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張偉:人生就是條褲衩,什麼屁都得兜著

文 | 阿衡 砍柴書院專欄作者

編輯 | 柳葉叨叨

大張偉:人生就是條褲衩,什麼屁都得兜著

最近《奇葩說》正在熱播,人間精品大張偉又一次來到了現場。

他一來,吐槽不斷,全程高能,不缺令人捧腹的笑點,更不缺發人深省的觀點。

大張偉的觀點都很犀利,很多人就是喜歡他這一點:

敢說。

大張偉:人生就是條褲衩,什麼屁都得兜著

前段時間,大張偉一段關於娛樂圈藝人的採訪上了熱搜,他直言道:

“真人秀會毀了所有的藝人。我特別不理解,為什麼大眾要知道一個藝人的背後。”

確實,很多粉絲喜歡的不過是張斑斕的包裝紙,沒人在意包裝紙底下的是什麼。

比如,說起大張偉,你會想到什麼?

是碎嘴段子手,是綜藝主持人,或是搞笑大咖?

大張偉:人生就是條褲衩,什麼屁都得兜著

人們似乎只記得逗人開心的大張偉,卻遺忘了曾經的朋克大張偉。

曾經的大張偉,6歲登臺,用童音秒殺四座;14歲組樂隊,用少年音把搖滾這道南牆震出個豁口。

但對音樂的熱愛抵得了歲月漫長,卻敵不過現實殘酷。

如今的他,似乎不免落俗,已經泯然眾人。但他再怎麼假裝,也逃不過王菲的眼:

“大張偉知道生活裡的苦,但是他懂得用笑去解決。”

有句崔健的歌詞特別適合他:

我要你們都看到我,卻不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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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歲時,大張偉就展現了驚人的音樂天賦,凡是電視上放過的曲目,他聽過一遍就能哼出來。

上了小學,大張偉一張口就征服了老師,被選中進入了童聲合唱團。

小學六年,大張偉拿過北京市少年獨唱比賽第一名,11歲時還遠赴俄羅斯,拿到了國際大賽二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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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神童”,可謂是一路開掛,前程錦繡。然而,命運卻給他開了個大玩笑。

小升初時,他本想靠著唱歌這個特長去重點中學讀書,結果面試時,這孩子提前倒嗓,只能進了一所不起眼的普通中學。

更諷刺的是,這個音樂神童連班裡的領唱都當不上。

當初有多輝煌,現在就有多張皇,在巨大的打擊面前,少年大張偉變得沉默了。

再加上性格不討喜,上了中學,他老挨男孩打;長相土氣,撩姑娘沒戲,成績一塌糊塗,還總被人嘲笑。

別人的青春是童話,他的青春是別人嘴裡的笑話。

在這樣的情緒壓抑裡, 14歲的大張偉開始尋覓自己的出口。

彼時,中國搖滾樂的輝煌歲月餘溫仍在,大張偉一頭撞上了搖滾這道南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聽著魔巖三傑、崔健、黑豹的歌,大張偉心中的猛獸蠢蠢欲動,原來歌還能這麼唱,叛逆才是真理,他抄起吉他,開始寫歌。

當時同他一起迷上搖滾的,還有同樣不招人待見的王文博和郭陽,他們仨老擠在大張偉家裡琢磨,寫歌,一起排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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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的一天,大張偉他們被推薦到了忙峰酒吧首演,一連唱了七首自己的歌,每首歌不過一兩分鐘,卻句句直擊人心。

那天付翀、竇唯、崔健也在,這幾個搖滾老炮的胸口像是被這三個十幾歲的小孩開了一槍似的,真牛,這麼小就能寫出那樣有力的東西。

宋柯坐在臺下,心臟砰砰跳個不停,這些孩子都是未來的搖滾巨星啊,他連用四個“很”形容他們的歌:

詞曲很真誠,很抓人,很澎湃,很具有躁動的力量。

付翀後來從麥田辭了職,開了新蜂音樂,立馬把他們簽下,取名“花兒樂隊”。

搖滾圈的人是真心喜歡這幾個孩子。

錄第一張專輯的時候沒少操心,張亞東把最好的吉他借給大張偉,崔健的鼓手幫著他們做音效,鄭鈞也時不時來看看。

1999年初,“花兒樂隊”以中國第一支未成年人樂隊出道,做出了第一張專輯《幸福的旁邊》,發行了四五十萬張,上市後被搶購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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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長髮飄飄的朴樹也帶著《我去2000》橫空出世,被人封為神作的《那些花兒》就在其中,這張專輯大賣30w張,但仍沒打破花兒創造的神話。

當時,網咖裡放的,MP3裡聽的,年輕人的嘴裡哼的,不是朴樹的歌,就是花兒的歌。

大張偉那獨特的少年音,還隱隱有壓過朴樹之勢。

這時期的花兒樂隊不是一朵易折的花,而是一棵蓬勃而起的小樹苗,野蠻生長。

這一支平均年齡才16歲的中國第一支未成年樂隊,被媒體稱為“中國最年輕的搖滾樂隊”、“中國搖滾未來的希望”。

這是大家對花兒的期望,只要是期望,就沒有不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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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2000年後的中國搖滾已開始走下坡路,魔巖撤退,竇唯轉型,張楚回家,搖滾老炮兒一個個都消失了。

除了搖滾圈內部的衰頹,大張偉對搖滾的認知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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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大張偉帶樂隊演出的時候,他看向臺下來看錶演的那群人。

那群人的眼中沒有熱愛,他們捂著耳朵,表情痛苦,拒絕場上怒吼的歌聲,其實這些人不喜歡搖滾,也不喜歡朋克,只是覺得追著他們是一件潮流。

大張偉說:

“我看他們聽音樂的狀態都特別痛苦,那眼神就跟看臺上是一沾了尿的褲衩似的。”

話糙理不糙,那時根本沒幾個人是真心愛搖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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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張偉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寫出來的東西沒人愛聽,大家都愛聽流行歌,那還有什麼好寫的?

於是他對外宣佈:我因國情與家境考量,自廢搖滾武功。

大張偉這麼做,公司卻不同意。

付翀太過理想主義,他把自己的搖滾夢寄託在了這幾個小孩身上,要求他們寫出深刻的歌兒。

他對大張偉說“如果你熱愛搖滾,一個月200也能活。”

大張偉直接跟付翀說:“就算我一個月兩百塊錢能活,我爸媽也不行啊,他們都下崗了吃什麼?”

理想是一個繭,能把你保護的好好的,也能把你束縛得牢牢的,掙脫了繭,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有多殘酷,有多殘酷,就有多美好。

他和原公司解約,賠了40w違約金。那時候,大家都用“你有美麗的臉,可惜已經枯萎”來形容花兒。

2009年,花兒樂隊辦了第一場演唱會,這也是最後一場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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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張偉的搖滾夢,碎成了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再也拼湊不起來。

這個向來痛恨煽情的人說:

“我就知道,我喜歡的東西最終都會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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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張偉總結出中國人只能接受三種音樂:一種是蒼涼的,一種是悲情的,還有一種就是喜慶的。

“蒼涼跟悲情我都唱不了,因為我長了一副缺的臉,喜慶也談不上,所以我只能幹點開心的事。”

大張偉就開始寫那些窮開心,一點也不深刻的“口水歌”。

於是就有了那首紅遍大街小巷的《嘻唰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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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隊的人聽了:

“這什麼玩意兒,你還是玩音樂的嗎?”

“這個沒有搖滾的聲兒,但是能聽見錢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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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讓大家聽得開心,又順道把錢掙了,兩全其美。

好景不長,《嘻唰唰》被爆出抄襲。

大張偉一出新歌,就有各種人扒他這首歌從哪裡抄的,他辛辛苦苦做的新專輯《花天喜事》一出來,又連夜撤下。

不少人提到大張偉就給他貼上“抄襲”的標籤,背叛搖滾樂,墮落;

梁歡說他是“犬儒主義者”,王思聰罵他的微博置頂了快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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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吐沫星子化成水的話,都能把人淹死。好在大張偉學會了在罵聲的海洋裡游泳。

就像魯迅說的:於浩歌狂熱之際中寒,於天上看見深淵,於一切眼中看見無所有,與無所希望中得救。大張偉又找到了另外一條出路,進軍真人秀。

他徹底深埋了搖滾歌手的夢想。

在《百變大咖秀》的舞臺上,戴假髮,穿裙子,濃妝豔抹,有求必應,成了許多人嘴裡罵的“瘋子”。

雖然依然被罵,但也開始有人喜歡他。在一次次強顏歡笑後,大張偉真的走出了那段焦慮的日子。

大張偉強迫自己笑,他開始想通了:生活是個笑話,千萬別哭著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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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生活踹了一腳又一腳之後,他拍拍褲子笑著說:

“人生就是條褲衩,什麼屁都得兜著。”

浮浮沉沉,起起落落二十載,他心裡跟明鏡似的,用喜劇包裹自己悲劇的內心,找到了一種合適自己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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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年,大張偉瘋狂接綜藝,最多的時候半年接19檔綜藝。

因為他發現,時代的風向變了,誰搞笑,誰就紅,就有錢,能給爸媽買大房子,還能讓自己做音樂。

他參加《我去上學吧》,上學第一天就遲到,上課吃零食,玩手機,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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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參加訪談節目,從來不端端正正坐著,不是北京癱,就是各種小動作做不停。

他錄《跟著貝爾去冒險》,撒潑耍賴,不想挑戰,但掙扎過後都會乖乖去做。

在節目裡不按常理出牌成了大家喜歡他的原因,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時不時飈出幾句金句。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倒也省話費。”

“人不輕狂枉少年,人太輕狂躺半年。”

“萬丈高樓平地起,成功還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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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多人看來,這個曾經的“搖滾天才”已經徹底淪為裝瘋賣傻的“小丑”。

娛樂歸娛樂,私底下的大張偉不像臺上那麼咋呼,相反,他很認真。

大張偉每天的生活很單調,除了錄節目,就是寫歌。

雖然自廢了搖滾功能,音樂卻永遠是他心口紅豔的硃砂痣。他開始嘗試更多的音樂風格,不過有一個宗旨:

永遠不屈服於流行。

大張偉:人生就是條褲衩,什麼屁都得兜著

他不故作深刻,不假做姿態,他只寫自己想寫的歌,哪怕被圈內人罵low爆了。

於是有了那些上至80歲老嫗,下至3歲孩童,都會哼幾句的《窮開心》、《倍兒爽》。

在每一首神曲背後,都是大張偉絞盡腦汁的成果,他每個月都要聽完一千首新歌,分析編曲和歌詞。

有人說過:大張偉的編曲是所有歌手裡最複雜的,明明放棄了朋克,倒更像個朋克。

其實,在大張偉眼裡,音樂沒有所謂的高低貴賤,只要大家聽著開心就夠了,“玩搖滾的並不比玩嗨曲的高尚。”

大張偉:人生就是條褲衩,什麼屁都得兜著

知乎上有人評價他:

15歲有30歲的人生領悟,30歲仍然保留15歲的真性情,深刻又純粹。

大張偉知道自己成不了竇唯那樣飄飄欲仙,不能高處勝寒,那就低處納百川。

今年夏天的爆火綜藝《樂隊的夏天》,大張偉來了,他看著舞臺上的新褲子樂隊,開玩笑說自己想唱新褲子的《過時》。

大張偉:人生就是條褲衩,什麼屁都得兜著

他果真走上了舞臺,背起電吉他,唱著那句

“讓所有的理想成灰,讓所有的激情枯萎”

,我彷彿看到了花兒時期的少年大張偉,輕狂且意氣風發。

偶爾認真的大張偉彷彿和二十年前那個朋克少年重疊在了一起。

只不過,現在的大張偉,看得更加清楚,受人誤解,卻從不辯解。

前些年,大張偉說過自己的夢想,賺夠一個億,就安頓晚年,寫自己喜歡的搖滾,再也不管有沒人能聽得懂。

也許到那個時候,大張偉還是會遭到鋪天蓋地的謾罵,被那些假裝高雅的人罵低俗,但他肯定叉腰一笑,說一句:“傻了吧。”

大張偉:人生就是條褲衩,什麼屁都得兜著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高調做事,低調做人,這是大張偉的人生智慧。

生活中,我們總是在尋求一種認同感,讓更多的人理解我們的想法,明白我們的態度,懂得我們內心的悲傷。

但《文豪野犬》裡有句話:

“世上沒有一個人能揣測他人的內心情感,最多也只是裝明白而已。”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世上也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成熟就是明白有些路得一個人走,就算這條路在別人看來是極其不明智的,那也請你坦然地邁開腳。

不必把別人的理解裝進背囊,裝進自己的勇氣就好。

就像大張偉說的:

“如果所有人都理解你,你得普通成什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