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愛的生活,即便遭遇苦難,也是人生的奔頭和最大的幸福

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這也是一種相對開放的態度,說的就是父母不要過分地為孩子的前程操碎了心思,有時候過猶不及。為什麼要這樣說呢?如果人生有定數的話,一個人的一生,需要經歷的苦難是別人所不能代勞的。有些事,只有自己親身經歷之後,才能有所頓悟。

表姐十六歲那年,與同村的一個大自己八九的小夥子情投意合地談起了戀愛。雖然生在農村,但大姑家並不是那種不講道理之人,尤其是對孩子未來的考慮。雖然他們並不古板和封建,但因為年齡和家庭情況的不同,其實這裡的家庭情況的不同,主要還是因為表姐物件家實在是太窮了。這也是為什麼在當時來說,一個農村大小夥子,年齡過了二十五歲還找不來媳婦未結婚的原因。

有愛的生活,即便遭遇苦難,也是人生的奔頭和最大的幸福

依照大姑他們家的理解,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那麼好的姑娘會喜歡那麼一個啥都沒有的人,真的不知道那小夥子給自個家姑娘吃了什麼迷魂藥了,偏偏就喜歡這個人。任憑家裡人怎麼解釋,表姐都聽不進去。家裡人強硬的管控也不管用,反正人家就是鐵了心,生死都要跟這小夥子過了。後來,嚴重到即使鎖在家裡,也能想辦法翻牆跑出去約會。看到孩子這麼堅持,大姑的心是軟了,真心不想讓孩子這麼苦。但大姑父始終不接受,也不同意他們之間有任何交往。

嬌生慣養下的表姐,正在叛逆期,或許也是因為少女的情懷初開,對愛情充滿了無限的嚮往。所以,她始終聽不進家裡人的勸說。因為這事當中的矛盾衝突太嚴重了,表姐在家裡已經待不下去了,選擇出走可能是當時表姐認為能選擇的最好方式了。為了愛情,離家出走也在所不惜。按她自己的說法是,真愛過,就不後悔,更要勇敢。

有愛的生活,即便遭遇苦難,也是人生的奔頭和最大的幸福

接下來的事,方顯一個女人愛的堅強。離家出走之後,她便與小夥子住在一起了。住一起不要緊,但問題確實很不湊巧地來到了他們的身邊。一個十六歲的姑娘未婚先孕,在當時的農村,無異於重大新聞事件。一向視面子為生命的大姑父,根本就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他開始憤怒了,拿著鋤頭直奔那小夥家,一頓打砸。可惜的,也是幸運的,是小夥家確實什麼也沒有,唯一支在堂屋裡的一個糧食櫃,遭受到它生來最嚴苛的致命打擊。

一鋤頭下去,櫃子就開膛破腹了。小麥從櫃內流出來,撒了一地,這也是小夥家全部的家當。大姑父怒氣一點都未消除。環顧一週,想砸也找不出第二個能砸的東西來。怒氣未消的他,掄起鋤頭將人家的土炕給砸塌了。依然氣憤難平盛怒之極的他,掄起手,在自己臉上重重地扇了五巴掌,臉是打青了,嘴角出血了,鼻子也出血了,眼淚和著血絲模糊了他的臉。最後,他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家的。

父女關係就這樣斷了,他發誓,只要自己不死,表姐就別再進這個家門。這一毒誓,讓人心酸,但更多的是無奈。因為後來表姐的狀況,讓人淚目。表姐沒有再進過孃家的門。即便是十七歲生第一個孩子。

有愛的生活,即便遭遇苦難,也是人生的奔頭和最大的幸福

我從來沒有見過,在那幾年,一個家的日子會苦到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步。家裡村裡是住不下去了,懷孕了也出不了遠門,他們的狀況也沒有人願意收納。無奈的他們,只能在外村的一家果園裡,在人家用來看守果園的小屋裡,把孩子生下來。孩子生下來,可以說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這幾個字說出來不足以形容當時的狀況,孩子的衣服都是大人那破舊的衣服剪下來縫的,門簾都是破舊的揀來的裝過化肥的蛇皮袋縫接的。吃的也只有土豆和山裡採來的野菜。

或許苦難太沉重了,讓人容易麻木,麻木到感受不到苦難的沉重和痛苦。我母親心疼表姐看不過眼了,私下會拿一些衣物接濟他們一下。我常說的,他們真的如同那生命力極為頑強的小草,經歷著異常嚴竣寒冷的嚴冬考驗,但當春風化雨來臨之時,他們卻依然笑對著不解人情的春風。這也是最令我感慨不已的地方。

有愛的生活,即便遭遇苦難,也是人生的奔頭和最大的幸福

艱辛只是暫時的,有人說省吃儉用可以勉強度日。但對於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家來說,本來就什麼都沒有,怎麼去省呢?這本身就是個問題。對於他們的苦難,也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別人最多也只能給予同情的眼神和看不過眼時的一點接濟。慢慢地過了些時日,實在過不下去了,他們悄悄地回村了。其實姑父他們是知道的,只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苦的還是自己的孩子。雖然嘴上說不出口,但心裡已經默認了。

自從姑娘回村後,姑父經常外出,大姑知道這也意味著什麼。他只是想,當時要是有個好的態度,也不至於讓孩子吃那麼多苦,對此他心裡有著極大的懊悔。自責之時,也會偷偷地擦眼淚。

大姑會不自覺地去表姐家周邊地裡或者路上走走,聽見孩子的哭聲,她就傷心地哭回家。有人說,母子連心。其實大姑的身影早就出現在表姐的眼裡,只是好多次,那個身影會在不自覺流下的淚水中,慢慢變得模糊了,等擦去眼淚,再去看的時候,眼前只有青山和那青山上漫山遍野的鳥叫聲音。

有愛的生活,即便遭遇苦難,也是人生的奔頭和最大的幸福

大姑的做飯水平是村裡最好的,誰家紅白事時需要待客時,她都會去幫忙做飯。或許是機緣,也或許是上天的刻意安排。母女倆碰在一次幫別人家過喜事時相遇,四眼相對的那一刻,兩人的眼都紅了,淚水無限制地湧出了表姐和大姑的眼睛,那積壓了幾年的苦楚,瞬間爆發了。大姑哭喊了一聲,這幾年可真苦了我的娃兒了!表姐哭腔拉長喊了聲媽啊!讓在場的人都哭了,大姑拉著表姐的手摸著表姐那久違的臉,哭成了淚人。

母女的關係恢復了,但父女的還沒有。其實大姑父愛表姐的心不比大姑少。他再也繃不住了。跟大姑說,看那天你把孩子叫回家來吧。大姑說你在家,孩子不敢進來。大姑父知道大姑說的意思。一大早起來說自己要去城裡,說估計很晚才能回來。

有愛的生活,即便遭遇苦難,也是人生的奔頭和最大的幸福

大姑明白了大姑父的意思。多年的夫妻,讓她對他的瞭解基本上是一個眼神的事。一個眼神就知道需要和想幹什麼。當天,大姑託人告訴表姐,說讓她回家來,她爸不在家。大姑用心準備了表姐之前和小時候最愛吃的東西,好像在迎接最尊貴的人一樣。

表姐經過家門,三不能入。來回晃悠,就是下不了決心,心走不進這個曾經進出如無物的門。大姑看到後,心酸了。她強忍著眼淚不讓流下來。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掉下眼淚呢?孩子終於回家了,這是多大的好事啊!

從表姐手裡接過孩子,大姑的雙手是顫抖著的。把表姐讓進家門,讓她坐在炕頭上時,大姑再也忍不住了,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要奔潰的情緒了。她把臉貼在小外孫那小小的臉上,強忍了多時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這可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呀!這幾年真的苦了娃娃了!為什麼要讓他們遭受那麼多罪呢?

有愛的生活,即便遭遇苦難,也是人生的奔頭和最大的幸福

母女兩之間逐漸親密,慢慢地回到了從前的狀態。但是總是這樣也不是個事,畢竟還有一個人,在這一狀況之外。話說大姑父,哪如他說的去城裡了,只是去了家後面山上的地裡蹲了一天一夜。遠遠地看到孩子進家門了,這心就算是放下了。一直在自責的他,無時不在悔恨這幾年的日子,到底是為什麼呢?其實他自己也沒有想明白。或許是因為這個,也或許是因為那個,總之不論是什麼原因,孩子是真的受苦了。

日子終歸還是要過的,家庭的矛盾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消除了。留在內心的都是對生活和日子的尊重。表姐的日子在大姑父的幫襯下,慢慢有了起色。若干年後,那個他們的愛情結晶,在那個時期不為人待見的孩子,如今成長為一名優秀的軍人。作為一個普通而又有著傳奇的農家姑娘,表姐人生經歷的波折,終會是她回憶時的美麗往事。

有愛的生活,即便遭遇苦難,也是人生的奔頭和最大的幸福

試想這個世界,誰的日子是容易過的呢?在苦難的磨礪之下,我們逝去的青春固然有很多的不足或者說缺憾,但這些不足和缺憾又何嘗不是這一生的精神念想呢?

熱愛生活,就是要更好地活著。即便苦難虐待她了,她也能用柔弱的雙肩扛起不幸,泰然面對。畢竟,有愛的生活,才是人生的奔頭和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