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報讀書會|當我們一起翻開《吉利傳》,並且談論一個時代

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張瑾華

錢報讀書會|當我們一起翻開《吉利傳》,並且談論一個時代

王自亮近影。

在眾多民族品牌中,吉利汽車是一個響亮的名字。它以一家民營企業的身份,創造了一部“不可能史”。從一個家族企業轉變成全球公司,從一個汽車廠商成長為科技型出行公司,實現從“製造”到“智造”的轉變,吉利汽車是如何做到的?

吉利的崛起,是在全球經濟衰退、中國經濟轉型升級大背景下的一次逆風上揚。剖析這個逆勢生長的案例,顯然對於中國實業,尤其是民營企業,具有特別的意義。

12月10日(本週六)下午3點,

錢報讀書會邀請《吉利傳》作者、原吉利控股集團副總裁、浙江工商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院長王自亮教授,作為卓有成就的詩人和吉利崛起的當事人,他將和原吉利控股集團資深副總裁張愛群,詩人餘剛,責編丁鋆等嘉賓一起,帶領讀者見識吉利嬗變過程中企業精神文化的力量,從“當局者”的切身經歷出發,分享吉利成功和企業崛起的秘密。

這部傳記的作者王自亮,學者、作家,詩人。1958年出生於浙江省台州市,1977年考入杭州大學(現併入浙江大學)漢語言文學系。1982年以來,先後擔任台州地區行政公署秘書、台州日報總編輯、浙江省政府辦公廳研究室主任、省政府應急管理機構籌建人之一,2006年加盟吉利汽車,擔任吉利控股集團副總裁、吉利汽車新聞發言人,之後擔任浙江工商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院長、教授。出版學術專著、文學著作和財經著作20多種,並被評為名人堂“2018年度中國十大詩人”。詩歌作品翻譯成英語、西班牙語、義大利語、葡萄牙語等。

他的近作《吉利傳》,運用其親身經歷和大量一手材料,特別是透過對 200 多個相關人物的訪談,以吉利集團近 35 年的成長為主軸,以“戰略轉型”、收購沃爾沃兩大事件為焦點,揭示了吉利企業成長的文化基因與成功密碼,剖析了李書福全球化佈局背後的深意與發展中的變局,被認為是一部波瀾壯闊的工業史詩。目前,王自亮正投入大型跨文體江河詩傳《長江傳》的寫作之中,已列入詩刊社主題創作系列計劃,將於明年出版。

《吉利傳》也是一部投入了作者王自亮感情的書。他和李書福,都是那個時代走來的人。王自亮說:““人生即轉型,人生即體驗。《吉利傳》讓我的人生體驗又增添了一本書的厚度。”

在吉利收購沃爾沃那一歷史時刻的多年以後,當我們和王自亮一起翻開《吉利傳》,並且一起談論一個時代,我們的內心,或許會生出一些什麼。

這場歲末的“跨越不可能”的新書分享會,也是2022年最後一個月的兩場壓軸錢報讀書會之一。一部《吉利傳》,連線起了本年度的春風悅讀榜,它是今年6月頒獎的春風悅讀榜上由讀者投票產生的人氣榜第一的春風好書,也是2022年度春風悅讀榜浙版好書獎的提名獎獲得者。

在《吉利傳》的尾聲中,讓我們一起展望新的一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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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先讀

《吉利傳》部分書摘

瘋狂與非凡見識他們沉靜地透過迷宮似的縫隙,工作在充滿金屬氣味的貴重氣體裡;他們不斷地分離、試驗、結合,唯一的願望就是發明一點新東西。他們用具有精神力量的輕巧手指,造出了一些透明形體;然後在晶體及其永恆的沉默中觀察上界的變異。

——歌德《浮士德》,第四幕

先讓我們回到18世紀英國工業革命初期那些年月,去會見一位透過勞作和發明而致富的工廠主,他是近代大工業的真正創始人。

理查德·阿克賴特,一個被卡萊爾形容為“相貌平庸且又幾乎粗俗”“帶有在大量融會貫通中進行苦思的樣子”“大腮幫、胖肚皮、滿懷永續性和發明力”的鄉間理髮師。他不通文法卻精於生意,1770年代開始創辦大型棉紡織企業。正是這個人,將一種“新的力量”授予其國家,成了“現代工廠之父”。

阿克賴特並非發明家,至多不過是整理、組合和運用他人的發明物而已,

① 此語源自美國著名詩人艾米莉·狄金森語:“許多瘋狂是非凡的見識,許多見識是十足的瘋狂。”

而那些發明物,都是他“毫無顧忌”地攫取得來的。但阿克賴特具有獲得成功的長處,他雖然不是那些發明物的發明人,卻是首先懂得利用它們並將之組成為一個系統的人。當然,如要“籌得建立工廠所必需的資本,組成和解散那些被他變作自己不斷髮財的手段的合夥”,必須有實業家的非凡才能,必須有靈巧、堅忍和大膽等奇妙的混合氣質,這些他都具備。

他的克羅姆德福工廠,坐落在德溫特河岸一個地角上,帶有峭壁的峽谷,

水流湍急,風景如畫。起初它只是尼德和斯特勒特工場的附屬物,所出產的紗

僅被用來織造襪子。原先阿克賴特既不從事紡織又不懂機械,1770年他冒充

鐘錶匠,取得了“水力紡紗機”專利。後經人揭發,法庭宣佈專利無效。但他

深知這項技術的經濟價值,設法使用這種新機器,利用德溫特河的湍流做動

力,獲得紡織業的巨大生產力。1772年,這個工廠就有了幾千個紗錠,並僱

用了300個工人,純棉的白洋布被不斷織出,銷往市場。

這肯定會遭遇嫉妒,有人引用法令反對阿克賴特及其合夥人,他們的產品面臨著被視為“禁品”而遭受扣押的危險。阿克賴特在議會為自己的工業進行辯護,請求准許一切人購買他的產品,結果獲勝。隨著企業增多,競爭也更激烈。他一直在訴訟和專利之爭中擴充套件企業,就像一架產業“永動機”。理查德·阿克賴特精力過人,通常從凌晨4點工作到晚上9點,在大型生產的人力、金錢、材料和機器的組織、協調與計劃方面,顯示了出色才能。那時蘭開夏和德比郡的所有工廠,都是按照他的工廠樣式建造的。羅伯特·皮爾爵士曾說過:“我們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

正如法國曆史學家保爾·芒圖在《十八世紀產業革命——英國近代大工業初期的概況》一書中所指出的:

正是阿克賴特在貝隆兄弟、懷亞特和劉伊斯·保爾等不完全的或不成功的試圖之後真正地創設了近代的工廠。那與工程師和商人有所不同的大工業家的新典型,正是在他身上得到了具體化,他從工程師

引言驚奇、瘋狂與非凡見識

和商人那裡取得了他們的主要特點,但為的是把自己特有的面貌加上

他們的特點,即:企業的發起人、生產的組織者、人的領導人。他代

表一個社會階級和一種經濟制度。①

有人對阿克賴特的評價是:“當經濟史上的事件和人物還沉浸在昏暗中的時候,他的名字就是那些在這昏暗中發出最燦爛光輝的名字之一。”阿克賴特在英國近代大工業中的作用,是不可取代的。

他,正是英國工業革命的“當代英雄”。

1980 年代中後期,在中國“非規範化”市場氛圍中,一夜之間(實則醞釀已久)數以百萬計的民營企業“冒”了出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成為中國工業現代化史上的奇觀。按照財經作家吳曉波的說法,這些民營企業“在資源、市場、人才、政策、資金甚至地理區位都毫無優勢的情況下實現了高速的成長,這種成長的特徵,決定了這些企業的草莽性和灰色性”。

本書主人公——李書福與他的夥伴們——是這個“鍍金時代”最為奇特、深沉和剛毅的一群人,多年來,這些人無所畏懼,破釜沉舟,憑藉著意志、膽識與勇氣,終成造車大業。不尋常地,他們融合了民間智慧、個人經驗和廣闊視野,“不按常理出牌”,在一個前所未有的時代,獲得不可思議的成功,包括成長、轉型、併購與躍遷。其間,既有成長的煩惱,又有受挫的困頓,更有前行中的迷惘。

某些時刻,他們甚至有“悲情”的一面。

①[法]保爾·芒圖:《十八世紀產業革命——英國近代大工業初期的概況》,楊人楩、陳希秦、吳緒譯,商務印書館1983年版,第184頁。

僅透過本書我們也會看到:這30多年吉利一步步走來,完成了一次中國人造車的“遠征”,其間百轉千回,跌宕起伏,蔚為大觀,所形成的“崛起”與“突進”,如此壯觀且十分奇妙,結果是李書福與夥伴們寫就了一部“當代工業征服史”。透過創業、轉型、併購、融合與提升,吉利從一個家族企業轉變成公眾公司,從一個汽車廠商成長為科技型公司。

李書福出生於台州路橋的一個農民家庭,放過牛,開過照相館,提煉過純銀和金子,與夥伴們一起辦過各種工廠:從電冰箱、裝飾材料到摩托車,最終走上汽車產業之路。一位“退役”的“大哥級”集團高管這樣說:“我覺得吉利走到今天,就像歷史上的隋唐演義,甚至是一部幻想型的西遊記,每遇到一個問題都要‘降妖除魔’。不過並不是每一個環節都有貴人相助,也不像《西遊記》裡取經的師徒有菩薩在背後指點。在不同時期,我們運用不同的智慧,有不同的團隊組合形式,就像美國的‘夢之隊’一樣,每戰必克。”

就時勢而言,20世紀80、90年代的台州非常適合李書福去造車。經濟學家張仁壽教授考察台州時說:“在這裡,我彷彿看到了當年英國工業革命的景象。”投身實業,鍾情產業,似乎成為台州人的“第二天性”。有人曾不無誇張地說,只要你進入那邊的汽車配件城,品類之豐富、產業鏈之完整,從這頭採購到那頭,回家立馬就能裝配一部汽車。

應該承認,吉利發展過程中有很多偶然因素、天賜成分,可是沒有一次成功不是建立在戰略落地之上,沒有一次大轉型不得益於成千上萬雙有形、無形之手的助推。只要想一想,金融危機如何對收購沃爾沃造成了難得機會,中國巨大的汽車市場又怎樣對西方汽車業產生巨大誘惑,就會明白李書福和吉利管理團隊何以藉助於“勢與術”,獲得了接連的驚喜。

吉利收購沃爾沃、寶騰路特斯、英國錳銅公司和DSI自動變速器公司的實質,就是在世界範圍內整合各種資源,發現資本與產業結合的新方向。這個認知並不是一天獲得的,是從事實本身逐漸顯露出來,並被李書福們迅速抓住的。

引言驚奇、瘋狂與非凡見識

在成長與成熟過程中,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按圖施工”,而是在應對中學會應對,在修煉時獲得“意外之機”。吉利新車型由設計師、工程師構思設計而成,但吉利道路卻不是策劃出來的。

誰都想知道一個真實的李書福,想了解吉利到底是怎樣的企業,更想探究

這些人進入汽車產業的真正動機、轉折點與“神奇瞬間”。如果為之“立傳”,

就意味著揭示真相、發現邏輯和迴歸常識。在人與事之間,事物與事物之間,

思想與行動之間,建立一種合理而剴切的關聯。

寫作《吉利傳》,就是一種抓住歷史瞬間的企圖,透視內部變化的慾望,

前瞻中的想象力定格。這是一次冒險,更是一份意義非凡的工作。但我有時悲

觀地認為,這不過是一種難以實現的“痴心妄想”而已。

正如20世紀“最偉大的CEO”艾爾弗雷德·斯隆在《我在通用汽車的歲

月》的前言裡說的:“對於我而言,完整地回顧通用汽車這段超過半個世紀的歷史,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誠哉斯言。與此相似,即使我接受了“為吉利立傳”的使命,也做不到對30多年的吉利汽車成長史、重大事件和各

色人等作一次鉅細靡遺的考察與描述。

但我依然認為:寫《吉利傳》,既有必要,也屬可能。

當然,為吉利這樣的汽車公司“立傳”必須審慎:除了大量閱讀資料,熟

悉相關人物、企業成長過程,瞭解世界汽車產業孕育、重組和轉移,中國汽車

行業的發展變化,理解汽車工程與商業定義,斟酌需要用到哪些寫作要素,確

立它們的分寸、取捨、伸縮和定義。還有那些矛盾、衝突與懸念背後的成因,

特別是造車與時勢、技術與制度、經營與識見。要考慮各種因素、指標、工具

和結論,這確是一項工作量浩繁,往往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然而,寫作《吉利傳》的決心既已被激發,就很難按捺下去。經過這幾年

的努力,不敢說呈現在讀者面前的是一部“企業權威詞典”,但起碼是一個真實、曲折而又好聽的故事,一部尚未結束的工業史詩的“華彩段落”。這是一個長征的故事,一個民族、一個企業、一群人的長征。

需要在此申明的是,《吉利傳》不等於“李書福傳”。

沒錯,李書福是吉利汽車創始人、掌舵者,可《吉利傳》是一部企業史,

是一個特定人群的“集體無意識”記錄,也是一部團隊奮鬥史。吉利自有基

因、淵源和發展歷程。寫這本書不等於為企業家立傳,儘管吉利的每一步都與

李書福相關。

總之,吉利汽車公司的誕生是人、事物與時勢作用的結果,吉利汽車崛起則是一場“造山運動”,經歷了類似地殼變動的巨大位移與摩擦,岩層內部的碎裂與熔鑄,最後成型、冷卻與定格,形成了汽車工業的新高地。在某種意義上,這個故事具備了莎士比亞戲劇元素,也堪與托爾斯泰、高爾斯華綏小說架構相匹配。

寫作過程中,我們發現吉利汽車成功的根本原因,也是李書福最大的個人特點,只有《論語》中的一句話才可以概括:知其不可而為之。

現在就讓我們深入其中,探詢這些人在當代的命運。

寫《吉利傳》,並非僅僅為了追憶。人們有必要在精神上加入這一歷史程序之中,感受這個卓越的團隊和成千上萬的人,如何在李書福的帶領下,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一路走過來,直至今天。哪怕僅僅為了前瞻,也必須深入瞭解吉利人成功和挫折的背後,那些鮮為人知的艱苦、辛酸、孤獨,還有凱旋式的“相擁而泣”。

寫作過程中,必然要考慮敘事方式、觀察角度和全書結構,還有語言、邏輯與風格,以便更好地呈現、聚焦與追尋。在這裡,所謂“哲思”反而是其次

引言驚奇、瘋狂與非凡見識

的。人,始終是這部傳記的核心。

明察秋毫的讀者一定會看出,本書既採取所謂“全知全能視角”,又使用了多斯·帕索斯在《美國》三部曲(《北緯四十二度》《一九一九年》《賺大錢》)中所嫻熟運用的“新聞短片”“人物小傳”和“攝影機眼”,加入後現代

“拼貼-鑲嵌技術”。與此同時,艾爾弗雷德·斯隆在《我在通用汽車的歲月》中樸實無華的敘述風格,對作者寫作《吉利傳》也幫助極大。在此,我要向多斯·帕索斯,同時向艾爾弗雷德·斯隆等汽車業前輩致敬。限於本書結構與篇幅,也出於其他方面考慮,作者對某些事件作了省略處理:如足球“打黑事件”、“老闆工程”、豐田訴吉利商標侵權案、吉利汽車

“換標”始末。吉利與一些科技公司的合作(諸如投資冰島碳迴圈國際公司,與中國鐵路、航天科工、電信公司、寧德時代公司、騰訊公司、百度公司的合作),近期對一些汽車品牌的併購跡象,也沒有展開敘述。對於“入股戴姆勒”,也著重寫吉利與戴姆勒在smart系列、高端出行服務領域的合作。我們需要“敘事聚焦”而不是“漫無節制”,是凸顯“主脈絡”而非“眾聲喧譁”。

對於從家族企業轉型為公眾公司過程中的一些人與事,只是作大致勾勒,並不過多涉及細節。從“博眼球”的角度,寫家族內部糾葛會叫座,但作者還是作了捨棄,不僅僅因為“敏感”。畢竟這是企業史,而非家族傳。

莫泊桑說,“一切事物之中都存在著未曾探索的要素”,那麼現在就盡我所能,客觀呈現、準確描繪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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