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正在消失的城中村：村裡一片瓦礫，卻仍有租客

很早以前，就聽說過蘇州有一個雞頭米批發市場，循著買家的描述問了好幾個老蘇州，才終於找到了這座隱藏頗深的城中村——姜家村。姜家村有多無名？打聽的好幾老蘇州，哪怕是整天跑出租的司機，對這個名字都是一頭霧水，最後說出一句“利星賓士”才讓他們恍然大悟：“東興路那，一個小巷子裡，沒進去過，車進不去”。

姜家村帶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震撼：想不到，在這座被稱為“人間天堂”的自在城市裡，竟有這樣一處落魄的所在。進入姜家村的時候甚至找不到路牌，這或許正是很多人不知道它所在的原因吧！路北臨近大路的幾間房子已經拆掉了，設了一排整整齊齊的圍牆，剛下坡進村的路面較寬，路南停著幾輛不知道多久沒挪過的私家車。

第一次來到姜家村大約是在3年前，當時沿著進村路東行，能看到很多墨瓦青牆的房子。一些年老的住戶坐在臨街的屋子裡剝雞頭米，米白色的小顆粒堆滿了竹條編成的筐子，地上全是剝掉的殼。老人們的手被剝掉的漿液染得黃白，他們有的會和周圍人聊幾句天，有的卻一直沉默不語，偶爾抬頭看看路上稀稀散散的行人比如我。

入眼所見，那些綠豆大小的雞頭米，一顆顆一粒粒都是他們用手剝出來的，這讓我對這種一斤上百塊的東西產生了新的認識。聽說村裡有專門收購剝好的雞頭米的人，而他們自己有可以不用手剝的機器，不過因為行色匆忙，當時的我只是在這些老鄉手裡買了幾斤，並沒有真正見識到這條雞頭米的產-收-銷線。

這次又到姜家村，看到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景象。3年前的姜家村雖然落魄，但偶爾升起的炊煙和窸窸窣窣的人聲，顯示這裡還是很不缺人間氣的，甚至還能看到幾個衣著清涼的披肩發美女。然而到了今天，這座城中村已經不再像一個有人居住的地方了，村裡隨處可見堆起來的殘磚斷瓦，幾個小孩拿著錘子站在瓦礫上敲鐵，一副拆遷正在進行的模樣。

姜家村村東，幾臺鉤機正在轟隆隆的執行著，在原本住著人的房子旁邊耀武揚威，大概是所有的城中村，在拆遷到來的時候都是這樣。不過距離鉤機工作的地方不遠處，據說有一間寺廟，能聽見裡面敲木魚的誦經聲，不知道會不會被打擾清淨。不管怎麼看，作為一座城中村，姜家村都正走在徹底消失的道路上。

然而讓我想不到的是，村西那些還沒拆到，甚至是已經拆了一半的房子裡，竟然還隱藏著一些住戶。臨近村西口的一間宅院，前門和臨街的屋子都已經拆掉，一片瓦礫旁留著一條窄窄的過道，順著過道深入，二層的主屋裡竟住著3戶租客，所幸這裡已經聽不到外邊鉤機的轟鳴，然而整日面對著屋外的一片廢墟，他們也在惶惶不知歸宿。

現在看來，姜家村這座正在消失的城中村，剩下的日子已然不多了，而那些依然堅守的外地租客，對未來不知道做著怎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