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瑾:我的愛情,是一場殺手,一個殺手,一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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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瑾:我的愛情,是一場殺手,一個殺手,一個殺手

你眼裡的星河萬年,是我未曾擁有的歲月韶華!

“嗨,卓世亭!”許瑾紅著臉向遠處揮了揮手,等待著一個迴應。

許瑾喜歡卓世亭好久。從十五歲到十九歲,從十九歲到未知的明天。說不清楚具體是從哪一天開始,也預測不了會到哪一天結束。這隱秘而漫長的少女感情久久地懸在許瑾心中,沒有更熱烈,卻也始終未走向黯淡。

她也曾迫切地想把他從心裡完全剔除,不留痕跡,但許瑾知道自己是在痴人說夢。

十七歲,許瑾向卓世亭表白說:“我喜歡你啊,卓世亭。但我也不知道我會喜歡你到哪一天。”卓世亭有點驚訝地問:“真的嗎?”許瑾沒有回答,低頭飛快地跑開了。

卓世亭不是特別好看的男孩子,也不是成績優異的三好少年。單眼皮,小眼睛,個子很高,成績永遠中等偏上,一點也不喜歡乖巧,時常因為各種各樣的錯誤被罰寫檢討。

而許瑾幾乎就是卓世亭的對立面,成績優異,老師眼裡的優等生,從不搗亂,從不張揚。高馬尾,齊劉海,眼睛總是亮亮地眨啊眨,乖巧內斂,努力學習,不動聲色。

座位表上名字排列組合,少年少女逐漸靠近,慢慢了解,時間彙集成故事。

許瑾記得和卓世亭面對面落座的時候,彼此短暫的拘謹和自己當時揣揣不安的心情。

在思想品德自習課上,集體背誦的時候,許瑾用手指堵上自己的耳朵,在一片混沌的發聲中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聲音,她享受這喧鬧裡孤獨的安寧。

她把自己假想成是在記者會上發言,讓背誦變得有趣了一點。許瑾瞪圓了眼睛,一本正經又一臉正義地對著坐在她對面的卓世亭“發表講說”。

卓世亭也同樣正經地注視著許瑾,嘴巴一張一合,專心致志。卓世亭看著許瑾認真的眼睛,突然停止了自己的代入式背誦。他大聲笑著說:“你不會也把自己想象成領導人,然後代入背誦了吧?”

許瑾對卓世亭這突如其來的發問,反應遲鈍了幾秒,“啊,卓世亭,不會你也是吧?”

“嗯,哈哈哈!”卓世亭大笑著點頭。

混沌與吵鬧中,少年少女面對著面,有著瞬間小小的契合。男孩女孩此刻放肆的笑聲,和這交頭接耳的調皮,都被容納在此時教室的喧囂裡,是一個只屬於兩個人的秘密。

卓世亭起初個子並沒有那麼高,可是後來,在青春的漫漫時光裡,少年拔節生長,少女卻彷彿滯留在原地。

許瑾和卓世亭並肩再站在一起時,卓世亭側過頭來看了看許瑾的臉,笑意盈盈地說:“哈哈,許瑾,你頭頂的好風光可被我一覽無餘了啊。”

許瑾聽完卓世亭的話,又好氣又好笑,便故作生氣,佯裝要跳起來打他。卓世亭憋著笑跑開,許瑾一邊皺著眉一邊追著卓世亭喊打,心裡卻想著他怎麼這樣可愛。

開學時,在身高上,許瑾和卓世亭幾乎平起平坐。等到他們熟絡起來,等到冬天走近,卓世亭已經比許瑾高出半個頭來。許瑾不開心自己彷彿停滯的生長,但又滿是歡喜。她喜歡和卓世亭並肩站在一起,她想要昂首看她喜歡的少年。

許瑾:我的愛情,是一場殺手,一個殺手,一個殺手

在那些卓世亭還在許瑾身邊的冬天裡,許謹印象深刻的記得一場浩大的雪。

喜歡的少年和他的同伴從身邊走過,他的身影最終定格在那一張餐桌。許瑾的眼睛不經意間一路跟隨,將喜歡寫在眼底,蕩成溫柔與歡喜,攪拌進粥的熱氣裡,氤氳著期待。

下大雪的那天,天氣很冷。可許瑾毫不猶豫地走出教學樓,讓雪花落在頭髮上,落在自己厚厚的外套和圍巾上。上課鈴聲的叮鈴,男孩女孩大聲的說笑,雪球的來回投擲,裝滿了冬天裡滿滿的回憶。

許瑾捧著裝滿熱水的玻璃杯,坐在教室裡。她看杯裡的熱氣短暫地在空氣裡停留,看坐在對面喜歡的男孩,和他聊天嬉笑打打鬧鬧,彷彿日子就這樣溫柔停留。

許瑾還記得,體育課上,集體放飛式跑步,不同於每天早操列隊時的拘束,大家不必前後左右對齊,不必刻意保持一致的步調,不必假裝嚴肅眉頭緊鎖。之後,男生女生分散活動。

許瑾被密友小並拉著跑向籃球場,她們站在場外,隔著綠色鐵絲網,看男孩子們紛紛脫去校服外套投入籃球運動。

兩個女孩一會兒驚呼班級裡那個酷酷的男生校服裡面竟然是一件印著蠟筆小新的可愛套頭衫,一會兒又為熟識的男孩扣籃成功而大聲吶喊。

許瑾有點心不在焉,她在球場內搜尋一遍又一遍,卻看不到卓世亭的身影。許瑾小聲嘟囔:“怎麼看不到卓世亭呢?”小並突然點醒了許瑾:“卓世亭可能在乒乓球檯那邊哎”。許瑾突然頓悟:卓世亭是喜歡打乒乓球的呀。

許瑾緊忙拉上還在痴望籃球場的小並,隔著綠色鐵絲網,向相反方向的兵乓球檯奔跑。她們跑著跑著,突然看到一個熟悉身影正向籃球場奔跑。

隔著一張小小的鐵絲網,男孩女孩彼此奔赴,小並懊怨道:“呀,卓世亭,你跑什麼呀?你往籃球場跑,我們往球檯跑,我們還能看你打球嗎?”許瑾不說話,只是淺淺地笑。

他在場內,她們在場外。一張綠色鐵絲網,彼此相望,彼此奔赴,三個人都大笑著。

許瑾已經不記得了,那節體育課後來怎麼樣了。是她們隨著他去打乒乓球,還是他順著她們奔跑在籃球場裡,還是那節體育課就那樣結束了。她對自己說:沒關係啊,那不重要了。

攢下來的回憶成為年紀,是誰還在沉於往事。

在某個清晨,許瑾一個人站在走廊裡低頭擰水杯的蓋子,突然用力過猛,杯蓋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許瑾急忙抬頭尋找杯蓋的落處,一抬頭看到卓世亭朝她走了過來。許瑾愣了一下,心裡想著,真是好囧啊,笨手笨腳的。

等許瑾回過神來,蹲下拾起杯蓋時,卓世亭已經半蹲在她的腳邊。他將落在地上的杯蓋拾起,起身遞給許瑾,對著她無奈又得意地笑了一下,像是在看一個弱智小朋友,“怎麼連擰一個杯子都能把杯蓋擰到地上去啊?”

許瑾紅著臉接過杯蓋,羞澀地笑了笑,默認了自己的笨拙。雖然有點囧,但許瑾的心裡卻是甜甜的:那是因為我想做你的小朋友呀,卓世亭。

許瑾:我的愛情,是一場殺手,一個殺手,一個殺手

晚風帶來涼意,愛慕的心緒不了了之。沒牽到的手,未送出的信,青春潦草收場後關上了門。許瑾後知後覺,喜歡先於自知,心跡無可遁形而去。

時間長河裡,一瞬又一瞬,那些短暫的歡笑,直擊的甜蜜,不加修飾不施遮掩的溫柔,在記憶裡閃閃發光,被獨特銘記,成為標識,成為許瑾生命裡清晰的刻度。

那些平淡的相互陪伴在彼此生命裡的時光慢慢融成溫情,填滿了胸腔,不復再來。

在十字開頭的年紀裡,許瑾一直埋頭默默向前走,彷彿一直動力滿滿野心勃勃目標明確。

長髮及腰的那幾年,許瑾喜歡洗完頭後安眠一夜,然後在清涼的早晨醒來,如海藻般蓬鬆的乾燥的頭髮垂在肩側,那麼長,好像一件小小的黑色斗篷,將她的不安與羞澀完全包裹。

而當剪刀和電剃刀齊上的那個夏天來臨,小瑾被迫失去了那頭像黑色鬥蓬的及腰長髮,失掉了使她安心的外殼,未曾想,她也沒有多難過,乖巧如她。

手指在新校服的領口處不停地摸索碎髮,擇了好久。

她看著陽光下,操場上自己的影子:影子的頭光禿禿的,只有一個腦袋,像極了一顆剝了殼的白水蛋,感覺有點孤單。許瑾低下頭,眨了眨眼睛,眼淚瞬間溼了眼角。她下一秒抬起頭,飛快又不動聲色地將情緒和眼淚哽咽著一併嚥下。

那一天在日記本上,許瑾認真地寫下“小瑾禿著頭衝向世界了啊,開啟新的征程,要加油呀。卓世亭,你還是在我身邊的,對吧。”

黑短髮,碎劉海,露出清疏的眉毛和內斂的耳朵。沒有了卓世亭的許瑾,不過只是被年紀的數字裹挾著前進。

即便現在失去了陪在身邊的密友,即便長髮已被剪碎被剃下,即便以一個陌生的姿態被裹挾著向前走,即便敏感與脆弱不再輕易被人理解,她都安慰自己,是為了明天啊,更好的明天。

可是,這樣的許瑾,隨他的波逐他的流,那些年甘心和他一起嘗試做不乖的小孩。

能讓許瑾在自習課上,放棄默默低頭認真寫功課的人是他;能讓許瑾縱使內心糾結又內疚,卻甘願聽鬼故事的人是他;能讓許瑾衝破乖巧,變成偷偷調皮鬼的人也是他…

縱使後來他不再陪伴許瑾,讓許瑾一個人繼續向前走,可卓世亭帶給她的,不曾走遠過。

開心最重要,這是卓世亭告訴許瑾的。卓世亭那三個漢字,被許瑾默默唸在心裡,支撐著她,將熱淚一次又一次倒流,支撐她走完那段黑暗又孤獨的時光,成為更優秀的人。讓許瑾擺脫往日低落,將莫名憂愁變成歡樂,去期望明日的人一直也都是他卓世亭啊。

許瑾:我的愛情,是一場殺手,一個殺手,一個殺手

畢業了,卓世亭離開了許瑾。女孩恢復往日生活,獨自向前走。她沒有要求男孩和她一起,只是在心裡偷偷地對自己說:長大要成人,來日再見啊,卓世亭。

征途漫漫,許瑾不能強迫誰與之比肩,她只能默默向前走,像走向卓世亭一樣再走遠他。

從始至終,許瑾和卓世亭沒有真正在一起過。但是“關於我們”,許瑾卻有那麼多的故事, 關於我們,關於年少,關於十字開頭的年紀,許瑾幾乎把這一生最美好單純的年華都擲在其中。

沒有人停留,沒有人等待,沒有人回頭,彼此被時間洪流裹挾著前進,來不及回首。

會想念嗎?在不同的地點,以不同的身份,在不同的時刻。

暫時走散了的,來日漫漫,兜兜轉轉會回到原點,就像海水終會湧向海岸,像船隻走進它愛的島嶼,一如往日初見。

“嘿,小瑾,好久不見。”卓世亭隔了好久,終於回過頭來,恍如隔世。

許瑾等到她的船隻歸向愛的島嶼,逆著時光又遇見了她愛的少年。一切都剛剛好,一切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