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依依
記錄：明珠
1
婆婆去世得早，大姑姐和大軍之間相差10歲，她等於是我實際意義上的婆婆。
我和大軍結婚時，大姑姐忙前忙後，拉著我的手淚眼婆娑地說，依依，謝謝你嫁給我們軍軍，大姐太感謝你了！
大姑姐有一個女兒上大二了，她給人當保姆，一個月能掙四千多塊錢。
我沒懷孕之前，大姑姐經常噓寒問暖，一再表示一旦生了孩子，我只管生，由她來帶。
我心裡暖暖的，真的把大姑姐當成最體貼的姐姐。
萬萬沒想到，懷孕初期，我吃什麼吐什麼，瘦了10斤！以至於到婦幼保健院住了一禮拜，掛水保胎。
大姑姐今天燉雞湯，明天燉牛肉湯，還給大軍說，你晚上給依依泡個腳，聽見沒有？敢對依依不好，我劈了你！
就算是我親孃，也沒這麼對我。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對大軍嘿嘿一樂，你敢對我不好，叫大姐收拾你。
好不容易熬過最初的三個月，44的大姑姐親自登門。
開門的瞬間，大姑姐一把拉住我的手，笑容滿面地說，依依，姐有事兒求你！
我說，什麼事兒啊？
大姑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懷孕了。
啊！我腦袋轟隆作響：還指望大姑姐照顧我坐月子呢，沒想到人家竟然懷孕了！
更讓我想不到的事情在後面，大姑姐緩緩地說，你這麼年輕，要孩子的機會多著呢。說起來不怕你笑話，我和你姐夫結婚前就有了，打掉了！結果，他外派學習，又有了，我不知道啊，吃了感冒藥，不放心，又打掉了！這不，我們家樂樂聰明健康的，啥事兒沒有。我這奔五的人了，還不是照樣自然懷上了。醫生說，這估計是我最後一次懷孕了。我特想要兒子，這輩子都想，一旦是個兒子，那就太圓滿了！
2
我越發糊塗了，怔怔地坐在沙發上，幽幽地說，姐，你的意思是？
大姑姐莞爾一笑，說，你打掉吧，樂樂上大學呢，我身邊沒個人照顧怎麼行。月嫂我不放心呀！
瘋了吧你！我懵了，耳邊嗡嗡作響，心想：大姑姐竟然讓我打掉孩子！瘋了，她肯定瘋了！
結果，大姑姐隨後的話更讓我吃驚，她說，我給你一個月6000塊錢，頂你倆月工資呢！
是，我一個月工資就三千多，小公司的前臺而已，能掙幾個錢。可是，這不擺明了侮辱人嗎？
我氣得心肝肺都疼，情緒激動起來，忍不住大聲說，你走，你走！憑什麼讓我打掉孩子，憑什麼？你走，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你考慮一下啊！大姑姐不急不躁，笑眯眯地走了。
我一口氣堵著，上不去的下不來。
大姑姐走後，我給大軍打電話，把大姑姐的意思給他簡單複述一遍。
在我看來，大軍肯定向著我，那還用說嗎？我肚子裡可是他的種！
而且，這是我們第二個孩子。
坦白說，我和大軍剛找物件那會兒，懷過一次孕。結果，我年輕不懂事，參加公司團建不小心摔倒，流掉了！
所以，對於這個孩子，我是倍感珍惜的。
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大軍沉默片刻，緩緩地說，依依，我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懷孕，生孩子。姐年紀大了，真得有個人在身邊照顧！我工作又忙，你最合適了！
3
我鼻子一酸，淚水無聲滑落，聲音顫抖著問，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讓我打掉孩子？憑什麼？憑什麼？
一開始，我還能做到平靜地說出口，隨後，我淚流滿面地嘶吼著，這對我公平嗎？
我承認，我出身農村，父母都是菜農，沒帶什麼陪嫁。大軍給了我家15萬的彩禮，確實給我撐了面子！而且，這錢是大姑姐出的！而且，我一個月就掙三千多，大軍卻跟著姐夫到處做點小生意，得到的分成都比我一年的工資多……
這能成為讓我打掉孩子的理由嗎？
大軍一看我急了，連忙解釋，不是，我很愛你的，老婆。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唉，姐夫外面有人了，知道嗎？而且，姐夫據說要調到總公司當副總，到時候我肯定跟著沾光！萬一姐夫不要我姐了，那我不虧大了！所以，不管怎麼樣，這次都得幫著咱姐把這個孩子給保住，真的。乖，我的寶貝，這下你明白裡面的利害關係了吧？
我吃了一驚，沒想到大姐表面的風平浪靜里居然隱藏著這麼狗血的事。
但，我仍然心痛如絞。
大軍，這個我愛的男人，為了他的前途，竟然想讓大姑姐用孩子拴住姐夫。
男人真的變了心，能拴住嗎？
4
我一晚上沒睡。
睡不著。
躺在床上乾瞪眼，滿腦子想著孩子，下意識地摸摸肚子。
不知道是男還是女，不知道像我還是像大軍。
大軍為了他的前途，能讓我打掉孩子，以後如果再遇到其他情況，他還能做出什麼事？
我忽然渾身發涼！
而且，姐夫在外面有人的事情，大軍從頭至尾都沒告訴我。如果不是這次我急了，他可能還要繼續隱瞞下去！
憑什麼要犧牲我的孩子呢？
談戀愛時，大軍曾經抱著我，輕聲呢喃著，寶貝，我一輩子都愛你。
能指望什麼？到了關鍵時刻，連我們的孩子他都能夠犧牲！呵呵！
我忍不住笑了笑，臉上溼漉漉一大片，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鼻涕。
翌日，我沒有按照大軍說的到醫院去做手術……
我給他發了簡訊：我們離婚吧！我不會賴著你的。
大軍吃了一驚，很快趕回來看我，求我不要和他離婚云云。
他抱著我一個勁道歉，說他昏了頭，但姐夫一旦升了職，能給我們倆都帶來不少好處呢……
我一個字都沒說。
我默默地搬回了孃家！再也不想理會大姑姐的破事兒，把大軍也拉黑了。
5
大軍一開始還跑來噓寒問暖，一個勁道歉。
後來，他也不來了。
我們倆陷入奇怪的沉默之中。
我聽說姐夫執意和大姐離了婚，而大姐的孩子也沒保住。她去找小三撕，慌亂中動了胎氣被送到醫院，很不幸地大出血以至於切除了子宮！
大軍氣得說要去總公司舉報姐夫，讓他吃牢飯。
但我知道，大軍和姐夫的很多利益是掛鉤的，他只是說氣話而已。再說，姐夫為人謹慎，不可能輕易留給別人把柄。
大姑姐離婚了！
大軍也因為財務上的毛手毛腳被辭退了！
不是姐夫幫忙的話，公司本來要報 警的。
我猜，大姑姐能夠同意平靜地離婚，姐夫才動用關係擺平了大軍惹的麻煩。
大軍來求我原諒，各種表白，說他好歹是孩子的爸爸。
我已經想好了，等孩子平安出生，一週歲以後就正式和大軍離婚！
一個能犧牲孩子換取虛無縹緲利益的人，是當不了一個好爸爸的。
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