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大夫的雅好:收藏,引發了盜墓之風,古物紛紛落入文人之手

中國歷史上最早收藏古物的當數南朝梁時的劉之遴,他15歲即被評為太學博士,平時喜文弄玉,好古愛奇。他曾在荊州收集古器幾百種,並將其中的四件獻於東宮。

劉之遴所收的古器第一種為“鏤銅鴟夷榼”,兩耳有銘文:“建平二年造”;

第二種為“金銀錯鏤古蹲”,上有銘文,為篆體。銘文曰:“秦容成侯謫楚之歲造”;

第三種為外國澡灌一口,有銘文:“元封二年龜茲國獻”;

第四種為古制澡盤一枚,銘曰:“初平二年造”。

劉之遴雖然收集了不少的古物名器,但並沒有引起社會的廣泛注意,所以在當時的影響還微乎其微,只有到了宋代,當時的青銅器以及其它古物,受到統治者和文人的重視,他們不惜一切,大量蒐集這些實物資料,使古物價格不斷提高,由此引發了盜墓之風的長盛不衰。

士大夫的雅好:收藏,引發了盜墓之風,古物紛紛落入文人之手

宋太宗趙光義時期,有人盜掘了春秋時秦襄公冢,得到銅鼎一件,上有銘文:“天公遷洛,岐豐錫公,秦之幽宮,鼎藏於中”。銘文中年提到的“岐豐”就是現在的陝西周原一帶。漢宣帝神爵四年(公元前58年),這裡(當時稱“美陽”)曾出土有著名的“尸臣”鼎。周原作為西周王朝的都城所在,地上地下留有比較豐富的文化遺存,因此,它經常被盜墓者作為主要的“襲擊”目標。

宋代最先收集古器者是仁宗嘉佑年間的劉敞(又名劉原父),他在長安作官時,聽說當地常出古簋、敦、鏡、尊等,所以平素很注意收集。經過數年努力,終於撰成《先秦古器記》一書。隨後,與劉敞關係密切的文學大師歐陽修(歐陽文忠),也在長年收集古物的基礎上,將所收墓誌、碑刻等整合《集古錄》一書。宋神宗元豐年間,文人李公麟因平日善畫好古,他開始根據平常所收的一些古物及所見所聞,將許多古器物繪製成圖,並加以註解,最後於哲宗元祜七年作成《考古圖》一書。全書共分為十卷,收商周至秦漢器224件。這些著述問世以後,引起了全社會的廣泛注意,同時也助長盜墓之風的不斷高漲。

士大夫的雅好:收藏,引發了盜墓之風,古物紛紛落入文人之手

宋徽宗時期,李朝儒為陝西轉運使,他在僻好古董的徽宗指使下,就曾興師動眾,派人赴鳳翔尋找商比干之墓,據說得到一隻銅盤,徑二尺有餘,有銘文16字。李朝儒親自押送開封,得到徽宗的歡心。為此,宋徽宗提拔他為節度使,賜覦京師。

徽宗政和年間,朝廷崇尚古器,一些文儒學士到處搜尋,而那些不法之徒也四處奔走,盜掘古墓。據南宋文學家葉夢德《石林避暑錄話》記載:當時商賈收購價,有的一件達到一千緡(一緡為一千文),由於有利可圖,眾多的人們為了尋找古墓,搜遍山澤,無所不至,普天之下被盜掘、販賣的古物不計其數。在這種情況下,有人便將這些收集來的古物開始作分類研究。王黼等奉敕所撰的《宣和博古圖》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產生的。

宋徽宗宣和年間,官府專放古物的宣和殿已達到“不復容物”的程度。

據蔡攸的《鐵圍山叢談》記載:宣和年間,宣和殿內所存古器已超過500件,(實為800件),當時人們都知道古董很值錢,有的一件可以賣到十萬,甚至上百萬錢。正因為如此,天下冢墓幾乎被盜掘殆盡。官府為了更多更快地收集古物,還將所收古董擺於政殿與迴廊,令百官縱覽千年古器之風采。書中還說,起初官府只收集一些三代(指夏、商、周)古器,秦漢時期的如果沒有特別之處,都一概不要。可到後來,除了本朝遺物外,其它古器一律收藏,待宣和一殿不復容物後,朝廷又建保和殿及穩古博古、尚古等閣,貯存古玉印璽;鼎彝禮器及書法繪畫等。

由於政府的放縱與支援,盜墓之風一直處於上升趨勢。瘋狂的盜掘使諸多的寶器紛紛落入文人雅士之手,研究古物的書籍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南宋薛尚功的《歷代鐘鼎彝器款識法帖》、王俅的《嘯堂集古錄》、趙明誠的《金石錄》、陳思的《寶刻叢編》、洪适的《隸釋》等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誕生的。

清朝時期的盜墓活動和宋元明時期相差不大,多是由文人學士們的好古之風而引發的。

這一時期全國各地出土的古物遠遠超過宋代,研究古器物的著作要較宋代為多。如梁詩正等編的《西清古鑑》、阮元撰的《積古齋鐘鼎彝器款識》、王昶撰的《金石萃編》、孫星衍、刑澍合撰的《金石索》、朱琰撰的《陶說》、李佐賢撰的《古泉匯》、吳式芬撰的《古錄金文》、吳式芬、陳介祺的《封泥考略》,孫冶讓的《古籀拾遺》、《契文舉例》,以及劉鶚的《鐵雲藏龜》等。這些著作中所錄的器物,絕大多數是從各地收集上來的,而其真正的來源卻是古代墓葬。

士大夫的雅好:收藏,引發了盜墓之風,古物紛紛落入文人之手

清時,盜賊主要以河南洛陽北邙山一帶,安陽殷墟,陝西關中等為主要目標,進行盜墓活動。河南洛陽自周起曾有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唐、後梁、後唐等幾個朝代,先後在這裡建都或作為陪都。位於洛陽以北的邙山古稱郟山,又名平逢山,沿黃河南岸東西延亙一百多公里,山勢雄峻,環境優美,水深土厚。古人認為這裡宜於殯葬,因此,有不少帝王在此依邙山之陽,河澗之濱建造陵寢。

歷朝聚居在洛陽的達官顯貴,也多以此地為埋葬他們的“風水寶地”。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後,為了推行漢化政策,曾明確規定,拓跋貴族死後不能“歸葬代北”,必須埋葬在洛陽邙山。隋唐時期,一些官僚貴族死後也葬在這裡,唐大中六年(公元852年),劉致柔死於嶺南(具體在今海南島),後其子“備嘗艱險”、“途經萬里”,將其移葬洛陽。對於洛陽北邙山上墓葬的密集程度,透過唐代詩人王建、自居易的“北邙山上少閒土,盡是洛陽人舊墓”、  “北邙冢墓高嵯峨”的詩句,以及洛陽民間“邙山無臥牛之地”、“生於蘇杭、葬於北邙”的諺語,我們即可一目瞭然。由此可見,盜賊將洛陽北邙作為主要目標,看來並非偶然。

士大夫的雅好:收藏,引發了盜墓之風,古物紛紛落入文人之手

清末以來,洛陽北邙山地區出土歷代志石頗多,其中北魏元氏墓誌,尤為學術界所重視,不少人爭相購置,竟有一石售價高達數百金者。當時,張鍅曾在此收集一千餘方墓誌。另外,端方、羅振玉、于右任、李根源、徐森玉等也都到過洛陽購尋墓誌。

當時的河南,除有人收購墓誌外,還有相當數量的人大量收購青銅器、唐三彩、甲骨等。一時之間,河南的盜墓活動氾濫成災,成千上萬的盜墓大軍分別撲向一座座高大巍峨的大冢,使洛陽、安陽一帶的大型墓葬無一免遭盜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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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地區的盜墓者,多以關中西部的寶雞、鳳翔、岐山、扶風一帶周秦人活動區域以及西安附近漢唐文化中心為主要目標。自清末以來,周原地區經常出土一些青銅禮器等,這些器物有的是人們在取土過程中偶然所得,有的則是盜墓者盜掘所得。舉世聞名的“盂鼎”、“克鼎”、“毛公鼎”、“大豐簋”等就分別於清道光和光緒年間出土於陝西岐山、扶風一帶。西安周圍發現的漢唐墓葬,幾乎百分之九十都被盜掘。特別是一些身份等級比較高的墓葬,幾乎無一儲存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