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回來的女兒》導演呂行:家庭懸疑劇如何抓住觀眾的眼球?

2022年,迷霧劇場又推出了一部力作。

梅婷握著菜刀削掉左手無名指的一段指甲,給觀眾留下了“成年陰影”。

專訪《回來的女兒》導演呂行:家庭懸疑劇如何抓住觀眾的眼球?

《回來的女兒》的劇情正如簡介所言,生機勃勃的花園裡充滿荊棘和陷阱。一個藏滿秘密的化肥廠家屬院,隨著來自福利院女孩陳佑希的闖入,矛盾四起,暗格裡的秘密一個個被開啟。

《回來的女兒》這部劇在前期其框架和劇情直擊現實痛點,吸引了大量好評安利。作為2022年迷霧劇場的代表作,《回來的女兒》透過隱喻的手法將畫面敘事與蒙太奇剪輯融入劇情,成為家庭懸疑劇的範例。第一製片人特別邀請了《回家的女兒》導演呂行,共同探索家庭懸疑劇的創作方法論。

專訪《回來的女兒》導演呂行:家庭懸疑劇如何抓住觀眾的眼球?

透過場景營造懸疑感

提及“迷霧劇場”,觀眾早已不再陌生。從2020年的引發爆點的《隱秘的角落》到2021年上線的《誰是兇手》《致命願望》《八角亭謎霧》再到2022年推出的《回家的女兒》,這些短劇透過街景、室內空間和虛擬形象等意象,運用高超的敘事技巧和精緻的視聽語言營造出引人入深的懸疑感,使得這些短劇不僅有更多重的解讀空間,也產生了良好的視聽效果。

“迷霧劇場”的短劇幾乎都擅長運用場景營造懸疑感。例如,《非常目擊》情節的鋪展被巢狀在氤氳的場景中:案發現場的腳印被雨水沖刷,嫌疑人影影綽綽的逃脫身影,一些預設的對話發生在溼氣濛濛的江邊、港口,或是霧氣繚繞的群山裡。這些溼漉漉的場景給足觀眾展開想象和推理的素材,也鋪設了故事懸疑的底色;《隱秘的角落》在勾勒南方城市的溼熱景象時,選擇了明亮的色彩與記錄式的鏡頭語言,既充滿懷舊之感,更帶有獨特的懸疑視角,劇中長滿青苔的牆體與低矮的樓房,都暗示罪犯滋生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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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女兒》劇情的開始就透露著“有事發生”的蹊蹺。為了滿足案件的影響力,該劇將故事背景虛構在一個小縣城。導演呂行回憶稱該劇的選景是在重慶山城,“我們的場景限定的年代是97年,所以這個場景很難選,我們要靠各種各樣的區域性去拼湊起一個完整的潭嶺。這個拼湊的過程,就顯得很有趣了,因為我們要不斷的尋找,然後在各種可能的搭配組合的方式當中去進行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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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潭嶺冬天潮溼陰冷的氛圍和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普通民居的狹窄昏暗給人的心理暗示外,該片在攝影上的創新也功不可沒。張子楓在精神病院的一場戲,讓觀眾印象深刻,導演呂行表示,“其實可能是迴歸了一個古典主義的傳統,就是儘可能的順著人物,順著他們的情緒,順著他們的視角去走。從這對於陳佑希而言,她在進入到精神病院以後,封閉的場景,實際上我們想達成的觀感類似於像監獄一樣,是冰冷的,是很蒼涼的,讓人感覺很無望。那麼如果在觀看的時候感受到了這種冰冷感,那麼我覺得就完成了我們的意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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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呂行認為選景要符合我們當下的主流審美,“我們記憶當中的97年,其實也並不完全是97年的重現,因為畢竟那個年代的審美跟今天的審美還是有差別的,我們是拍給2022年的觀眾看的,所以在場景要求上,我們會用今天的審美跟眼光去再現那個年代的記憶,而不是單純的完全的復原。”

敘事是懸疑網劇的核心,離日常生活越近越能產生恐懼感

懸念對於懸疑劇來說必不可少,一般而言都會在解謎的過程上做文章,讓觀眾去猜最後的結局。然而,《回來的女兒》卻不走尋常路,該劇打破了觀眾對懸疑的期待心理定式。

陳佑希假借李文文的身份去李家認親,觀眾本能的反應就是擔心她的身份什麼時候被識破。然而,廖穗芳早就識破這個“騙局”。就是在陳佑希忙著找“因”的時候,作為局外人和旁觀者的觀眾早已經先她一步看到了“果”,而陳佑希所能找到線索,幾乎是這家人所設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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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在恐怖片的創作中,“日常恐怖”也越來越流行,越是離日常生活近的,觀眾越能自我代入而產生恐懼感。《回來的女兒》把複雜的人物關係構建在一個家中,本來應該是親密無間的家庭,每個人都藏著800個心眼。初見劇本,導演呂行就被家庭中的人物關係所吸引,“透過一個外來者的視角撕開了這個家庭隱藏起來的秘密,然後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秘密,實際上每個角色都有無法對他人訴說的秘密,最終他們共同構成了這個故事,我覺得這個點還挺有意思的。我選擇劇本的標準,更多的是希望他在原有的題材和型別的基礎上能做出一定程度的創新,我覺得這一點比較重要。”

其實,從《隱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到《誰是兇手》《八角亭謎霧》,再到《回來的女兒》,三年來,迷霧劇場均有意識地將“家庭”這一離觀眾和生活最近的現實元素融入到懸疑型別當中,並以此承載創作者對親密關係的思辨,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書寫一個問題家庭潛在的危機被觸發,用鮮明的對比召喚觀眾對家庭問題的關切與迴響。

敘事無疑是懸疑網劇的核心,對於懸疑劇的創作,導演呂行認為,首先要符合懸疑劇對於觀眾的硬性需求,即懸念感特別強,“人物關係的編織,有效資訊不斷被觀眾捕捉,產生各種各樣的懸念,這一點是一定要在故事當中保持住的。那麼在此基礎上,如果我們能夠在故事當中去讓觀眾對於角色共情,對於某一個社會問題,對於某一個現象能夠有所反思的話,那就是更好的事情了。”

人物性格具有多面性,用隱喻刻畫人物形象

像“迷霧劇場”懸疑劇的人物性格均有著多面性,這個特點也是推動劇情發生以及發展的重要因素,而撲朔迷離的人物又能吸引觀眾沉浸在整部劇中。

在《回來的女兒》中,李承天也有著強烈的多面性,他是一個可憐人,但是又展現了可憐人身上的可恨之處,“我最有感觸的角色可能就是李承天、廖穗芳和王重江這一組,因為他們像是那個時代的一個縮影,他們各自身上都有各自的所求,也有各自的不可得。我覺得他們折射出來了一個時代的特徵,把我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年代,人的身上的諸多特性表現的還挺有趣的。”呂行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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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回來的女兒》也沒有憑空勾勒,而是把這個家所在的時代地域全部描繪完整,生動形象地描繪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嶺南小鎮的眾生相。例如,廖穂芳的同事高主任在家穿著隨意,頭上長期頂著幾個卷棒,在單位頭髮卻梳理得一絲不苟。在生活中,市儈以及場面話都是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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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在創作懸疑劇中,隱喻作為一種刻畫人物形象的藝術手法,能使觀眾更好地認識人物、理解人物。例如在《隱秘的角落》中,隱喻更是被大量運用,張東昇的假髮就是如此。披著假髮的張東昇善良、溫和有禮,無論是妻子的冷漠,岳父岳母的不滿,還是親戚的諷刺,他都剋制著,然而假髮之下的他是另一個人,狼狽、失望、絕望、悔恨、算計、報復、毀滅,這些在他的假髮掉落之時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沉默的真相》用受害人回憶的模糊剪影來展現貪汙腐敗的官員形象。意味著官員作為一個邊界模糊的角色,其善意的表象的行為並不代表實際的行為,互相勾結、阻止調查才是所謂“真相”。

從《隱秘的角落》再到《回來的女兒》,迷霧劇場有意識地將“家庭”這一現實元素融入到懸疑型別當中去。事實上,隨著時代不斷髮展,很多社會問題等待真正被關注以及解決,“迷霧劇場”的出現恰逢其時,它透過影視劇所展現的人文主義關懷,引導社會輿論,激發大眾反思,給未來國內外懸疑網劇的敘事策略以啟發。對於觀眾來說,一部好的懸疑網劇必然要有更加高階的敘事策略,一部真誠的藝術作品永遠富有社會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