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最痛苦的不是痛苦本身，而是明明痛不欲生卻要裝不得不作滿面春風的樣子。

其實也不是非得裝作無所謂，沒人懂得自己的痛，又怎會在乎你的傷心。裝無所謂，只是掩飾自己的脆弱，只是想簡單的沉默，不想成為別人同情的物件，更不想讓人幸災樂禍。之前越是自認為，或被認為幸福，痛的時候越沒勇氣暴露。還有就是不希望沒完沒了的解釋來應對身邊人的關心，或是不懷好意的好奇。

裝著什麼都沒發生，痛苦通通埋在心底，讓自己經受最徹底的煎熬，除此別無他法。等所有人都從蛛絲馬跡中猜到答案，就沒那麼迫切地覺得需要表示撫慰關心，當然沒好事者也就沒那麼好奇了。誰會對發生在很久之前的事感到新鮮？

除了她和我兩個當事人，還是有人第一時間就知道我們發生了什麼的。那就是她的家人，至少是她妹妹。

從保險學校畢業回到家鄉的她妹妹一直都和我相處十分融洽。事實上，如果不說，估計沒人能想得到性格開朗的她與她那比她大三歲的內斂的姐姐是親姐妹。不只是她本人對她姐姐的這位男友表現出了讓人感動的親切，她還是我能迅速融入他們家庭的推動者，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很多事情上我和這位比我小八歲的女友的妹妹彷彿就像有一種天然默契似的。她還是高中生的時候，因為學校與我工作單位順路，經常會路上碰到。

記得一個夏天就要走到盡頭的清晨，天空飄著毛毛雨，一如既往我走在上班的路上。這是一條我熟悉得不能再熟的路，小學開始就有有好一段是重疊的。

通常情況下，雨天我都不會帶傘，嫌麻煩還容易丟，小雨就盡情享受一把淋溼的感覺。雨大的時候就躲一陣。

那一天，我同樣沒帶傘。一出門就忍不住貪婪地深呼吸，總覺得溼溼的空氣有種讓人興奮的味道，特別是這種說不上清涼還是溫暖的天氣。沒一會我那長髮已是溼漉漉的了，不停地用手順著額頭朝後面捋，似是要讓它看起來更好看。

突然覺得天空被什麼東西遮住了，抬頭一看一把傘已經有一半罩在了頭頂。女友的妹妹笑著跑了一小步到了我身旁。

“今天這麼早？”我笑著說，順手接過了雨傘。不能讓矮半個頭的女孩子舉著傘。

“不早啊，差不多時間的。”她也笑道。

“你打吧，我不用傘的。”我邊說邊把傘向她伸過去。

”那怎麼行，看你都淋溼了。“她認真地說。

她這麼說我也不好太堅持，只是大部分給了她，我一半身子還在雨中。

她那雙手挎上我，緊緊挽著我手臂的那一刻，我著實吃了一驚。手臂禁不住縮回來半載，趕緊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她。很自然，看不出一點刻意。我想只是條件反射吧，也不便說什麼了，當然也就沒想入非非的感覺。

儘管如此，我內心還是十分享受。

女友最後一封信讓我心如刀絞卻不得不裝著若無其事，即便是在她妹妹面前也是如此。或許我的掩飾可以騙過所有其他人，可是，在本來就知道，或部分知道真相的她妹妹面前卻不管用。騙不過也得演，傷疤揭開會流血。

也許她也不忍心戳穿我的裝模作樣，因此碰到時候都儘量迴避關於她姐姐，關於她家的話題。只是，這種刻意的迴避的感覺真的太不好，真的太辛苦。辛苦到有一天她忍不住主動提到了她姐姐。

像是在包紮好的傷口上又裹了一層紗布，看似好意，實則讓傷口更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