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男生女生啊,敢不敢脫褲子讓我們驗驗!”
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孩,被同校其他男生堵在廁所裡受著言語上的侮辱,可男孩卻只能默默忍受這一切。
同學嘲笑男孩是個“娘娘腔”,男孩只能無助子堵住耳朵,假裝聽不見。
“我明明就是女孩子,為什麼大家都不認可我呢?”
男孩自言自語著,將身體蜷縮起來,看上去好不可憐。
男孩名叫張克沙,後又改名張克莎,被欺辱是他的校園日常,只因他性格有些女性化。
張克莎
張克莎是男生又不算男生,他是靈魂與肉體錯放的荊棘之花,是不被世界接受的“異類”。
玫瑰少年夢
張克莎跟普通男孩不太一樣,他生理上是男生,但內心深處卻住著一個少女。
他厭惡身上的男裝,甚至不願意在學校的男廁上廁所。
在張克莎看來,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孩子,應該和女孩子們一起踢毽子、跳皮筋。
張克沙於1962年出生於遼寧大連,父親是開國少將張書祥。
張克莎家中人丁興旺,家裡除了年齡最小的張克沙,還有五個哥哥和一個姐姐。
張克莎在家中排行第七,又是老么,家裡人都管他叫“小七”。
男孩都有一段貓狗嫌的年紀,不是上樹掏鳥蛋,就是在鄉野間抓雞攆狗,而張克莎卻是個例外。
張克莎
他從小就乖巧文靜,長相也清秀可人,總是端端正正坐在某處,不和同齡孩子打鬧,讓張母省了不少心。
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大多數孩子都只能撿哥哥姐姐的舊衣服穿,張克莎家也不例外。
因為上面有六個哥哥姐姐,張克莎穿衣可選範圍相對較廣,可張克莎卻更中意姐姐們剩下的衣服,尤其看到小裙子會愛不釋手。
張母疼愛么子,看到張克莎捧著裙子捨不得放下,便鼓勵張克莎穿上裙子試試。
畢竟當時的張克莎只是個四五歲左右的孩子,穿女裝出門也無傷大雅。
張克莎驚喜地換上小裙子,他的外表俊秀,面板也如凝玉一般白皙,穿上裙子毫無違和感,甚至比姐姐們還要漂亮幾分。
張母誇讚張克莎像個小公主一樣,來張家做客的鄰居也感慨張克莎漂亮地像個女孩似的。
張克莎
在周圍人的讚美攻勢下,張克莎漸漸淪陷,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就應該是個女孩子的想法。
到了上學的年紀,張克莎越發向著女性化的方向發展。
比起和男孩子們追逐打鬧,張克莎更喜歡跟女孩子們一起跳皮筋、踢毽子,甚至連如廁也不願意進男洗手間。
只要能堅持,張克莎都會選擇回家解決,上廁所的方式也像女生一樣,
蹲著上廁所
。
上中學後,張克莎還省下零花錢,買布自己做衣服。
他熱衷於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樣,和女生們結伴同行,一起上下學。
張克莎只是想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但學校這個大環境不比家裡,更糟糕的是,校園內某些孩子總是帶著一種惡意。
張克莎
張克莎所在班級的一部分男生看不慣張克莎的言行舉止,經常對張克莎出言不遜。
有時還會對張克莎大打出手,導致張克莎身上總青一塊紫一塊,額頭也留下了疤痕。
當時的張克莎年紀還小,面對同學的霸凌,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本能地躲避。
可這份隱忍,在霸凌者看來,就是懦弱無能好欺負的表現。
他們越發囂張起來,甚至將張克莎強行拉進男廁所,想要扒掉張克莎的褲子“驗身”。
張克莎再也無法忍受欺辱,奮力推開壞男生們,跑到教師辦公室尋求班主任的幫助。
面對張克莎的哭訴,班主任完全無動於衷,還說出了一句讓張克莎徹底死心的話:
“人家為什麼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還不是你自己的問題,一個男孩子成天女裡女氣的成何體統!”
張克莎
張克莎的班主任沒什麼師德,也沒什麼口德,對著張克莎就是一頓冷嘲熱諷,讓張克莎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班主任對張克莎漠不關心的態度助長了施暴者的氣焰,班上其他同學也跟著一起排擠張克莎。
發展到後來,班主任叫了家長,告訴張克莎的父母,張克莎有生理缺陷,表情、聲調都像女生一樣,很不正常,建議張克莎的父母帶著張克莎去看醫生。
周圍人眼光愈發異樣,張克莎的校園生活也越發艱難,就連張克莎的家人也被各種議論聲壓得抬不起頭。
張克莎內心痛苦極了,他不過是想選擇適合自己的性別和生活方式,也沒有做什麼壞事,為何會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呢?
升上高中沒多久,張克莎就再也承受不住壓力。
網路圖片(女裝少年)
他將自己反鎖在屋子裡不肯出門,更不願意再踏入校園半步。
父母看到張克莎越來越憔悴很是心疼,為他辦理了退學,還將張克莎接到療養院休養。
軍旅生活
在家人的關懷和包容下,張克莎破碎的心靈逐漸癒合。
住院治療期間,張克莎遇到了一個名叫蕭強的男生,兩人相談甚歡,很快成為了要好的朋友。
蕭強性格開朗,張克莎很快對蕭強卸下防備,還鼓起勇氣提起自己的“特別之處”。
張克莎戰戰兢兢,生怕蕭強知道他的“秘密”後,會投來厭惡的目光,從此疏遠自己。
可蕭強卻坦然接受了張克莎的不同之處:
“你這個屬於性別認知障礙,在國外也不算罕見,如果你已經決定好了,做個手術就能變成女孩子了。”
張克莎
蕭強的理解和支援讓張克莎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蕭強的包容讓他震驚,更讓張克莎驚喜的是,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這樣神奇的手術能讓他成為理想中的模樣。
張克莎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難以自拔,蕭強看著張克莎,忽然心跳加速。
蕭強拉住張克莎的手,認真說道:
“未來我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到時候我親自主刀,讓你成為真正的女性!”
張克莎將蕭強的承諾銘記在心,懵懂青澀的愛意正悄悄萌發。
沒過多久,蕭強就離開了醫院。
蕭強沒能如願去學醫,而是在父母的安排下了成為了一名軍人。
蕭強與張克莎鄭重道別,臨別之際,蕭強還贈送了張克莎一支口紅,向張克莎表明了心意。
兩顆炙熱的心在這一刻緊緊相連,可上天卻並沒有眷顧這對苦命鴛鴦。
中越戰爭珍貴留影
蕭強在越南戰爭中為國捐軀,永遠離開了張克莎。
張克莎捧著蕭強戰友寄來的死亡證明放聲痛哭,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打不起精神,甚至下不了床。
頹廢了一段時日後,張克莎想起他和蕭強之間的承諾。
斯人已逝,但他們之間的約定仍在,那個能夠讓他成為真正女人的手術還等著他去做。
張克莎以做變性手術為目標,做起了未來規劃。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手術費用的問題。
張克莎年紀還小,沒什麼過硬的技術,也找不到適合的工作。
思來想去,張克莎決定去參軍。
張克莎被分配到廣州軍區,他進入部隊是為了成為真正的女人,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極為骨感。
在學校,張克莎還能保持特立獨行,可到了新兵訓練營,他只能服從紀律和指揮,和其他男兵一起訓練,一同吃住。
部隊訓練日常照片
周圍都是大老爺們,張克莎很不習慣。
張克莎不願跟其他男兵一起洗澡,總是趁著夜深人靜澡堂時,溜進澡堂洗澡。
難熬的日子彷彿沒有盡頭,唯一的盼頭就是能到醫務室找護士注射雌性激素。
注射雌性激素能讓男性生理功能的退化,也能使面板更加細膩,聲音更加女性化。
張克莎想要透過注射雌性激素的方式逐步將自己改造成女性,可他的要求卻嚇壞了值班的護士。
護士無法理解張克莎的想法,向上級請示。
上級要求將注射激素換成了雄性激素,增加張克莎的陽剛之氣。
張克莎接受了幾次激素注射,美滋滋幻想著能變成女孩的模樣,可過了一段時間,他的喉結反而更加突出,鬍鬚也日漸濃密。
張克莎意識到自己的激素被掉了包,又氣又惱,部隊的生活也讓他愈發感到不適。
張克莎
張克莎再也無法忍耐,提前辦理了退伍。
原本,走正常流程,退伍手續很快就能辦好,但張克莎卻和退伍辦的工作人員發生了糾紛。
張克莎執著於女性這一身份,在資料性別欄中填寫了“性別女”。
早在張克莎入伍時,登記一欄還寫著男性,如今退伍時,性別卻換成了女性,實在有些怪異。
工作人員向張克莎解釋,隨意調換性別不合規矩,但張克莎卻非常執著,要求對方必須登記為女性。
雙方僵持了好幾個小時,張克莎始終不願意妥協。
工作人員無法為張克莎辦理退伍手續,更不能替他安排工作。
最終,雙方不歡而散,
張克莎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黑戶”,既沒有工作也沒有糧票。
變性成功
前路一片渺茫,但張克莎並沒有失去信心。
張克莎一家合影
相反,這一次他終於能擺脫過去,以女性的身份開啟新的人生。
張克莎來到了廣州東莞,在一家玩具工廠找到了工作,成為了一名“女工”。
遠離故土和家人,張克莎徹底放飛自我,他留起長髮穿上女裝,看上去又性感又時髦。
張克莎本就面容姣好,如今打扮一番,更是引人注目。
不少男同事都被張克莎吸引,對他展開瘋狂追求,就連玩具廠的老闆也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誰都不知道張克莎美麗的外表下隱藏的秘密,大家都為他的美貌神魂顛倒。
面對追求,張克莎波瀾不驚,此時的他還是男兒身,算不上真正的女生,因此並不打算戀愛。
他擔心暴露性別,刻意和單位所有人保持著距離。
工作了一段時間後,張克莎在雜誌上看到了一篇有關於變性手術的文章,撰稿人是一位姓阮的醫生。
張克莎
阮醫生在文章中深刻地分析了男性想變為女性的心理因素,又詳盡解釋了變性手術的原理和過程。
張克莎在阮醫生身上看到了希望,他鼓足勇氣給阮醫生寫了一封信,講述了自己多年的困擾和想要成為一名真正女性的決心。
醫者仁心,阮醫生本就是該領域的專家,讀了張克莎言辭懇切的信件。
很快回了信,表示願意為張克莎提供幫助,集結優秀的醫療團隊,為他做變性手術。
1983年1月10日,張克莎如願躺在了手術臺上。
在醫生的幫助下,手術順利完成,張克莎成為了中國第一位變性人,從他變成了她。
幾十天后,張克莎的身體基本恢復,她迫不及待離開醫院,到公安局上了戶口,將名字中的“沙”改為了“莎”。
張克莎
張克莎幻想著成為女性之後,未來將會一帆風順,可殊不知,災難正一步步向她逼近。
張克莎辭掉了原來的工作,到一家百貨公司做起了銷售。
新的工作新的開始,一切似乎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有一天,一位顧客追在她屁股後面一個勁地問:
“你以前真的是男人啊,怎麼又變成女人了,你是不是變態啊!”
張克莎做完手術後,一直小心翼翼隱瞞著變性人這一身份,可紙裡包不住火,她的秘密終究被有心人給抖了出去。
自此之後,每天都會有一群人追在張克莎屁股後面,他們來百貨公司並不是為了購物,全都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跑來觀摩傳說中的變性人。
張克莎以她最不希望的方式出名了,每天,她都要被來往的顧客嘲諷一番,其他同事也對她議論紛紛,說她“心理變態”。
張克莎
張克莎成天被一群人追著羞辱,身心俱疲,一度想要結束生命。
就在她絕望之際,一個叫陳平的男人出現了。
這位陳先生很理解張克莎的處境,還很欣賞張克莎敢於追求屬於自己人生的勇氣。
陳平不介意張克莎變性人的身份,對她展開了追求了,只要一有時間就到百貨公司接張克莎下班,還經常帶張克莎出門遊玩。
陳平紳士又溫暖,是除
蕭強外第一個真心接納張克莎的人。
張克莎很快接受了陳平,與陳平一同墜入愛河。
兩人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可好景不長,一切都在陳平帶著張克莎見家長後戛然而止。
陳平與張克莎交往了一段時間後,越發喜愛張克莎,帶著張克莎見了家長,想要讓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
可陳平的家人在得知張克莎變性人的身份之後,卻堅決反對兩人交往。
張克莎
陳平是個有主見的男人,面對家人的阻撓,他並沒有改變心意,反而更加堅定了和張克莎在一起的決心。
陳平因為張克莎的事情與家人越走越遠,可陳平的家人並沒有就此妥協,一邊說服陳平,一邊向張克莎施壓。
不受家人祝福的感情終難長久,時間一長,陳平再也經受不住壓力,和張克莎分了手。
愛人的選擇讓張克莎心碎,張克莎不願再看到和陳平有關的人和事,毅然辭掉了百貨公司的工作,回到了曾今工作的那家玩具工廠,繼續做起了女工。
痛失摯愛
故地重遊是為了治癒破碎的心,可回到了老地方,張克莎卻不得不再次面對玩具廠的老闆。
老闆姓肖,比張克莎大三十歲不止,當年張克莎因為年齡和性別問題,沒有接受肖先生的追求,但肖先生對張克莎一直念念不忘。
張克莎
張克莎剛回到工作崗位,肖老闆就對她展開了追求。
肖先生雖然年齡上不佔優勢,但頗有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也無家庭方面的顧慮。
肖先生對張克莎的照顧細緻入微,再一次撫慰了張克莎受傷的心靈。
這一次,張克莎給予了肖先生正面的迴應,肖先生也成功抱得美人歸。
1987年,張克莎與肖先生登記結婚,肖先生帶著張克莎回到香港定居,開始了獨屬於他們的新生活。
那一年,張克莎才剛剛21歲,有愛有家,未來可期。
婚後,張克莎被肖先生寵成了小公主,日子別提有多滋潤,可這份美好生活卻被一個不速之客破壞了。
張克莎原本以為來到香港可以徹底告別過去,可好巧不巧,她卻在街頭碰到了一位老鄉。
張克莎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老鄉知道張克莎做了變性手術還嫁給了富商很是眼紅。
威脅張克莎,如果不給錢,就找肖先生曝光張克莎的秘密。
張克莎驚慌失措,拿出了所有的積蓄,可老鄉卻十分貪婪,將張克莎當成了長期飯票,只要手頭一緊,就找張克莎要錢。
時間一長,張克莎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她告別肖先生,隻身一人跑到了臺灣。
到了臺灣,張克莎迫於生計到舞廳做起了歌女。
她天生一副好嗓子,長相也甜美動人,很快收穫了一大批客人的青睞,成為舞廳數一數二的紅人。
張克莎讚了一筆錢,開了一家湘菜館,做起了小老闆。
在這期間她還參加了選美比賽,一路殺到了半決賽才被淘汰。
張克莎的臺灣獨居生活還算滋潤, 肖老闆這邊就有些慘淡了。
張克莎
隨著年齡增長,肖先生的身體每況愈下,失去了伴侶的陪伴,他的內心也越發空虛。
情場失意的肖先生,商場上也沒能得意,生意越做越差,欠下了不少外債。
張克莎人不在香港,但心裡一直牽掛著肖先生,經常寄錢給肖先生。
時間來到2002年,肖先生病入膏肓,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
當時張克莎因為母親病重,經常臺灣、老家兩頭跑,分身乏術,根本擠不出時間照顧肖先生。
直到張克莎聽說肖先生病重,才匆匆忙連夜坐飛機飛回香港。
張克莎竭盡全力趕路,可時間不等人,她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沒能見肖先生最後一面。
張克莎回到兩人曾經的家,替肖先生收拾遺物,順道睹物思情。
張克莎回憶著和肖先生之間的點點滴滴,將一件件遺物收納進箱子裡。
張克莎
忽然,她發現了一張報紙,上面刊登著她的變性資訊。
霎時間,張克莎淚如雨下。
她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不惜和丈夫兩地分居飽受思念之苦。
沒想到肖先生卻早已知曉了一切,只是默默關注著張克莎的一舉一動。
香港再無故人,張克莎也不願久留,趕回了老家,陪伴母親左右。
同年,張克莎的母親也因病去世。
連續失去兩位至親,張克莎的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原本,她只想生活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中,摒棄過去的一切,可如今她只想守在親人身邊。
張克莎打點好臺灣的一切,搬回老家和父親張書祥生活在一起。
回到老家後,張克莎還是會因為變性人的身份遭到“圍攻”,其中也不乏追求者對她獻殷勤。
張克莎
到了晚年時期,張克莎寫了一本名為《女人夢》的自傳,講述了自己從男到女的經歷。
她也不過是個平凡人,“變性人”也並非異類,只是靈魂錯裝了身體的可憐人罷了。
生而為男性,卻想要成為一名女性並不是她的罪過。
她不該受批評,更不該被指指點點。
願每個人都能被世界溫柔以待,願每個人都能得嘗所願過上理想的人生。
觀眾朋友們如何看待性別認知障礙和變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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