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朱茂強
今天，是孃的80歲生日。
孃的80歲生日這天晚上，姐家堂屋的燈光下，姐從一個手提袋，拿出一個小紅盒，裡面是一對金光閃閃的金耳墜，站在一邊的娘，立即責怪姐：買這麼貴的金墜，得花多少錢啊！
當姐給娘戴上耳墜的一瞬間，娘心裡驚喜哦，從她笑成麻花的瞼上，就已看出。
孃的80歲生日，今天。
這個下午，我從縣城忙碌完，火速趕往蛋糕店，給娘定製一個蛋糕，儘管娘從來不吃蛋糕，我還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娘買個生日蛋糕。
帶上蛋糕，回到山上，已是4點半，停歇了一天的冬雨，又淅瀝淅瀝地下起來。
先餵雞，兩夥雞，一夥在院子上，傍晚就上宿在這棵杏樹下。
一夥在院子下的松樹上宿，喂晚了就早已爬上了松樹頂枝。
那棵蔥籠的繡球松樹，一場雨過後，青翠欲滴，彷彿是春天萌發時。
老父親下山前沒有交待清楚這夥雞，以至於這一個月以來，我只喂院子上的那群雞，忽略了這群小雞。
前幾天，回老家，老父親問我，你娘說，上次她上去送狗食，看到小母雞的雞冠子通紅，應該下蛋了。
我才知道這夥雞的存在，原來是今年的小雞，還剩了6只小母雞，1只小公雞領著它們，上松樹林裡打野，成了名符其實的野雞，傍晚就下山，上宿在這棵老松樹上。
春天的時候，是娘買來的這群小雞，當初是20只小雞來到山上。
我還記得一根長長的黑尾羽的小公雞，調皮搗蛋的很，少年得志，追的小母雞滿山哭著跑，長到八月十五仲秋節，沒有逃過老父親的白內障眼，就被老父親盯哨絕殺！
知道了這群雞的存在，我才開始每天下午撒糧食，餵它們。然而，陌生的我，一出現，小雞們就害怕，飛跑進樹林裡，別說拾雞蛋了，雞毛倒是一地。
院子上的12只老母雞，在一隻大紅公雞的帶領下，大眼瞪小眼的，通常在落日還有一竿子高時，聚集在沒有一片樹葉的光禿杏樹下，等我回來餵食給它們。
還有三隻狗，三個方位當差。
我幾乎是小跑著，提一桶食分發給它們。
我從山上急匆匆回到家。
我提著蛋糕，一進老家大門，就聽見娘和爺大聲說話：生日就生日唄，孩子記不住日子。別和孩子說，說了，又花錢買東西回來，在外掙錢不容易呀！
“我哪裡說來，我從來就沒說！”爺大聲地說道，唯恐聲音小了，耳聾的娘聽不到。
就像是在打山仗，
恰巧，我一腳跨進門檻。
“這不說著說著來了，喲喲喲！還帶著大紅壽糕，我可沒說你生日哈！”駝背的老父親從坐在門口的沙發上，一躍而起！
見我進來，爺滿臉的笑容，迎著我，一手接過我手中的蛋糕，側著身子，又大聲地笑對著坐在沙發上的我娘說。
娘立即站了起來，一邊是笑，一邊是責怪我：誰讓你花這錢買蛋糕的，是您爺告訴你的吧！
我嘿嘿一笑！
老父親也嘿嘿一笑。
“餓了吧！到您姐家吃飯，您姐夫上飯店要了雞，我沒有辦飯。”娘說著，就提著我買的蛋糕和麵包，叫著我，朝外走。
“去吧！去吧！上您姐家吃，我吃飯了，不去了。”老父親笑著說著，駝背的很彎的腰，竟然直了起來！
我，姐夫，姐家小二妮的物件，一起喝著溫河大王酒，就著滿桌佳餚。
而娘，又在姐家廚房裡單獨為我煎一盤雞蛋。她知道我愛吃雞蛋。
我叫娘上桌吃飯，娘不上，說是吃飯了。
在一旁的姐說：“咱娘就這樣，從來就不上桌，等你們吃完了，她才吃剩菜。”
“你多吃點雞蛋吧！這幾天雞剛下的，新鮮的，不會鬧肚子的。我今天才聽您姐說，上星期天，您吃了我炒的花菜，中毒了，上山上吐了，我聽了，難受了一天，那花菜放了一個多星期了，怪新鮮的，我炒了，和您爺吃了，都沒事。我應該煎雞蛋您吃的，就不該炒菜花呀！”娘說著說著，眼淚花花的。
“您說，吃了一肚子的飯菜，硬硬的吐出來了，那該有多難受啊！山上又冷，那一晚上受多大的罪呀！都是我的錯！這些天，我和您爺一到太陽落山，就盼著你下山回家吃飯，誰會想到，你吃花菜中毒了呢？”
“過生日，怎麼哭呢？不就是肚子沒吃著嗎？吐出來好受！”我勸慰娘。
待我飯飽打嗝，告別了娘，上山。
降溫的寒風呼嘯著，娘送我到姐家大門口。
我發動開車，娘站在車門旁，淚眼汪汪地說：“山上冷了，明天莊裡逢集，給你買床帶毛茸的褥子，鋪床上暖和身子吧！我上集買了一床，暖的身子一晚上不害冷。哎！冬天裡，我一暖合，就想起您姥娘，凍死在秫結團裡，受的是多麼大的罪呀！”娘哽咽著說，淚流滿面！
待我上車，倒車轉彎，娘就站在大門外的黑影裡送我，從我的車鏡裡一點點變小變模糊…
淚水當即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的80歲的娘！
那個帶著大紅壽字的生日蛋糕，已經打開了外包裝，靜靜地守候在姐家的堂屋裡。
娘啊！您就回去吃上一口吧！快樂地度過這個80歲的生日！
2018 12 04 手機拍照於和莊老家
寫於臥龍山居
（壹點號 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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