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最窮的甘肅省曾發生三件怪事,乾隆派人一查怒斬19位高官

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三月,在邊地甘肅爆發了蘇四十三領導的農民起義,起義軍包圍了省城蘭州。乾隆立即命大學士阿桂和戶部尚書和珅為欽差大臣,前往甘肅增援。

清朝最窮的甘肅省曾發生三件怪事,乾隆派人一查怒斬19位高官

就在他倆動身前後,發生了三件怪事。

第一件,乾隆帝因陝甘總督勒爾謹用兵不利,將其革職,調雲貴總督李侍堯取而代之。一換人,卻驚動了甘肅布政使王廷贊,他為了免於牽連,主動提出,願意捐出歷年積攢的俸祿四萬兩銀子,資助軍餉。這一舉動,反倒讓乾隆帝起了疑心。

清朝的布政使,相當於分管財政的副省長,年薪七八千兩,相當於今天的一百五十萬元,看起來真不少。不過,王廷贊才當了四年布政使,就算不吃不喝,也只能攢三萬兩銀子。怎麼可能一下子掏出四萬兩銀子呢?

清朝最窮的甘肅省曾發生三件怪事,乾隆派人一查怒斬19位高官

第二件,乾隆想起自己在四十二年(1777年)南巡時,浙江巡撫王亶望為取悅皇帝,添建房屋,張燈結綵,奢侈異常,花費甚巨。乾隆帝看到這些,覺得有些過分。而王亶望被嚇著了,生怕龍顏不悅。於是,他做出了一個“將功補過”的驚人決定:奏請捐出五十萬兩銀子,用於修建海塘工程。王亶望來浙江之前也是甘肅布政使,正是王廷讚的前任。五十萬兩銀子,購買力相當於今天的一億元人民幣,是布政使六十多年合法收入的總和!乾隆帝現在突然想到:甘肅不是個窮省嗎?怎麼這些布政使個個都腰纏萬貫啊?

第三件,和珅前往甘肅途中,密奏道:“一入甘境,即遇陰雨。”阿桂進了甘肅,也奏報說當地“雨勢連綿滂沛,且至數日之久”。連綿不絕的雨下得很大,大到士兵們沒法挖掘戰壕、修建工事。照阿桂、和珅的說法,甘肅今年雨水充足。但前不久甘肅的官員還奏報當地鬧旱災,希望朝廷繼續救濟。乾隆帝納悶了,到底該信誰的呢?

他寫下這樣一段硃批:何以從前俱以雨少被旱為詞,豈有今年甘省雨獨多之理?意思是說,以前都說甘肅雨少乾旱,唯獨今年雨量很大,哪有這樣的道理?照理說,阿桂、和珅是去辦軍務的,沒必要說假話;那麼扯謊的只可能是甘肅官員了。那麼,他們為什麼要編瞎話呢?

官員不差錢,謊報天氣,這些怪事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呢?乾隆帝覺得,三件看似不相干的事,背後肯定有某種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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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話長。明清兩朝,國家最高學府是“國子監”。在國子監讀書的學生,稱為“監生”。只要當上了監生,就相當於一隻腳踏進了官場。在當時,這是科舉考試之外的另一條做官捷徑。所以許多人都想當“監生”。怎樣才能成為監生呢?在清代,無外乎四種途徑,一是考試錄用,二是皇帝特許,三是高官子弟免試,四是捐資換取。那些考試不靈、“拼爹”不靈、沾不上皇恩的人,要想成為監生,就得捐錢捐物,就是“捐監”。

說到“捐”這個字眼,人們很容易聯想到“捐官”,也就是花錢買官。這不是個好現象。但在清代,“捐監”的確是個司空見慣的政策,跟考試相比,捐監不算“正途”,壞處很明顯,包括三方面:

一是不講公平。“捐監”就是花錢買文憑,破壞了科舉考試的正常競爭秩序,對十年寒窗的讀書人來說是不公平的。二是不懷好意。“捐監”之人,有很多是不學無術之輩。他們抱著投機心理當上監生,謀得官職,再加倍搜刮。三是一旦管理不善,就會滋生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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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陝甘總督勒爾謹奏報說,甘肅地瘠民貧,存糧虧空;近年來糧食豐收,糧價下跌。他建議恢復捐監政策。乾隆帝同意了,但要求只收糧食,不能折成現銀。

捐監事關全省財政、民政,因而這項工作就落到了時任布政使王亶望身上。王亶望是江蘇巡撫王師之子,算高官之後。混跡官場幾十年,從一介知縣做到浙江布政使,既靠“拼爹”和小聰明,更靠行賄送禮、巴結上級。王亶望是山西臨汾人,繼承了晉商傳統,督辦浙江海塘工程期間,賬目算得很精。乾隆帝或許看重這一點,把他調到甘肅,主持捐監事務,希望他能把事辦好。到了甘肅,王亶望發現,這裡雖然窮,但天高皇帝遠。捐監事務漏洞多,從中牟利並不難。抱著“有錢不賺,過時不候”的心態,他做了三件事:

一是收權。捐監大權從各州縣收歸省城蘭州。

二是折色。徵收糧食,叫作“本色”;折成銀兩,就稱為“折色”。每個監生明碼標價—六十兩銀子,相當於今天的一萬兩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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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謊報。王亶望向朝廷謊報旱災連年,騙取朝廷下撥捐監名額;謊稱徵收的糧食太多,原有糧庫不夠,要求朝廷撥款建新糧庫。其實,新糧庫根本沒修,撥款全都落到了王亶望等人的腰包。蔣全迪是安徽歙縣人,有點徽商精於算計的特質。他給王亶望出了個主意:監生名額的分配,主要根據各州縣災情輕重。災情雖然可由州縣官自行填報,想怎麼寫就怎麼寫,但最終要以省裡的認定為準,其實就是王亶望和蔣全迪大筆一揮。而這倆人認定災情,全憑個人好惡。如果喜歡你,就把你縣的災情定得重一些,這樣就會撥給更多的捐監指標,讓你獲得更多牟利機會。所以,州縣官都得向他倆巴結送禮。

然而,想給這倆人送禮,不是件容易事。當時甘肅官場流傳著這樣的順口溜:一千見面,兩千便飯,三千射箭。

為了把禮金送到位,許多州縣官都派出了“坐省長隨”。這是一種新興職業,就是州縣官派出貼身隨員,常駐蘭州充當聯絡員,專門負責拉關係、交朋友、打探訊息,甚至偷偷送禮。必要時,就把禮金裝在酒罈或菜筐裡,用泥巴封好,由這些“坐省長隨”直接送進去。一個以捐監為名上下勾結、相互利用的利益鏈條,就這樣形成了。官員們得到的是真金白銀,朝廷得到的只是一紙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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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王亶望升任浙江巡撫。63歲的寧夏道道員王廷贊出任甘肅布政使。王廷贊只是小吏出身,充其量算是“屌絲”。但他工作勤謹,才幹突出,很快就脫穎而出,在甘肅官場摸爬滾打三十多年。

王廷贊曾經是個好官。平反冤獄,興修水利,修建書院,政績卓著,得到了同僚的誇讚和朝廷的嘉獎。可是,自從當上了布政使,或許對捐監的利益早已垂涎,或許想趁退休之前撈一筆。總之,王廷贊變了,變得貪婪了。當上了布政使後,王廷贊不僅繼續“折色徵收”,而且繼續杜撰災情,騙取捐監名額和賑災糧款。他還謊稱各地收糧,需要給運費,騙取戶部報銷。其實,運費根本不存在,報銷的銀兩都被他中飽私囊。

清朝最窮的甘肅省曾發生三件怪事,乾隆派人一查怒斬19位高官

他們這麼做,難道省裡就沒人敢管嗎?勒爾謹作為王亶望和王廷讚的上司,深知捐監背後的利益。對於這倆人的作為,基本視而不見,充當了保護傘。這樣一來,兩位布政使前後相繼,有恃無恐。甘肅全省大小官員,懾於權威,噤若寒蟬。甘肅按察使福寧主管全省監察工作,跟王亶望平級,竟然這樣說:通省如此,我一人亦斷不能從中梗阻。意思是說,全省都這樣,我一人也不好阻撓。於是睜一眼眼閉一隻眼,甚至參與分肥。

王亶望和王廷贊倒是擺出一副有錢大家賺的姿態,拉全省官員下水。州縣官們見上司拉攏,便爭先恐後,投奔孝敬,串通一氣,嘴巴緊閉,行賄受賄,包庇下屬,營私舞弊,參與分贓。全省官場已經爛透。

八年間,甘肅省總共捐出了二十七萬多個監生名額,納入官倉的糧食應該有一千兩百萬石。但實際上,糧食一顆也沒有,銀子卻收了一千六百萬兩,相當於今天的三十二億元,涉案金額之高可見一斑。

清朝最窮的甘肅省曾發生三件怪事,乾隆派人一查怒斬19位高官

俗話說,紙包不住火。面對開篇提到的怪事,乾隆帝想來想去,除了貪腐,別無他途。於是他斷言:甘肅捐監,肯定有私自徵收銀兩,將多餘銀兩中飽私囊的情況。很快,阿桂和李侍堯也把暗訪到的真相奏報上來,印證了乾隆的判斷:倉庫裡沒有監糧,歷年來收的都是銀兩。乾隆帝終於明白:甘肅省地方官借捐監為名,年年謊報旱災,冒領賑災糧款和捐監名額!這場驚天騙局竟瞞了八年。乾隆帝非常生氣,決心“一查到底”。

清朝最窮的甘肅省曾發生三件怪事,乾隆派人一查怒斬19位高官

第一步行動是抓捕勒爾謹,拆除捐監弊案的保護傘。勒爾謹很快就招供,承認甘肅捐監確實只收銀兩,而且直接交給蘭州府。第二步行動是就地抓捕王亶望、王廷贊和福寧。這三人很快就束手就擒。面對訊問,王亶望百般推脫,王廷贊避重就輕,倒是福寧為人老實,和盤托出案情。

第三步行動是查抄家產。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王亶望的家產出奇的殷實,到了什麼程度呢?他名下的金銀、珠寶、字畫,加上在臨汾的各類房屋一〇八所、土地一〇九五畝,以及高利貸和房租收入,價值高達三百萬兩,相當於今天的六億元,遠超合法所得,堪稱天文數字!

清朝最窮的甘肅省曾發生三件怪事,乾隆派人一查怒斬19位高官

隨著審問的深入,涉案官員越來越多,達到一百零四人。《大清律》規定,貪汙一千兩就處死。阿桂和李侍堯據此圈定了一份六十六人的殺頭名單。太平盛世裡一下子殺掉這麼多官員,朝廷的臉面何在?想到這兒,乾隆帝心軟了,不再堅持“一查到底”,而是改為“法外施恩”。生死線定在了貪汙兩萬兩。這樣,殺頭的人數減少到了三十人,其中省級高官四人。

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十月初二日清晨,其中十九人被押到蘭州街市,當眾斬首。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王亶望、蔣全迪被砍頭抄家,王廷贊被絞死,勒爾謹被賜自盡。維持八年的甘肅捐監事例,至此叫停。

剩下的七十四人貪汙不滿兩萬兩,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但頂戴沒了,自由沒了,一頓胖揍,發配邊疆。他們當中的二十八人,後來還是被殺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