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月半悅讀
孫玉蘭跟著張富清，一輩子過得太苦了！
《默默無聞張富清》，如果只看前三集，太為不拖後腿的孫玉蘭感到心疼，也真的會誤解張富清，讓家人做了太多犧牲，多少會感覺這人有點沽名釣譽之嫌。
可是，看完整六集的人，無不對他肅然起敬。
誰能想到，這個一輩子笑對困難的老人，曾經歷過那麼多的苦難和悲痛，也難怪孫玉蘭會和他同甘共苦，再難再委屈也對他不離不棄！
“我的苦，都是你吃剩下的！”
張富清這一生，揹負了太多太多，他要為很多人而活，而工作，而奉獻，他的身份，也讓他自己和家人有了太多的戒條，太多的身不由己。
孫玉蘭跟著張富清背井離鄉，去別人不願意去的地方，幹別人不想幹的工作，為他吃了一輩子的苦，又何嘗不是一種偉大的成全？
01、生活苦難，“油潑面”裡沒有油
孫玉蘭沒嫁給張富清之前，是村裡的婦女主任，一張報功書，讓她死心塌地愛上了這個男人。
終於，全國解放了，抗美援朝也結束了，張富清也終於可以回家和孫玉蘭成婚了，可孫玉蘭等來等去，卻只等到一封帶有“通知”性質的家書和路費。
張富清退伍後轉業分配，既沒留在大城市武漢，也沒回家鄉陝西洋縣，而是再次選擇“服從組織安排”，要到祖國最困難的地方去。
他又一次當了一塊革命的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
1955年初，孫玉蘭從陝西漢中遠赴武漢。
然後，她就跟著張富清，先乘船到了巴東，又坐了三天這輩子最顛簸的車，也吐了三天，才從武漢到了湖北最偏僻的恩施來鳳縣，支援當地勞動生產和基礎建設。
他這一干，就是30年！
孫玉蘭也就跟著他，在那個陰冷潮溼、偏僻落後的地方紮下了根，在那間晴天四面透風、雨天到處漏雨的簡陋吊腳樓裡，他們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他們到的時候，正趕上供糧緊張。
張富清一頭就扎進了工作裡，帶領糧管所的同事們，頂著當地群眾的輿論壓力，日夜不停地趕工碾米，才保障了軍糧的供應。
可是，他回到家裡，吃到嘴的卻是一碗沒有油的“油潑面”。
就這面，還是因為當地人不習慣吃麵，孫玉蘭才能買到，更緊缺的油就別想了，兩人生活的艱苦可想而知！
其實，他們兩個完全可以過得很好。
一個手裡管著糧，一個在供銷社上班，不談其他的，至少還佔著各種近水樓臺的便利。
可兩人卻一個比一個自律，一句“群眾會怎麼看”，在心裡掛了一輩子！
兩個大人怎麼都能遷就湊合，再艱苦困難也能克服，有了孩子，日子就過得更加恓惶了。
他們帶著女兒回家探親，老孃做的一碗油潑面，吃的一家三口放不下筷子，看得家人心疼不已。
再次離開時，老丈人話裡話外，想讓他找關係把女兒和外孫女留在老家。
他想著，等到時間長了，再找組織解決他們長期分居兩地的問題，然後把女婿也調回老家。
張富清不同意，但也開不了口拒絕，還是孫玉蘭直接駁回了父親的“建議”，不讓他們為難張富清。
她說：“我這輩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是拖後腿的事，我不幹！”
說到，她也確實做到了！
02、心疼丈夫，獻出攢了兩年的茶油
再次回到來鳳，張富清的工作又有了變動。
這次，他當上了三胡區副區長，可乾的卻是沒人願意幹的工作，要去幫扶的也是沒人願意去最偏遠的村寨。
張富清二話不說，打起行軍包，就趕去了那個飯都吃不飽的寨子。
他這一去 就是幾個月回不了家，留下孫玉蘭自己，一面帶著兩個孩子，一面還要工作。
她在供銷社，又是營業員又是會計，每次下鄉送貨都沒落下過，大雨傾盆被阻在路上時，唯有家裡的一雙兒女最讓她放心不下。
丈夫去區裡最窮的地方支農，帶領當地人生產勞動，挖渠、通電、建設基礎設施，家裡的房子都成危房了，卻始終騰不出手來修一修屋頂。
孫玉蘭受的苦，真的很難想象！
當初，她從生活環境，到氣候，再到飲食，都不適應，連當地人拿米飯做主食，管麵條叫灰面都感到新奇。
時間長了，她就連房樑上往下掉蛇，都能泰然處之，赤手抓起來就給扔出去了。
孩子越生越多，吃飯的嘴也越來越多，可家用卻只少不多，更別說張富清還要時不時支援那些生活更困難的人。
“我駐村的首要任務，就是讓社員們的飯碗裡，能裝滿實實誠誠的乾飯。”
孫玉蘭嘴裡抱怨著，可每次洗米做飯時，卻總是在抓起最後一把時，稍稍鬆一下手，放回去半把，以備丈夫這種不時之需。
一瓶茶油，她攢了兩年，連給孩子吃都不捨得。
可看著張富清組織青壯勞力們，吃著那麼差的飯菜，卻幹著鑿山挖渠那麼重的活時，她又一點不留戀地拿出來那瓶茶油，讓他帶到工地伙房，給大家飯菜裡添點油水。
每次，張富清都是又是歉疚又是欣慰，也總是說再辛苦兩年，可這個兩年卻總是到不了頭。
老家發來電報，告知他母親重病的訊息。
他卻深怕，自己要是一走大半個月，剛聚起的人心就這樣散了，前期所做的準備工作也就全部白廢了，只能東拼西湊寄錢回去，都沒能趕上見老孃最後一面。
最懂事的大女兒建珍，發燒生病很多天了。
當地的衛生所條件簡陋，一直都看不好，他卻怕耽誤了最關鍵的工期，而不敢請假，等了兩天才去縣城給她看病，卻耽誤了孩子一輩子。
甚至，他就連女兒想吃一個蘋果，這麼最普通的心願，都是很久之後才能滿足。
對於家人，他虧欠太多了，可除了孫玉蘭，就連親孃在世時，都不能理解他。
只有她最能體會，“我是替他們活著，幫他們把沒完成的工作做完”這句話，對於張富清來說，到底是多麼重的一個誓言！
03、兒子懂事，砸石頭掙一條褲子
哪怕是張富清吃剩下的苦，也讓常人難以忍受，而孫玉蘭卻跟著吃了一輩子。
每次國家政策有所改變，張富清都絕對是身先士卒的那個，連帶著他的家屬，都要跟著起到帶頭引領作用。
說實話，理解支援是一回事，可真要做起來，確實太難了！
國家要精兵簡政，就意味著要裁撤一大批人員，這份工作本身就是得罪人的事，張富清卻不嫌燙手地接了過來。
第一槍，他就打到了自己家裡。
那是多年以來，孫玉蘭最委屈的時刻。
她自認工作做得兢兢業業，在供銷社裡沒賣錯過一件貨，也沒算錯過一筆賬，而且自己還不在“精簡”範圍內，憑什麼要自己退職？
當時，她要考慮得太多了，兩個人的工資都勉勉強強夠一家六口吃飽飯，之前借的債都還不上。
她要是退職了，不光是吃飯成了問題，孩子能不能養得活都難說。
可丈夫吹響了衝鋒號，正要一鼓作氣往前衝。
她埋怨歸埋怨，委屈歸委屈，還是不忍拖他後腿，糾結了一夜，還是同意了帶頭退職。
正是這個決定，讓孫玉蘭受盡了苦頭，到了老年卻不能享受公費醫療，生了病都不敢住院。
沒了工作，她只能到處找零工來做。
白天幫人拆洗縫補裁剪衣服，夜裡熬夜做針線活貼補家用，後來更是下田挑糞上房鋪瓦都能幹上手。
孩子們一天天長大了，也一個比一個懂事。
他們惱恨父親沒良心，更心疼母親的不容易，放學後就去拾柴火、撿煤核、翻紅薯，就連腦子被燒壞的建珍，都知道每天打豬草喂家裡的小豬崽。
直到他們因母親生病去找父親，看到父親的艱苦生活，才不再對他有所抱怨，也養成了不向家裡伸手的習慣。
大兒子建國高中畢業，想要一條新褲子。
他硬是自己拿鐵錘去砸了五方石頭，才攢夠錢買布料，誰知卻被母親拿去給父親做了一條新褲子，還要他給送到工地。
看到父親那條補丁摞補丁的舊褲子，建國哪怕再委屈，也只得點頭答應了母親的“不合理”要求。
他走了很遠的山路，提著自己醃的辣椒，給大山裡支農的父親送去新褲子，想要父親幫自己搞一個進國營廠的指標，卻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建國認為的公平和符合資格，在父親張富清看來，卻是最大的不公平。
張富清認為，建國符合資格，別人也符合資格，領導兒子的這個身份，本身就造成了他和同時競爭的人不平等。
於是，張富清直接就不讓他參與招工，而是安排他去林場開荒種樹，後來恢復高考後，他靠著自己努力考上了大學。
張富清這次支農，一干就是二十六年，1981年，他們一家才搬到來鳳縣城，也接下了更艱鉅的任務。
他和四名同事在借來的辦公室裡，從無到有辦起了建設銀行支行，直到三年後光榮退休，手下沒有出現一筆呆賬、壞賬。
期間，孫玉蘭始終“夫唱婦隨”。
她無怨無悔地站在張富清身後，讓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不為家裡事操一點兒心。
那套小房子，他們一住又是三十多年。
直到國家給退伍老兵登記，張富清的事蹟才公諸於世。
這麼多年，他把良心都給了國家，他所做的一切，也早就足以告慰戰友們的英靈。
同樣的，老人背後的孫玉蘭，為了成全他的大義，從來不拖他後腿，跟著他吃了一輩子的苦，更值得我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