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柳

原創粗糙，誠待多多指教，微信公眾號“層雲暮雪”隨時恭候您。

父親的形象，讓兒女心生排斥嫌棄，卻毫不影響他對兒孫們形象的溫暖呵護。

聽說逝去的先輩們墳頭需要茂密，才能避免後代也出現他那樣的形象問題，父親便在每個逝去的先輩墳頭，選來生命力特別頑強的茅草栽上。

細心照料後，茅草長得密密扎扎。每次逢年過節祭祖爬上房後的小山，抬望整個家族朝向不一的墳冢，我家先輩墳頭的打造雖然沒有別人奢華，但墳頭上的茅草蔥蘢叢叢、悠然鶴立，特別顯眼。也許是父親的這份虔誠期盼，我們這些後代個個都頭髮黝黑稠密，讓人羨慕。

原創粗糙，誠待多多指教，微信公眾號“層雲暮雪”隨時恭候您。

父親形象很差，卻絲毫不影響他在槍林彈雨中為兒女挺身而出。

文革期間的1968年，只有幾個月的大弟躺在縣醫院高燒不見甦醒。醫生用盡了全力後講，需要一支叫某某某的針藥才能救人，但醫院裡沒有，要家屬自己出去買。

買藥不是問題，問題是外邊武鬥兩派激戰正酣，時不時有冷槍射出的子彈在街巷盲飛。

老家所在的縣城裡，當時集中了極端對立的“工聯”和“462”兩派武鬥人員。他們大多都臨時摸槍倉促上陣，射擊水平超級業餘，常常打中不該打中的物件。

但父親居然擔心的還不是不長眼的槍子，擔心的是身上已經只剩下兩毛錢。心想既然那藥能救命，肯定不便宜，藥買不回來，兒子的命就沒有指望。

原創粗糙，誠待多多指教，微信公眾號“層雲暮雪”隨時恭候您。

街巷裡人人恐懼，幾乎家家關門閉戶，人雀罕至。顧不得多想，壓著衣兜裡的兩毛錢，心無旁騖，在貼著身子嗖嗖飛過的子彈聲中穿街跑巷。遇上一陣槍彈密集，慌忙撞進一家來不及插上門栓的房內躲避。

噤若寒蟬的主人家，發現有人居然敢在人人自危的街巷東奔西跑，不清楚膽大者的來頭，怕惹出大事，便毫不猶豫地把闖入者推出門外，趕緊插緊門栓。

到了藥店，他已做好一切準備，只等別人把藥拿出來，就死死地攥在手裡不讓奪回。只要能把救命藥給兒子買到，錢不夠哪怕抵命都行，反正這條命沒有被街巷裡的盲子打中，已經是白撿的。

原創粗糙，誠待多多指教，微信公眾號“層雲暮雪”隨時恭候您。

沒有料到，讓他幸福得快暈過去的是，人家一邊給藥，一邊報價：一毛錢。

矮瘦的身子，估計在躲避子彈的時候變成了起保命作用的關鍵優勢，平安順利地買到藥，又快速地把藥送到了救兒子的醫生手裡。

多年後的父親還清晰地記得，那時已經到了傍晚時辰。快要落山的夕陽突然變得無比明亮，陽光擠進門窗，形成不規則的四邊形光影，投射到屋子裡，瞬間把整個屋子染成了橘紅色，讓接收到她亮光的病房也充滿了生趣。

鍍著霞光的醫生進來，把藥推進了兒子身體。

原創粗糙，誠待多多指教，微信公眾號“層雲暮雪”隨時恭候您。

燦爛的霞光緩緩消失，屋子也開始慢慢暗淡。給大弟注射了那支針藥後，天雖然很快就黑了下來，大弟的眼睛卻在柔和的燈光下慢慢睜開了。

父親此刻激動得幾乎眩暈，大弟那雙微微轉動的眼球，勝過了世界上最璀璨的明珠，融化了父親快要凝固的心，照亮了父親的全部世界。

微動的眼珠，最是那麼晶瑩清澈，最是那麼動人心魄。父親覺得，就是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去換取，也千值萬值啊！

原創粗糙，誠待多多指教，微信公眾號“層雲暮雪”隨時恭候您。

（未完待續，文中圖片除署名外，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