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的人,都喜歡將意在言外作為說話的至高境界。
絕大多數的人,也喜歡將揣摩別人的言外之意作為自己水平的至高體現。
於是,不覺間形成了一種極為高深的語言文化圈子,甚至是一種潛規則的語言圈子——圈子裡的人說著最簡單的話,卻因之做著看起來與所說的話毫無干係的在一定範圍內卻很重要的事情。
圈外的人不懂。於是,圈內人將圈外人由不懂到懂的過程,叫做——成長。
這意在言外,有人將其稱為高深,有人將其稱為悟性,有人將其稱為含沙射影,有人將其稱為心有靈犀。
或許,心有靈犀更貼切罷,也或許叫做默契,也或許不是。
出現這樣的事情,客觀講,是有些事情不好明說,不好直說。
因為——明說了,直說了,自己擔不得別人不可控的對自己所說的使用導致的後果。
他就是這麼說的,出了錯是他的。
那不是你說的嗎?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時說要那樣,現在就不行了?
那個事情可以,這個事情就不行了?
你當時是怎麼答應我的?怎麼現在就變了?
我不管!你必須為你說的話負責!
我哪裡得罪你了?我對你不好嗎?關鍵時刻你就這樣?
你的意思就是我錯了唄?
我在你的眼裡竟然是如此不堪?
……
也所以,絕大多數的人都知道——說話,是一門藝術,尤其是在涉及到利益的時候——利益越大,藝術性越高。當然,還有其他許多,比如情緒或者說心理。
再想,這意在言外的產生或許還有一個原因——人天生或後天累積的懷疑的本能。
因為這一本能,如果明說了,直說了,聽者會不信,會產生更多的猜想,甚至會得出相悖的結論。最簡單的——這衣服真好看!
怎麼突然說這麼句話?
什麼意思?
說我人長得醜嗎?
說我以前穿衣服沒品位嗎?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
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圖什麼呢?
意在言外,也或是一種自我保護。因為這樣,自己也便掌握了對所說的話的解釋的主動權。
突然想起一個很老的笑話:
相傳有一算命先生,卦相奇準。一人不信,徑到卦攤前求卦,問算命先生自己兄弟幾個。
算命先生給出九字——桃園三結義,孤獨一枝。
來人不解,欲問究竟。先生笑而不語。再問。算命先生卻道已說明。
來人說就一人。算命先生便道——就知你是獨子,桃園三結義,說你命中兄弟三人,可造化偏頗,所以孤獨一枝。
來人說還有一個兄弟。算命先生便道——桃園三結義,原本你命中兄弟三人,咕嘟出一枝去,只餘二人。
來人說其實是兄弟三人。算命先生便道——桃園三結義,自是兄弟三人;孤獨一枝,兄弟三人咕嘟於一枝上。
來人說兄弟四人。算命先生便道——桃園三結義,原本你命中兄弟三人,那邊又咕嘟出一枝來,就是四個。若是五個、六個乃至再多,繼續咕嘟就是!
突然又想到,這也正如我們的語文課堂,老師總會引導著學生分析著作者在字裡行間蘊含的思想、感情、心聲等等等等——也便是言外之意。卻記得當年有人問寫這文章的作者,作者卻說——自己也沒想到所寫的竟有如此內涵。
但,意在言外,總隨著人們閱歷的增長愈發地興盛著。而這言外之意,已經切切地虐到大多人心神不安了……
我認為:大道至簡。所有的意在言外,所有的言外之意,都是思想的不該有的負累。具體到任何事情,在經歷意在言外言外之意產生的所有的波折猜測糾結等等等等做完之後,最終的最理想的結果,其實就是當初若明說直說不猜不疑去做的結果!根本不需要經歷那些波折猜測糾結的等等等等!
但我知道,我認為的或許永遠實現不了……
因為,我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