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中,推動故事進展的核心事件莫過七星聚義,黃泥崗智取生辰綱的那回。
如果沒有這個故事,梁山泊不可能發展到令朝廷忌憚的地步,同樣也是天魁星宋江,進入梁山權力中心最重要的鋪墊。
01
什麼是生辰綱?
北宋權傾朝野的太師蔡京過壽,各府親眷後生,每年都要進獻一定量的金銀珠寶。久而久之形成一種慣例。
封建時代朝堂上的關係人脈錯綜複雜,而維繫這種關係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逢年過節送禮。
而生辰綱便是方式其一。
水滸傳中說到的生辰綱,指大名府梁中書送給岳父蔡京的壽禮——價值十萬貫的金銀珠寶。換算成現在的財富,約有兩千萬人民幣。足見梁中書對於老岳父有多麼上心,也正因如此,其在大名府的地位才能穩如磐石。
但是書中有過一個細節,生辰綱被劫過兩次:
在晁蓋等人七星聚義的前一年,還被劫過一次。
官府追查了一年也沒有個結果。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完美的犯罪。如果是普通的劫匪,肯定做不周全,只要上面有心去查,不可能一點結果都沒有。
但事實如此,不止官府查不出任何線索,就連綠林道上的好漢也不知道誰劫的。
這就顯的很匪夷所思。
曾經有人推斷過,上次的生辰綱是梁中書自己搞的鬼,他根本不想送那十萬貫金珠寶貝,而是用了小伎倆自己扣下來了。
但筆者認為這並不可能。
咱們先用一串資料來分析一下,十萬貫在當時的概念。
宋江上梁山之後,官府給出的緝捕懸賞為一萬貫。
梁山打下祝家莊後,所得糧食五十萬石。按照當時的糧食價格,摺合銅錢五十萬至一百五十萬貫左右。
呼延灼攻打梁山,以連環馬打了勝仗,宋徽宗大喜,賞錢十萬貫。
梁山人馬受了招安,南征北戰,受宋徽宗封賞。武松殺敵有功,在六和寺出家,賞錢十萬貫。
宋江去楚州上任之前,請旨回鄉省親,宋徽宗賜錢十萬貫。
宋江的弟弟宋清因為身患疾病,不願意為官,宋徽宗賞錢十萬貫,田三千畝。
以上資料說明,十萬貫錢看似不少,但在當時歷史以及書中表述,對於一個大名府來說根本算不上太多。
所以,梁中書犯不上為了這點錢打小心思,上一次打劫生辰綱的肯定另有其人。而且作案手法比晁蓋等人還要高妙。
那麼到底是什麼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呢?
直接給出答案可能會有些突兀。咱們先仔細地瞭解一下,水滸中以仗義疏財聞名的英雄人物。或許,從他們身上可以找到一些答案。
02
四個作案嫌疑人
梁山泊上的好漢對於財物都不太看重,卻有那麼幾個人視金錢如糞土,留下仗義疏財的美名。
第一個便是小旋風柴進。此人出身大周皇族嫡系,有丹書鐵券傍身,家族留下財產無數,專愛結交江湖人士,只要有人上門,肯定不會空手而回。
就說林沖刺配滄州那一回,路過柴進宅院。下人不知道林沖身份,只當是個騙吃騙喝的閒人。所以,只給準備了一斗白米,米上放著十貫錢。普通人都能給這麼多,有本事更是有厚贈。
天上日久不知道要送出去多少。可見單論仗義疏財,柴進要當首位,恐怕沒有人有意見。
第二個要數托塔天王晁蓋。身為富饒東溪村保正,手下田產肯定不少。只要有人不寬裕上門求助,他都會送些銀子用。雖比不上柴進,但也是個貨真價實的有錢人。
第三個要數及時雨宋江。他到底有多少錢誰也說不清楚。而且,他還有不少黃金存貨。雖說家裡也是有田產的人,但也只是務農之家,家境上遠不如柴進和晁蓋。奇怪的是,論起仗義疏財,江湖人誰都要豎起大拇指。名聲上,甚至隱約超過了前兩者。
這就有些不合常理。宋江並不是官,而是一介小吏,平時負責抄抄寫寫等文案工作。油水沒有那麼豐厚,他哪來的錢去仗義疏財?
第四個就是美髯公朱仝,在鄆城縣做都頭,跟宋江的關係很親密。宋江殺了閻婆惜之後藏在家裡,就是在朱仝掩護下,逃脫了官府追捕。
朱仝這個人官階不高,手下也只有幾十個手下。但其是個本地富戶,仗義疏財也說的過去。
水滸傳中的未知社交網路異常發達,叫的上仗義疏財的,正是上面這四位。
03
作案嫌疑排除法
前文我們說過,上一次劫生辰綱做得滴水不漏,肯定不會是普通的強盜所為。而上面說的四位都有能力幹這件事,所以,我們假設他們都有嫌疑。
先說柴進。這位柴大官人專愛結識江湖好漢,從側面證明了他對於為官者的憎惡。以他的人脈來說,劫生辰綱是手到擒來。
但有一點,他是個皇族之後,家產極為豐厚,且為人光明磊落。犯不上為了十萬貫去冒險。而且當時,朝廷對柴家本來就不待見,如果犯下這種大罪,一旦東窗事發,就算有丹書鐵劵也救不了他。
所以,柴進的嫌疑應該被排除了。
其次就是晁蓋,雖說他又劫了一次生辰綱,但上一次他也有嫌疑,而且嫌疑很大。
從一開始說起,赤發鬼劉唐來投東溪村,直言要劫生辰綱。當時,晁蓋跟劉唐不熟,卻直接應承了下來。這也不合常理。打家劫舍也就罷了,生辰綱可不是小物件,尤其是劫蔡京的財物,那可是很大的罪過。
而晁蓋為什麼顯得那麼從容?介面第一句話就是‘壯哉!且在計較。’是不是說他以前就幹過這事?
而且,當吳用來找晁蓋的時候,直接表明了劉唐的來意。還說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見北斗七星,直墜在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顆小星,化道白光去了。
直接說明劫生辰綱需要七八個人。接下來,吳用也順著他的思路作出了判斷,做這件事多也不行,少也不行,必須要有七八個好漢。而且,晁蓋莊上的人一個都不能用。
兩人真的是心有靈犀?水滸傳中有著很強的道家玄學氛圍,如果說晁蓋真的做了那場夢也不奇怪。但如果那場夢是他編造的呢?
假設上一次真是他劫了生辰綱,對於人員配置應該很清楚。所以假託了這場夢,讓吳用按照這個數目找人。
晁蓋跟吳用又是結拜兄弟,應該很清楚他認識什麼人。我們不妨大膽猜測:從一開始晁蓋就知道吳用和阮氏三雄的關係。這樣一來,既可以把吳用牢牢綁在船上,也省去自己去找人的麻煩。
這裡可能有人會問,如果是晁蓋劫了上一次生辰綱,那麼為什麼那次沒有拉上吳用?
這個問題咱們下面會解釋。劫生辰綱不是一人兩人能成事,晁蓋必然有幫手。而且,那次做的滴水不漏,連吳用被瞞過去了。
而晁蓋夢到的七個人,加上一道白光。晁蓋、劉唐、吳用、阮氏三雄加起來才六個人,最後一個人怎麼選?
筆者認為,晁蓋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一個不請自來的公孫勝。如果沒有他來,晁蓋早就想到了一個人選,正是跟他上次劫生辰綱的同夥。奈何白日鼠作為那道白光的身份既定,所以晁蓋沒有理由再去找那人。
公孫勝出現的時機很微妙。要知道,他的師父羅真人可是個通玄的高人,甚至能算到宋江等人的結局,怎麼會料不到這次劫生辰綱的下場?
公孫勝來找晁蓋,羅真人不可能知道。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阻止晁蓋去找上一次的同夥。
為什麼呢?
因為那人的身份非同一般。而公孫勝入世的主要目的,就是促成一百零八位魔君聚義。而那個人佔據很重要的地位,但在那時,他根本就沒有心思上梁山。所以需要一個鋪墊,而晁蓋成為很合適引路人。
話說到這裡,那人的身份昭然若揭,正是天魁星宋江。雖然筆者猜不到上次劫生辰綱到底有多少人,但除了晁蓋和宋江,應該還有一個人——美髯公朱仝。
04
案情的深入分析
這絕對不是瞎扯,請聽筆者具體分析。
首先,宋江和吳用的關係就有些蹊蹺。
吳用在見劉唐時,是這麼說的:晁蓋跟我自幼結交,他有事都會跟我商量。他的親眷我也都認識,還沒有見過你這個外甥。
而當白勝被捕,七人劫生辰綱敗露,宋江前來送信時,晁蓋卻是這麼跟吳用介紹宋江:他和我心腹相交,結義弟兄。吳先生不曾得會。
這麼一對比,是不是發現了問題?
吳用跟晁蓋自幼結交,而晁蓋又跟宋江是心腹的結義兄弟。而吳用和宋江又不認識,這怎麼合理?
有一個合理解釋:宋江跟晁蓋幹過大事,只是不想讓吳用知道。如今事情敗露,兩人的關係也不用隱瞞了。
為什麼一定是宋江呢?
前文我們說過,宋江仗義疏財的錢財來歷不明。生辰綱就是很好的解釋。而且書中還提及了一點佐證。
宋江家裡有個秘密地窖,為了預防以後有事藏身用的。宋江在殺了閻婆惜之後,正是藏在裡面躲避了追捕。還有,宋江早就想到以後可能連累父母,所以讓爹孃在幾年前就告他忤逆,斷絕了家庭關係,而且還在官府備案。
宋江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會犯事?
當然,僅從這幾點咱們還不能判斷,上一次劫生辰綱就是宋江和晁蓋。只是美髯公朱仝連番掩護,加重了兩人的疑點。
第一次,宋江殺了閻婆惜,遭到官府追捕。而朱仝卻知道宋江藏在家裡的隱秘地窖,讓他趕緊走。這種地窖涉及重大,宋江為什麼會告訴朱仝?
第二次,晁蓋等人東窗事發,宋江送了信就匆匆離開。而真正放走晁蓋的也是朱仝。
縱觀全書,朱仝這人非常仗義,放走宋江和晁蓋等人或許是因為義氣。但又有一個矛盾出現了。
鄆城縣有兩個都頭,一個是雷橫,一個是朱仝。朱仝跟宋江關係很好,而雷橫卻跟晁蓋關係緊密。
為什麼放走晁蓋的不是雷橫,而是朱仝呢?是不是說,他們此前有很深的關係?
話說到這裡,綜合各種細節資訊,事情應該已經很清楚了。
上一次劫下生辰綱,正是宋江、晁蓋和朱仝等人,宋江的角色應該是把握全域性,他的謀略比吳用一點都不差,而且在用人上要更高一籌。
這次如果不是白日鼠白勝好賭壞事,生辰綱一案也不會事發。這暴露了晁蓋的一個缺陷,雖然為人仗義,但識人這一方面還遠不如宋江。
05
羅真人的良苦用心
話頭又接回了公孫勝。
如果說羅真人早知道,上一次劫生辰綱是何人所為,這次要公孫勝來代替宋江,可能有很深的含義。
自始至終,羅真人都在順應天意,暗中促成一百零八魔君聚義,而宋江卻保持著對朝廷的愚忠,連番退阻,不肯上山落草。
所以,聲名不亞於宋江的晁蓋,成為鋪路的第一人選。結果很順利,晁蓋等人上了梁山,奪了王倫的位子,為宋江上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後來的事實證明,晁蓋死後,宋江接手領導班子,梁山泊已經有了氣候。而且漸漸切入了一百單八魔君入世的正題,為國盡忠,完成這一世的歷練。
綜上所述,上一次劫下生辰綱的,應該就是宋江、晁蓋和朱仝等人,至於其他人是誰?可能諸君會有不同的答案。
結語:水滸傳本就是一本小說,對於其中人物事件解析,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歷朝歷代讀者都有過自己的想法,並做了諸多註解。如果各位有不同意見,咱們可以暢所欲言,共同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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