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死(5。螟蛉之子)

拾荒者一輩子有許多不得意,他是一個退伍老兵,1979年越南戰爭負傷回到竹村,相了幾次親,女家嫌他瘸瘸拐拐,看他不上,終於沒能結婚,所幸他從戰場上收養了一個孤兒,他取名叫薛軍。薛軍和雪原二十出頭兩個人就結伴來到南安市打工,不過三兩年便在南安市各自找了伴侶“後來便有了你們。”拾荒者對這雪茹雪乾和明恩說。時間正是日出的時候,三個孩子圍著拾荒者聽他講他們父母的故事,老人現在才知道雪茹還有一個弟弟叫雪延,還在讀書,“喔,那時你母親肚子裡懷著的就是雪延吧”“你爸媽都好嗎”“媽媽不在了,生下雪延不久就去世了”老人吸了兩口旱菸又接著說“明恩也還有一個妹妹的”“怕是找不到了”明恩說。外出打工的人每年過年回家呆個十來天,然後又出去直到下年過年才回來,雪茹要大一點,明玉那時才一歲,牙牙學語才會走路。生活似乎就這樣進行著,不曾有半點差錯,於是又要過年了,每個人都歸家心切,這時車站是最熱鬧的,薛軍,雪原排隊買票,長長的買票隊伍一直排到門外,這時雪原前面突然出現一個插隊的還故意踩了他一腳,雪原氣不過便和那人爭吵,接著就動起手來,這時薛軍的妻子聞聲趕來,留明恩和明玉坐在凳子上,這時早在一旁等著的人販子風一般的刮過來就把兩個孩子捲走,雪茹母親看見明恩和明玉被人販子抱走了,大聲哭喊“搶人了,搶人了!”明玉哇哇的哭出聲來,薛軍看戴著紅色小帽子的兩個孩子離他越來越遠,他馬上追出去,雪原發現後才想跟著追,無奈那那個插隊的人纏著他不讓走,薛軍劍步追著他的孩子,一邊追一邊喊抓賊,無奈路過的人只是冷眼旁觀,那路人看見迎面抱著孩子的人還主動讓出路而留給薛軍的希望之路卻又小又危險,許多時候,行駛的車子差點撞到他,還好只是擦破點皮,畢竟那人販子抱著兩個孩子,薛軍眼看就要追上,那人販子看輕易逃脫不掉,便丟下薛明恩,抱著明玉翻過路中間的護欄往小巷子跑,薛軍看妻子已經跟上了,仍然奮力去追女兒,他正要翻護欄時卻迎面撞上飛來的公交車,巨大的衝擊把薛軍撞飛,意氣風發的十三路公交才剎住,司機是一個年輕人,那是他上崗的第一次出車。

薛軍砰的一聲砸在地上,血液從身體裡像噴泉一般吐出水柱,紅色的血,白色的雪互相交融,慢慢地由一個點散成一片,變成一條紅色的河,好似脫韁的野馬直往低處衝突而去,冰冷的風吹過,血流不動了,血的顏色和腥味都給人最大的震撼,連明恩的媽媽也不敢靠近,只抱著痛哭的孩子呆呆地看著他的丈夫抽搐著變成僵硬的屍體,那血液在雪上染成一片紅霞,上面還浮著一層霧氣,宛若仙境,雪原這時才狼狽趕到,雪原扶起薛軍讓他半坐著,這時他嘴裡微微冒著氣,手指向女兒消失的那條小巷示意雪原快追,看著雪原追出去,薛軍眼睛裡才跑出兩顆水晶般的訣別的淚珠,可憐一個鮮活的生命竟慘死南安,令人扼腕。

要是不吵架悲劇就不會發生,一種強烈的負罪感折磨著他,讓他痛不欲生,他漫無目的的狂追,終於沒能追到,只撿回明恩的紅帽子。“原來那插隊的人和人販子是一夥的。”拾荒者說。“這種搶小孩子的手段在南安又出現過很多次”有被抓著的人,都不是搶明玉的那兩個。

老人聞訊趕到南安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等著他的卻是薛軍冰冷的骨灰盒,傷心的人都無話可說,在黑黝黝的小房子裡用沉痛的心情為死人準備著一個平常的葬禮,路過小屋的各種車輛還不時發出哀鳴,車裡的人有的笑,有的也哭,沒有什麼是比失去還痛苦的了,當路邊最後一韻殘紅褪盡時,夜終於來了。活著的人都在想著明天該怎麼辦,心裡默唸三遍明天一定要幸福,我們都有幸福的權利,只是有的來得晚一點,有的人沒等到。人活著時顯得多麼高大,臨了連一個小小的盒子都裝不滿,只需要挖一個小小的坑就可以把他埋葬,冬去春來,墳墓裡灌滿雨水,骨灰都腐爛變成泥土,春風一過泥土裡便鑽出一顆顆小草,活著的時候是一顆草,死了又變成另一株草,時間長了,聞著腐草的香味,誰能分辨腐草裡有屍骨的味道呢?小草啊,你還記得你是誰嗎,誰知道呢,風,你知道嗎?

拾荒者再也沒有回竹村,明恩的媽媽不肯回去,她找啊,找啊,她把南安市找了無數遍,每每遇見人便問“你們有見到我女兒嗎,戴著紅色帽子的一個小女孩”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孩子的大小。明玉的丟失把她折磨得不堪很,她快就在無休止的尋找中失掉了生存的勇氣,草草的結束了一生。於是孤兒的孩子又變成了孤兒,拾荒者又成了薛明恩的“父親”但他一直把明恩當孫子養,讓明恩叫他爺爺,雪原抱著虧欠的心情回到竹村,他把南安市看成畢生的一個噩夢,幾十年過去,始終在噩夢裡走不出來。

故事講完了,從早上日出到晚間日落,除去其間的停頓,人的一輩子就在這幾個小時裡被講完了。沉緬於因果始終,不作一點善意的安排。拾荒者每一根白髮都被時間編排成故事,雪茹靜靜聽它們訴說,雪茹白皙的手突然被拾荒者握著,那長滿老繭的手青筋凸起,一點肉都沒有,像一塊煙燻的臘肉一般黑且瘦,指甲縫隙裡全是黑色的汙垢,“爺爺,我給你洗次手吧”雪茹說道,喔,爺爺最有故事的是那雙手啊,它們比白髮還有深意,人的衰老是從手開始的。

幾天後,在明恩的幫助下,雪茹和雪乾又在一家叫再回首的餐館找到工作,餐館不大,一個廚師一個配菜師傅再加上雪茹和雪乾,餐館就能正常營運了,這家餐館的老闆娘是一位中年婦女,最忌浪費,一看就是年輕時候受過苦的人,她看雪茹兩姐弟幹活都比較踏實,心裡暗喜,現在這種高質量的小工太難找了,剛辭退的那兩個一個太懶另一個一副小偷作派,再艱難這樣的人也不能用,幸而那天薛明恩來這裡吃飯說起來才解決她的困境,雪茹和雪乾的無縫銜接終於沒使她蒙受損失。因而老闆娘對他們的態度無意之中就變得溫柔而親切了,雪乾剛開始幾天總毛手毛腳的不是打爛碟子就是打爛碗,老闆娘也沒作追究。突然間又遇到這麼好的人,雪乾剛形成的價值觀又遭受巨大的挑戰,南安不全部是壞人!廚房裡的兩位師傅看老闆如此禮遇他們,自然就對雪乾關照起來。雪乾總算在廚房這一小天地裡找到做飯的樂趣,兩位師傅的技藝他總是勤奮努力地學著,不幾個月就算掌勺的有事不在他也能應付自如。雪乾慢慢心也變得大起來,他一邊提高炒菜的水平一邊暗暗揣摩餐館的經營之道,他只把自己的計劃告訴雪茹,雪延週末打電話來時他還叫雪延給他想一個飯店的名稱,他一定要擁有自己的餐館。雪茹負責端送茶水,收拾碗筷,明恩是少不了的常客,偶爾拾荒者也會從餐館門前經過,雪茹總要吼著嗓子喊,拾荒者才會應她,然而他從來不進館子來坐,他身上太髒,怕麻煩別人,誰能想象他那佝僂得接近猥瑣的身影在若干年前是以怎樣英勇的氣概殺敵的呢。

薛明恩已經向雪茹表達過愛意了,雪茹沒有拒絕他但也沒有答應他,她似乎有所顧慮,他知道雪茹是礙於雲朵,可雲朵兩姐弟似人間蒸發一般明恩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沒人接,發訊息給雲朵也不回,可她的QQ一直線上。明恩於是發了一段長長的文字給她,相信她一定看見了,薛明恩終於擺脫了這段不倫不類的關係,他要去大聲告訴雪茹,他和雲朵徹底結束了,他現在只喜歡雪茹,他要買一朵鮮豔的玫瑰含在嘴裡單膝跪在雪茹面前,求她接受他。讓他愛她。

薛明恩想了一大段唯美的情話,一路上他已經背了三四遍,他開始敲雪茹的門,一聲,兩聲沒人應,薛明恩有點緊張了,第三聲第四聲敲得急促還是沒人來開門,他呼吸急促,正要敲第五下的時候門終於開了,薛明恩立馬按照預想的來,單膝跪地,把藏在背後的玫瑰花雙手舉著,玫瑰一路上今受不住劇烈是搖晃只剩下兩三片殘紅,薛明恩低頭看看花又抬頭看門縫伸出的腦袋“怎麼是你,你姐呢?”薛明恩仍然跪著忘記起來,雪乾大吃一驚緩了一下才說“明恩哥,你先起來”薛明恩才想著起來,他彈起來起來順勢把雪乾拉出門外來,這時門也被帶出巨大的聲響,雪茹正在洗澡,喊了一聲雪乾,薛明恩沒等雪乾答應就拖著他跑下樓了。竟然跪錯了人,玫瑰花也只剩枯枝了,薛明恩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真是一次狼狽的求婚!薛明恩和雪乾又謀劃了一番,開始了第二次求婚。雪乾敲開門,把燈關了,他讓雪茹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雪乾站在一邊看薛明恩准備好了才叫雪茹睜開眼睛,只見薛明恩捧著一朵鮮豔的玫瑰花跪在她面前,他說了許多煽情的話,雪茹終於放下顧慮讓薛明恩把她擁在懷裡,雪茹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我是你的了”,薛明恩小心把嘴唇放在雪茹的額上,然後是鼻尖最後是兩張嘴深情的擁吻,兩顆淚珠突然從雪茹眼睛裡奪眶而出,這時一陣微風把窗簾輕輕吹開,一輪圓月掛在窗子外面,射進來的月光把這一對戀人照得格外美麗,今夜月老作媒,他們一定會幸福的。

雪乾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定,把自己的手指頭當菜切了,鮮血汩汩流出來雪茹一邊包一邊責怪他不小心,雪乾感覺不怎麼疼,晚上回家後雪乾才把自己想開館子的想法告訴雪茹,雪乾和雪茹靠著窗子坐著,她有點擔心問雪乾有沒有把握,雪乾說技術上沒有問題,經營上他也差不多掌握了,連名字他都叫雪延幫他想好了,現在就是還差一筆錢,雪茹看雪乾變化這麼大,發現他的成長真讓人猝不及防,轉眼間已經變成一個有擔當的大人了。

仔細數數時間他們姐弟已經出來三年了。“姐,我們以後有錢了,就不會被人欺負了!”“那個光頭打你,你還疼嗎?”雪茹茹捧著雪乾的臉說。“疼”雪乾又委屈地留著眼淚說。雪乾靠著雪茹。“姐,以後我賺很多很多錢,在南安買一幢大房子,我們把家都搬來。”雪茹哽咽著說:“好”

雪茹把雪乾的想法告訴明恩,薛明恩很支援,他對雪茹說“開一個館子也要不了多少錢,”他完全能夠支援雪乾,這時雪乾提著一袋水果回來,明恩對雪乾說了他的顧慮“開館子地理位置很重要,太貴的地段成本太大,太偏僻又沒人來吃飯,要找一個合適的位置。”“就是這個地點不好找”雪乾說。雪茹起身去洗提子,邊洗邊說“先上著班,找到合適的地方再說。”薛明恩直誇這個提子甜,雪茹也嚐了一顆,果真甜,問雪乾哪裡買的,雪乾只說一個開三輪車的賣的,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水果上。

那天雪乾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平安洗車場,雪乾心房一顫,怎麼會走到這裡來了,仔細一看洗車場不知什麼時候沒開了,雪乾一看捲簾門上貼著一張出租告示,雪乾看價格也不算高他衡量了周圍的人流量覺得這個地方很合適開餐館。從哪裡跌倒從哪裡爬起來,他的輝煌將從他的屈辱開始,雪乾急忙打電話給雪茹“姐,我找到合適的地方了……”

房東是一對夫妻,他們都是退休的工人,兩位老人已經鬚髮蒼蒼了。和房東籤租房合同的時候,那房東很生氣地在抱怨上一位租客的不道德,一夜之間就搬得沒了蹤影,現在還差半年的房租沒付。房東也沒認出他眼下的租客曾在那位不道德的人手下打過半年工,其間受盡屈辱。薛明恩又陪雪乾去工商局辦營業執照,回來就開始裝修餐館,雪茹和雪乾依然分住二樓兩間臥室,雪茹依然恐懼原來她的住處,雪乾就和她換了住。在薛明恩的幫助下雪乾又把一樓拓寬,把廚房隔出來後還能擺放八張桌子,粉牆,刷漆,貼地板磚都是薛明恩一手做的,期間拾荒者也來過來要幫忙,雪茹,明恩只讓他當監工,後面終於沒來。雪乾,薛明恩和雪茹又去舊貨市場低價買齊桌椅和一些用得上的工具。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個嶄新的餐館出現了。雪乾終於開起了他自己的餐館,開業第一天就忙得暈頭轉向,到晚上雪乾仔細數著收到的錢,足足有八百塊錢,雪茹和薛明恩還在收拾桌椅,薛明恩說“照這種情況,不出半年,雪乾你可就成一個小富翁了。”雪茹也笑著。打掃完衛生之後薛明恩要回去,雪茹留他“這麼晚了,外面也不安全”薛明恩話還沒出口,雪乾調侃道“姐夫,都這個時候了,還客氣什麼呀!”聽這戲謔的口氣雪茹話裡捎帶怒色“雪乾你再亂說話,小心我撕你的嘴”他們三人早就抵擋不住疲憊了,收拾好就上樓睡覺了,今晚雪茹的枕邊多了一個人。店門關掉之後“溢美軒”還在暗夜裡發著美麗的亮光,雪乾見了肯定會很高興的,此刻他早已睡著了吧。南安是不睡的,它整夜燈火通明,瞧,遠處又有一輛車打著遠光燈緩緩開過來了。

雪乾的“溢美軒”終於站穩了腳跟,最差勁的一天都有一千多塊的收入,雪乾最近又增加了一個業務―賣早點。他們起得就格外的早,雖然比打工還苦,但雪乾心裡卻是甜滋滋的。他們剛吃過早飯,雪乾正坐在門邊曬太陽,不久雪茹也拿了一個矮凳子坐著,這時隔壁雜貨店的老闆早上要了一碗麵條現在來還碗“嬸,吃好了”雪乾說。王巧芝笑著說“吃好了,”她直走進店把碗放在桌子上,聽見她兒子喊有人來買東西,王巧芝沒多停留只見高跟鞋嗒嗒三兩聲就踅到她店裡去了。空氣安靜了一會兒,“雪乾我們再找一個小工吧”雪茹說:“明恩說他想去普縣看一下,那裡有個石場,他想包下來做”“姐,你要走了嗎?”雪乾很著急地問。“唉,你瞧我這腦子,姐明天你就要結婚了。”“嗯”“爸也不來”“我不怪他。”雪乾突然想到王巧芝的話,女孩子結婚要買很多新衣服,乾乾淨淨的嫁過去才會幸福,她一定會幸福的,今天不賣飯了,停業一天,雪乾騎著他的電瓶車載著雪茹,雪茹緊緊抱著雪乾,散亂的頭髮被風吹得往後揚,彼時風景獨好,櫻花也爛漫,“姐,你看櫻花多漂亮”雪乾說,雪茹睜不開眼,不知是風還是自己淚水止不住直往外冒,她只回以一聲“嗯”。一路上車流人海,商場到了。雪乾要給給他親愛的姐姐買最好的東西,雪茹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這套白色連衣裙你穿上一定好看,姐,你還沒有高跟鞋呢!說著眼睛就盯著價位最高的那排看。雪茹說“明恩已經給我買了”“那不一樣,這是我們買給你的。”雪乾恨不得把整個商城都買下,他堅信,雪茹的幸福與他現在的作為是成正比的。

雲朵看見雪茹發了條動態,明天雪茹要和她的他的薛明恩結婚了,她不允許誰和她搶,雲軒在一旁說到“姐,我幫你搶回來。”雲軒把手捏作一團,一副要戰鬥的樣子。薛明恩是她的,但現在已經不是了,她要報復!“李光頭居然沒把她辦了”雲軒說,雲朵眉頭一皺眼睛裡流露出猶豫和不安,但云磊的名字一直在她腦子裡糾纏,“軒,磊是他們害死的,你忘記了嗎?”我們怎樣做都不過分。雲朵終於堅定了態度,雲朵狡黠地說“軒,要不要雲朵作你的媳婦。”“她,玩玩還可以,做我老婆那可差遠了。”雲朵終於露出兇狠的獠牙說“那就去玩玩。”

雪茹和雪乾回來時已經是晚上,空氣冷颼颼的。雪乾看店門口有兩個人影,走近才看清楚,原來是雲朵和雲軒,雪茹看見他們很開心一下車就跑去拉著雲朵的手“雲朵姐你們跑哪裡去了”雲朵沒回答她只說“你要結婚了,都不告訴我!”雪茹很緊張把雲朵捏的更緊了“我和他早就結束了,我們是來祝福你的”雪乾一開啟門雲軒就湧進去要看個究竟雪乾帶著他們參觀了一下他的餐館,雲軒說困了,雪乾就帶著他們去樓上臥室去了,到臥室雲軒卻精神起來了,看他一點也不困,雲軒把他精心準備的酒拿出來,雪乾一見說“雲軒哥原來酒癮犯了,在一樓喝不是更方便?”“聞著你的味道喝才有味道!”雲軒調侃說“兩個人喝沒意思,等我去把她們倆叫來一起。”雪茹和雲朵果真來了,雲朵和雪茹坐在床上,雪乾和雲軒各一把椅子對著她們坐著,雲軒拿了四個杯子都倒滿酒說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雪茹姐就要結婚,我們慶祝一下。”雪乾感覺那酒味道怪怪的不好喝,只喝了一點,雪茹很開心,端起酒來一股腦全部喝下去,此刻只感覺嗓子火辣辣的說不出話來,不一會兒就昏睡過去了。雪乾喝的少,腦子昏昏沉沉的,眼睛半睜著癱坐在椅子上,惡人的陰謀得逞了,雪茹正在受難。

一隻獅子正趴在雪茹的身上為所欲為,雪乾看在眼裡卻無能為力,他說不出話只能呃呃的喝止著,獅子不為所動,雪乾拼命掙扎著從椅子上摔下來,那隻獅子才停著扭轉頭看了他一眼又開始扭動著他那邪惡的身體,終於,獅子喘著粗氣結束了他的淫慾,揚長而去。雪乾被拖到床上躺在赤裸的雪茹身邊,害怕阻擋著眼淚繼續流淌,心房一下作兩下顫動,他正在與命運之神阿特洛波斯賽跑,一定要在她剪斷這卑微的生命線之前牢牢牢牢握住線的兩端。他害怕趕到時親愛的雪茹已經畫上了生命的句點,他害怕這對戀人被丘位元的鉛箭射中,就像阿波羅追逐達芙妮一樣,最終只能是一個白天一個黑夜不能相見。我親愛的阿蘭貝爾請您告訴我,他們還能幸福嗎?達摩克利斯之劍就要落下,快醒來吧雪乾,為雪茹穿好衣裳,明天她就要嫁人了。

淅淅瀝瀝的雨一直下,憤怒使雪乾失去了理智,雪乾在馬路上狂奔著,嘶吼著,他要去找那兩個混蛋,雨水把路也模糊了,視線也不清,於是不計其數的跌倒,被無數的車闖翻,他在雨水裡滾啊,爬啊,被雨打落櫻花也不再美麗,芬芳隕落,順著下水溝慢慢流去,雪乾終於到了雲朵和雲軒住處,然而,想躲你的人你是永遠找不見他的。在南安,他和雪茹相依為命,親眼看著他最親愛的姐姐遭此毒手,他恨南安,恨所有人,他不再信任這個世界。雪乾才想起雪茹來,他跑回去看雪茹依然安靜的睡著,雪乾湊近聽雪茹的呼吸,她這時已經衣衫完整,雪乾坐在椅子上看著雪茹又是淚流滿面,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想去敲王嬸的門,終於不敢,一絲念頭閃出“只有瞞著,時間會沖淡一切的。”第二天婚禮要結束的時候雪乾支撐不住,昏死過去,他大病了一場,人也換了一個模樣,他裝作很開心的樣子,然而勉強的笑容是苦的。雪茹以為雪延是捨不得他們的離開。

時間不停地走著,轉眼間薛雨都一歲多了,薛明恩要去普縣包石場做,雪茹抱著女兒和薛明恩來別雪乾,臨了薛雨還不住的對他招手說再見,一個小女孩如此的聰明善良,他的呱呱墜地使得一家人滿心歡喜,雪乾還記得她出生的時候他抱著薛雨卻不敢看她,一個邪惡的念頭滋生,雪乾想抱著她一起摔在地上,結束她的生命,拾荒者的熱情阻止了他,他無權決定人的生死。他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如今她已然成為他生命無法抹去的一部分了,但是這個他曾勸雪茹打掉的人啊,你的到來是福還是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