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官場手段多厲害錢灃聯手劉墉彈劾,看似贏了,結果輸得很慘

在乾隆朝,和珅憑靠玲瓏善作,能夠參透帝王心機,受到乾隆寵信,加之他貪贓枉法後的彌縫手段又極其毒辣,任憑誰人,想要剪除他的羽翼,扳倒他,結局近乎都是一個樣,和珅安然無恙,彈劾之人不是遭到申斥,就是丟官、流放、橫死。

和珅官場手段多厲害錢灃聯手劉墉彈劾,看似贏了,結果輸得很慘

不妨來舉幾個例子。

乾隆五十一年,御史曹錫寶上折彈劾和珅家奴劉全違制建宅,使用豪華馬車。和珅在承德避暑山莊得知此事,立即送出六百里加急密信,要劉全改宅毀車,換穿打有補丁的粗布衣裳。待乾隆派人來查,和珅早已掩蓋好一切,結果,曹錫寶彈劾不成,反遭革職。

另一個御史管世銘就更慘了。在一次酒宴上,管世銘藉著酒勁,當眾放出大義豪言,非彈劾扳倒和珅不可。結果又是怎樣呢?當天夜裡,該御史便暴斃而亡,至於死因,無人深究。

乾隆五十五年,內閣學士尹壯圖的壯舉慘變“妄言”就更有名了。這一年,尹壯圖上奏乾隆說,封疆大吏貪腐成風,各省庫存銀多被挪用,虧空嚴重。乾隆閱之大怒,和珅為庇護黨羽,趁機進讒言,誣衊尹壯圖妄言抹黑乾隆盛世。

此一言可謂參透了乾隆虛榮的帝王心機,比起憎惡貪官,乾隆更恨揭穿盛世假象的剛直之臣。

但尷尬的局面已經擺在朝堂上,怎麼辦呢?

和珅說,好辦!為了彰顯朝廷徹查的決心,建議派戶部侍郎慶成陪同尹壯圖一同下去,索性大查特查。

乾隆一向好大喜功,不容有人質疑他所創造的“盛世”,對於這樣“自欺欺人”的建議,他是無法拒絕,甚至是樂見的。於是乎,一場本能肅清毒瘤的調查被和珅瞬間篡改成了荒誕的鬧劇,每到一處,一丘之貉的慶成總是設法掣肘尹壯圖,為貪官汙吏弄虛作假,借銀充庫,爭取時間。可憐那尹壯圖,查到最後,眼見各省庫存官銀絲毫不差,只能承認自己犯有“妄言”之罪,任由朝廷摘去頂戴花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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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了乾隆朝的虛榮黑暗,再來看那些明知難贏,卻偏要打虎的忠義剛直之臣,就顯得彌足珍貴了。在乾隆朝,御史錢灃就是這樣一位讓人欽佩的人物,雖說他最終沒能徹底扳倒和珅,但在徹查山東巡撫國泰一案上,他卻是罕見地鬥贏過一回。

咱們今天就來講一講御史錢灃的可歌可泣。

錢灃生於昆明銀匠之家,幼年時家境貧寒,無錢讀書,只能從水德庵惜字爐旁的廢紙中揀出殘篇斷簡,熟讀深思。因為志在讀書,勤奮刻苦,十幾歲時錢灃即展現出過人的才藝,人稱“滇南翹楚”,但錢灃的科舉之路並不順利,乾隆二十二年,十七歲考中秀才後,過了十一年,到了乾隆三十三年,才考取舉人。

中舉這一年的冬天,錢灃赴京參加第二年春天的會試,可惜落第。無奈之下,他只好去湖北公安投奔在此做知縣的好友萬鍾傑。寄人籬下,蹉跎了幾載,乾隆三十六年,三十一歲的錢灃再次赴京參加“恩科”會試,這一次,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高中三甲第十一名進士,隨後被點為翰林院庶吉士,後為檢討,充任國史館纂修官。

在翰林院國史館,錢灃一干就是十年。

乾隆四十五年,錢灃隨正考官邵晉涵到廣西主持鄉試,次年任江南道監察御史,到通州稽查糧倉。

正是在江南道監察御史任上,錢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於乾隆四十七年上了一道旨在剪除和珅重要黨羽的彈章。在這道彈章中,錢灃指控山東巡撫國泰,貪縱營私,索賄舞弊,以向皇上納貢的名義大肆搜刮民財,下屬幾十個州縣的國庫虧空嚴重,罪大惡極,應當嚴懲。

錢灃之舉隨即震動了整個朝堂,甚至有人私議,區區六品監察御史,竟敢彈劾背景深厚的封疆大吏,難道他不知道國泰是何許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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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泰的來頭確實不小,他本姓富察氏,滿洲鑲白旗人,身後有著三層深厚背景。一層,他是皇妃的伯父,乾隆的伯丈;二層,他老子是四川總督文綬,不僅有官場根基,而且有朝堂人脈,劉墉便是文綬的老部下;三層,他是和珅的重要黨羽,一向與和珅同流合汙,長期受到和珅的庇護。

靠著這三層深厚的官場背景,國泰在乾隆朝的官場升遷速度很快,數年功夫,便從泗陽縣令竄升到山東巡撫的高位上。

在山東巡撫任上,國泰夥同山東布政使於易簡,貪贓枉法,挪用庫銀,山東下屬各府衙門的國庫長期虧空,官場上處處都是烏煙瘴氣。不僅如此,山東連遭三年災害時,國泰非但不設法救災,相反喪心病狂地向朝廷邀功請賞,以荒報豐,繼續開徵收稅。凡無力完納者,一律查辦,並因此殺害了九名進省為民請命的進士、舉人。

錢灃的彈章,因獲得了大學士阿桂以及大將軍福康安的支援,很快被呈送到了乾隆面前。

乾隆看到這一彈章,直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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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皺眉的政治含義是很微妙的。自進入乾隆朝的中後期,因好大喜功,虛榮心在作祟,乾隆在很多方面已陷入“自欺欺人”的盲目境地。在他看來,他的寵臣們都是忠臣,誰彈劾他們,誰就是捕風捉影,陷害忠良;他治下的天朝只有繁榮昌盛,絕對沒有黑暗腐敗,誰站出來揭露黑幕,誰就是蓄意唱反調,抹黑前所未有的乾隆“盛世”。

所以,當眉頭皺完之後,乾隆表現得很固執,而且很可笑——你錢灃說國泰是貪官汙吏,朕根本不信。為了證明朕的判斷是正確的,不妨將最瞭解山東情況的人叫來,孰是孰非,一問便知。

然而,乾隆召來問話的人是誰呢?

不是別人,正是跟國泰狼狽為奸的山東布政使於易簡。

難道乾隆不知道於易簡是個什麼貨色?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人能告訴乾隆,國泰是忠臣,乾隆“盛世”千真萬確。

於易簡這個人,是前任大學士于敏中的弟弟,因見國泰權大勢重,一向對其阿諛奉承。此人軟骨頭能到何種程度呢?有清一朝,布政使與巡撫官階相同,都是從二品,均為封疆大吏,布政使雖是文官,若是硬骨頭,是能夠制衡武將巡撫的。但於易簡無意挺直腰桿,只管對國泰阿諛奉承,遇事甚至向國泰長跪稟告。

這樣的一個人,當乾隆召他前來問個清楚的時候,他會怎麼說就一點懸念沒有了。在朝堂上,於易簡誓言旦旦地堅稱,山東巡撫國泰絕沒有貪婪橫行,庇護劣臣之事,只是有時候對屬員比較嚴厲罷了。

聽到這樣的證詞,乾隆很欣慰,高興之餘隨即下諭說,國泰並無劣跡,論過,不過是辦事認真欲速見效之過。

換作意志不堅的直臣,看到這樣的上諭,退堂鼓不打也得打了,但錢灃是個非同尋常的主兒,不久之後,他再次上書彈劾國泰,並且言明,如查不到國泰劣跡實證,甘受處罰。

對於直臣的叫板,乾隆一向有對付的手段,尹壯圖就是個鮮明的例子。簡而言之,既然你將臉伸過來了,那乾隆是非打不可的,因為藉此所謂的“盛世”又可以粉飾、彰顯一道。

那麼,這一次乾隆是怎麼“玩”的呢?

大張旗鼓,明查暗保,叫錢灃灰頭土臉,一無所獲。

乾隆四十七年四月初四,乾隆連下兩諭,準御史錢灃所奏,並委派尚書和珅、左都御史劉墉、工部右侍郎諾穆親為欽差大臣,一同前往山東,秉公據實查辦。

細品這三位欽差大臣,乾隆可謂是用心良苦啊!和珅自不必說,他跟國泰是一丘之貉,當然會想盡辦法地保全;劉墉,是國泰老爹文綬的老部下,官場的人情世故,劉墉豈能不顧;工部右侍郎諾穆親,此人乃是皇親,代表的是乾隆本人的意思。

乾隆之虛偽,還在於他熱衷於玩弄各種場面。做完這樣的人事佈署,自認為暗保國泰已沒有問題,只隔了兩天,乾隆便高調地玩起了嚴肅認真的場面。

四月初六日,乾隆對軍機大臣頒下一道上諭,煞有介事地將查辦此案的方針辦法強調了一番——

“錢灃彈劾國泰、於易簡貪縱營私,致歷城等州縣的倉庫虧空。今派和珅等嚴切查究。倉庫虧空之事,和珅等逐一對比印冊盤查,自能水落石出。而索賄行賄之事,就比較難辦,雙方都不願如實呈述,可對各官曉諭,若伊等供出實情,其罪可從輕處理。此諭由六百里加急傳諭和珅等人。”

此道諭旨頒下後,大概是還覺得不夠,四月初八,乾隆又下諭軍機大臣、原任山東濟南知府呂爾昌,推薦其任安徽按察使。這呂爾昌是國泰的人,最知國泰內幕,因此乾隆要求他據實指控國泰、於易簡的貪婪不法,毋許絲毫欺隱,否則重懲。

上有乾隆遮天,下有和珅作梗,按說錢灃此行山東,想查出國泰貪縱營私的實證應該很難。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意外的破局助攻者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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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位破局助攻者就是乾隆選定的三位欽差大臣之一,歷史上有名的劉羅鍋,劉墉。

要說劉墉為何會出手相助於錢灃,得從他的父親說起。劉墉的父親劉統勳,當年也當過左都御史,後來才升至“東閣大學士”。劉統勳一生查辦過許多封疆大吏,如雲南總督恆文、巡撫郭一裕、山西布政使蔣洲、歸化將軍保德、江蘇布政使蘇崇阿、江西巡撫阿思哈等等,此人堪稱朝堂上的打虎健將,絕非那些專拍蒼蠅的御史可以比擬。

除開胸膛之中尚存老父親嫉惡如仇、剛直正義的血氣,劉墉此次出手還在於他對局勢的判斷。劉墉樂觀地認為,此次彈劾國泰的勢頭很猛,乾隆連下幾封六百里加急的上諭,其真實態度雖有暗保國泰之意,卻也存在盲目相信國泰之流的誤區。這時如能助錢灃一舉扳倒國泰,乾隆頭腦一清醒,說不定會褒獎他打虎的勇氣。

總之,劉墉此次出手,既有剛正不阿的一面,也有尋機鑽營的一面。

歷來朝堂之上,得中庸精髓之人,都是官場老鬼,劉墉便是一個典型。決心出手相助,尚未動身前往山東前,劉墉即及時點撥了錢灃,和珅必會派人先期趕往山東,授意國泰大膽採取矇混過關的計策,你現在要做的事有兩件,先一件你提前出發,途中有動靜一定要果斷出手;後一件是抵達山東後,切忌硬碰硬,而要將計就計。

錢灃心領神會後,隨即按照劉墉的意思,提前化妝出發,一路前往山東。清人筆記有記載,錢灃離京剛走到良鄉,便發現了一個可疑之人,騎著馬匆匆地向南走。錢灃默默記下了此人的相貌。等快到山東濟南時,先前被記住的這個人又被錢灃撞見,這一次,他是向北而去,很顯然,這是在濟南見了要見的人,要回京城去。

劉墉有言在先,事不宜遲,錢灃對此人果斷採取了措施。一搜身,果然搜出了國泰寫給和珅的密信。在密信中,國泰說他已借好了商人的款子,放在庫裡靜候欽差大人查驗。

錢灃拿到密信,探知國泰底細後,慢慢進了濟南城,等候三位欽差大人前來。

和珅、劉墉、諾穆親三位欽差到來後,錢灃顯得很謙恭,尤其對和珅。

錢灃請示和珅,怎麼個查法?

和珅說,不必興師動眾,抽查幾十封銀子,若數量與冊籍所載相符,此案就算有定論,沒有必要繼續查下去了。

錢灃表示照和大人的意思盤查,沒有問題,只是有一點,為防有人做手腳,抽查期間,最好將銀庫封存。

和珅認為國泰的手腳已經提前做好,錢灃已抓不到把柄,於是痛快地答應了。

然而,和珅沒有料到,有國泰的那封密信以及劉墉的指點,錢灃早已知曉庫銀的成色不對。大清官銀,一律是五十兩為一錠,而且銀子的成色屬上乘,少有“圓絲、雜色”,而商家的銀子就不同了,不僅兩數不準,而且多有“圓絲、雜色”。

第二天,在抽查銀子時,錢灃突然提出質疑,庫銀的成色不對,有拆借摻假的嫌疑。

和珅聽了,很是不以為然,大有錢灃吹毛求疵,何為為證的囂張氣焰。

可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忽然之間,只見眾多商人紛紛湧來,一邊稟告銀子被借的緣故和數量,一邊要求領還所借之銀。

因為眾商人手中持有借據,和珅無法阻攔,國泰更是束手無策,幾乎是眨眼的工夫,庫銀就“如洗”見底了。

原來,在前一天,錢灃已派人四處貼出了告示,如果被借銀存入庫中的商人,不將銀數呈告官府,請交歸還,便將其銀悉數沒收。

見把戲被揭穿,國泰跪地不起,拼命地想抓住和珅這根救命稻草。

和珅“審時度勢”,料定國泰完了,於是立即翻臉,玩起了丟車保帥的把戲,馬上站隊到劉墉、錢灃一邊,開始徹查國泰貪縱不法一案。

這一徹查不得了,國泰貪汙索賄共計八萬兩髒銀。

乾隆得知這樣的結果,憤怒裡面包裹著羞愧,這個國泰實在可恨,真是又髒又蠢。眾目睽睽,人贓俱在,沒有辦法,乾隆只好頒下上諭,令和珅、劉墉緝拿國泰回京,並開倉賑濟山東百姓,平息民怨。

然而,等到國泰被押解來京後,乾隆的心思又有些動搖了,於是他找來劉墉,希望這位官場中庸大師能為自己和一把稀泥,為國泰貪縱找一些託辭,為乾隆盛世開一開美言。

但這一次劉墉沒有買乾隆的賬,他非但沒有領會乾隆的真實意圖,相反以民間查訪所獲證據歷數國泰的罪行,建議嚴懲。

貪官愚蠢可恨,直臣剛硬不懂事,如此一來,乾隆只好去做“盛世明君”了,三天之內,他一連下了四道上諭,宣佈:國泰處以斬監候,秋後處決;押解於易簡至京面審;革國泰、於易簡等人官職。

六月初,乾隆恨意難平,勒令國泰、於易簡二人獄中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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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泰不保,乾隆必須英明,這樣的局面讓劉墉、錢灃看到了扳倒了和珅的“曙光”,於是他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將繳獲的那封國泰寫給和珅的密信亮到了乾隆面前。

乾隆看了這封密信,先是一言不發,待三位欽差一同前來複命時,乾隆聽著聽著,突然斷喝一聲:“和珅,你可知罪?”

這陣仗讓劉墉覺得有戲。

然而,待和珅在朝堂上表演開來,劉墉這才意識到自己終究是太樂觀了。

聽到乾隆的斷喝,和珅誠惶誠恐,撲通跪倒在地:“皇上明察,臣此去山東,小心謹慎,秉公辦案,深恐有負皇恩,求皇上明鑑。”

乾隆的斷喝,本就是一種假象。若真心要治和珅的罪或者查辦和珅,他絕不會將那封密信掏出來,然而劉墉看到的卻是,和珅剛表完態,乾隆就將那封密信扔到了和珅面前。

沒有官場道行的人,看到這樣的情景,多半會認為領導要動真格了;有官場道行的人,則會告訴你,這是一種隱蔽的袒護。

果然,和珅看完密信的內容,心裡立刻便有了底,於是他義正言辭地說:國泰此舉用心極其險惡,他想拉臣下水,同流合汙,莫說臣未曾接到這樣的密信,接到了,臣一定會據此嚴懲國泰。

乾隆給臺階下,和珅如此狡辯,劉墉還能說什麼呢?

堅持說國泰和和珅有骯髒的勾結,自己反倒成了捕風捉影、栽贓陷害的小人。

有如此的感慨,劉墉意識到,在乾隆的朝堂上,針對和珅的結果可能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劉墉隨後的官場遭遇,鮮明地證明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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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五十二年年初,劉墉因為洩漏他和乾隆關於當時另外兩個大臣評價的談話內容,不僅受到申飭,而且失去了本應獲授的大學士一職。

還是在這一年,八月,乾隆委託劉墉主持祭拜文廟,因沒有行規定的一揖之禮,劉墉又遭到太常寺卿德保的猛烈彈劾。

乾隆五十三年夏天,劉墉兼理國子監,發生鄉試預選考試中學生向監考老師送禮之事,御史德麟不依不饒,又站出來彈劾。這事本與劉墉本身沒有干係,但乾隆卻借題發揮,再次處分了劉墉。

乾隆五十四年二月底至三月初,負責皇子教育的上書房諸師傅因為連天陰雨沒有入職,乾隆得知此事,對時任協辦大學士、吏部尚書、上書房總師傅的劉墉處罰的格外嚴厲,不僅將其降為侍郎,不再兼職南書房,而且專門下了一道上諭,大罵劉墉事事不能盡職,於國則為不忠,於父則為不孝,其過失甚大,實在不能寬恕。

到了嘉慶元年,名為太上皇實際仍舊大權在握的乾隆,依舊給劉墉穿小鞋。按資歷,空缺多時的大學士一職早應讓劉墉補上,但乾隆寧願破格增補戶部尚書董誥,也要將劉墉排斥在外。

劉墉當然知道,這一連串的遭遇和打擊,和珅在背後進讒言,做手腳,是少不了的。沒有辦法,為了自保,此後的劉墉再沒有剛正不阿的氣概,在和珅面前,他變得彎腰屈膝,甚至主動送去自己的墨寶,以示迎合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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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墉很無奈,那錢封呢?

錢灃不同,他是可歌之後又可泣。

對於在國泰一案中,和珅毫髮無損,錢灃的內心是激憤的。此後多年,他一直在秘密收集和珅貪贓枉法的罪證。然而,剛直的御史終究還是沒能沉住氣,乾隆五十九年,錢灃隱忍不住,再次出手,這一次他將矛頭直接對準了和珅。

錢灃狀告和珅,身為軍機大臣,每天不到軍機處辦公,而是獨自一人坐在宮裡”內右門“的”舊直廬“批閱公事。去軍機處的軍機大臣,僅有阿桂一人,其他幾個,如王傑與董誥只到”南書房“,福長安只到”造辦處“。遇到皇上召見的時候,他們才一個個從各自的房間走出,”聯行而入“,”退,各還所處“。

官場明眼人一看便知,錢灃此次開火,火力實在是太猛,打擊面實在是太大了,和珅雖是矛頭所指,但他本人無形中卻成了軍機公敵。

面對錢灃的彈劾,和珅依舊狡猾可恨,不失”水準“,他跪在乾隆面前,先是坦誠不到軍機辦公,實乃是因為軍機大臣之間存有矛盾,在”舊直廬“批閱公事,為的是遠避德高望重的阿桂,維繫平和之氣。

聽到這樣的解釋,早已昏聵的乾隆問和珅,此事該如何了斷?

接過乾隆的問話,和珅毫不含糊,毒辣進言,錢灃忠心可鑑,皇上不妨給他一個”稽查軍機處“的差事,如此可顯皇上英明公正。

乾隆聽了,甚是滿意,當即准奏。

何以說和珅毒辣要命呢?

接過”稽查軍機處“的差事,僅僅過了一年,五十六歲的錢灃即暴卒於北京雲南會館。坊間傳言,是和珅毒死了錢灃。但桐城派集大成者姚鼐卻一針見血地說,和珅根本不用下毒,稽查軍機處乃苦差,錢灃耿直負責,他是被活活累死、氣死的。

頗有意味的是,錢灃在京做官時,沒有馬車,常年騎一匹瞎了一隻眼的騾子。當這匹瞎眼騾子拉著錢灃靈柩返回雲南故土,途徑良鄉之時,被錢灃彈劾過的湖南巡撫、貪官浦霖因案發被押解到北京處斬,靈車與囚車不期而遇,相對而過,當地老百姓為之感慨——清官走了,貪官該死,乾隆盛世,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