於今中央警備團團長)。

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四)兩平嶺南

馬援率“諸郡兵,合萬餘人”,平息自稱“南嶽大師”的李廣,“斬之”,初平嶺南。

交阯國女子徵側、徵貳姐妹舉兵造反,“九真、日南、合浦蠻夷皆應之。”徵側佔領嶺外六十餘城後,公開與東漢決裂,“自立為王。”馬援被劉秀任命為伏波將軍,“南擊交址。”漢軍“與賊戰,破之,斬首數千級,降者萬餘人。”馬援乘勝追擊,“追徵側等至禁溪,數敗之,賊遂散走。”次年春,馬援“斬徵側、徵貳,傳首洛陽。”再次平定嶺南。馬援也由此被封新息侯,食邑三千戶。

馬援平定“二徵起義”後,“立銅柱,為漢之極界”,並於銅柱上刻銘文:“銅柱折,交趾滅”。他率部凱旋迴京後,劉秀“賜援兵車一乘,朝見位次九卿。”馬援在舊友們的接風宴上,謙遜地表示自己“功薄賞厚”,並留下著名的馬革裹屍成語:“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擊之。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

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五)身死蒙冤

公元49年春,馬援率部南下平叛。大軍進至下雋縣時,遭到蠻兵主動進攻,“援迎擊,破之,斬獲二千餘人”,取得初勝。此時,有經壺頭山或經充縣進軍直搗賊巢的兩條路可選。馬援堅持直搗路近但山高水險的壺頭山,扼敵喉咽,使充縣蠻兵不攻自破;副手耿舒則堅持走路遠但平坦且不便運糧的充縣。因意見不同,馬耿二人分別上表陳述意見請劉秀定奪,“帝從援策。”

馬援進駐壺頭山,遭到蠻兵據高憑險的負隅頑抗。從水路進軍,又因“水疾,船不得上。”此時的南方已進入盛夏,溽熱難耐,暑疫盛行,馬援不幸染上重病,漢軍“士卒多疫死”,全軍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馬援令士兵們在河岸山邊鑿窟室以避酷暑,每聽到敵軍在高山上鼓譟示威的挑釁聲,他都強撐病體出洞觀察敵情。將士們被他拼死效國精神深深打動,“莫不為之流涕。”

部隊陷入絕境,將領本該同心同德。副帥耿舒卻給哥哥耿弇(“雲臺二十八將”第四名)寫信狀告馬援好大喜功且指揮無方。耿弇立即奏劉秀,劉秀當即指派駙馬兼虎賁中郎將梁松到前線接替馬援指揮。

梁松是馬援命中的剋星。他曾在馬援患病時探視施大禮拜見,馬援因他是晚輩,沒有相應回禮,梁松小肚雞腸,認為馬援藐視皇親,“由是恨之。”

馬援南征交趾期間,聽說侄兒們在京城口無遮攔譏諷他人,且與輕狂不羈之徒往來密切,便寫信告誡他們要向“敦厚周慎,口無擇言,謙約節儉,廉公有威”的龍伯高學習做人之道,切不可向反面典型杜季良學習。正巧,杜季良被政敵彈劾為“為行浮薄,亂群惑眾”的偽君子,所以才使“伏波將軍(馬援)萬里還書以誡兄子”,同時揭發“梁松、竇固(大司空竇融之侄)以之交結”,必將煽動輕佻虛偽,敗亂中華。劉秀大怒,“召責松、固,以訟書及援誡書示之。松、固叩頭流血,而得不罪。”梁松認為自己是躺槍,更將馬援恨得要死。

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劉秀)

梁松風塵僕僕趕到前線時,馬援已經不幸病亡,終年64歲。人死本該仇消,梁松卻喪心病狂誣陷馬援目無君上,飽中私囊。

原來,南方盛產可治療筋骨風溼、避除邪風瘴氣的薏苡,而此物以交趾所產最碩大。馬援南征回京時,“載之一車”運回京師做種。文武百官一致猜度車上所載必定是“明珠文犀”等“南土珍怪”,誘得“權貴皆望之”,都想撈一份。馬援因此物實在送不出手,索性裝聾賣啞。當時,馬援正受寵幸,沒有人敢告訴劉秀此事。馬援剛死,梁松便上書構陷馬援將一大車金銀珠寶佔為己有,馬武等人亦證明馬援當年確實拉回一大車神秘東西,使“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印綬。”

馬援家人不知皇帝因何龍顏震怒,更不知馬援身犯何罪,運回馬援屍體後,不敢埋舊墳地,提心吊膽在城西買了幾畝地,將其草草安葬。馬援的賓朋故舊們,也無人敢去弔唁。馬援的侄子與全家處理完後事,一起到朝廷請罪。劉秀“乃出松書以示之”,馬援夫人終於得知內情,“上書訴冤,前後六上,辭甚哀切。”劉秀思前想後,詔令安葬馬援。

馬援死後十餘年,其小女被漢明帝立為明德皇后。馬援夫人病逝後,朝廷才為馬援聚土為墳,植樹為記,建築祠堂。馬援病逝29年後,才被漢章帝追諡援為“忠成侯”,總算徹底得以平反昭雪。

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劉秀之子劉莊即位為漢明帝后,追思前朝輔助父皇的名臣列將,令人畫“雲臺二十八將”以供追憶,使之名垂青史。馬援論功勞與資歷,足以位列二十八將前五名內。但是,漢明帝在雲臺二十八將中,未將岳父馬援列入其中。漢明帝親弟弟東平王劉蒼大惑不解:“何故不畫伏波將軍像?”漢明帝詭譎地“笑而未答。”

勞苦功高的馬援因何未能名列雲臺二十八將內?史書只有一個解釋:漢明帝因馬援是岳父,擔心群臣議論其以權謀私,為表示公心,特別將岳父剔除在雲臺二十八將之外。

可惜,如此解釋難以服眾,只能勉強算一個給漢明帝臉上貼金的理由。真正原因大概是:漢明帝因父皇未為馬武恢復名譽,且因當初力證馬武確有犯罪事實的開國元勳馬武等人尚健在,無法推翻父皇“馬武的確有罪”的結論,所以只能“笑而不答。”

而以馬武而言,功高蓋世本已經招致群僚嫉妒,拉回一車土特產被同僚誤認為是珍寶也不予解釋,光憑著滿腔熱血,自以為只要問心無愧,就無懼官場明槍暗箭。因此,馬武死後遭誣陷,亦屬理所當然——這個世界怎麼可能人人是君子!

一個自認為品德無私懶得跟領導解釋誤會的下屬,一個自命清高不願與同僚禮尚往來的獨行俠,別說想位列雲臺二十八將,就是獨善其身也是痴心妄想!

後人,慎戒之!

馬援貴為漢明帝岳父,卻因何未能躋身“雲臺二十八將”

【作者簡介】許雲輝,男,1984年畢業於雲南師範大學中文系,現為雲南省保山一中教育集團高階講師。曾出版專著兩部,在省級以上文學刊物發表文章六十餘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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