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讀《受戒》

汪老的書,我最愛放在床頭。

無需標記上次讀到哪頁,隨手翻到都是會心一笑。

今年是《受戒》發表第40個年頭了。第一次讀《受戒》時,只覺的汪老筆下的小世界如此的理所當然,各色人物如此的其樂融融。深感汪曾祺和王小波兩個人骨子裡都是極浪漫的,都擅長肆意的運用文字。汪曾祺是隨性捻來,而王小波則是調笑不羈實。這兩個人都是我鍾愛的,堪稱文字行為藝術者。

重讀《受戒》

再讀《受戒》,翻開書仿似走進一幅炊煙裊裊的的山水畫卷,濃淡兼宜。生機勃勃的煙火氣濃到溢位篇幅,細細看來又了無痕跡。小小的庵趙莊,滿街的小磨香油味,賣布賣頭油賣絨花和吹糖人熱熱鬧鬧擠在一起;幹活的人們“敲著鑼鼓,唱著歌,熱鬧得很”;“房簷下一邊種著一棵石榴樹,一邊種著一棵梔子花,都齊房簷高了。夏天開了花,一紅一白,好看得很。梔子花香得沖鼻子。順風的時候,在荸薺庵都聞得見” ——在江南水鄉長大的孩子總能在庵趙莊這個小世界找到自己熟悉的生活場景,就像熟悉回家路上的每一塊青磚一樣。私以為真該將《受戒》翻拍成像《小蝌蚪找媽媽》這樣的水墨動畫,一定美極了。

重讀《受戒》

《受戒》裡的每一個人都像是一條街的街坊,知根知底的樣子叫人踏實極了。“全把式”的趙大伯——“不但田裡場上樣樣精通,還會罩魚、洗磨、鑿礱、修水車、修船、砌牆、燒磚、箍桶、劈篾、絞麻繩。他不咳嗽,不腰疼,結結實實,像一棵榆樹。人很和氣,一天不聲不響。”就像街坊都敬佩的能幹人;聚寶盆一樣的趙大娘——“大娘精神得出奇。五十歲了,兩個眼睛還是清亮亮的。像老頭子一樣,她一天不閒著。煮豬食,餵豬,醃鹹菜,她醃的鹹蘿蔔乾非常好吃,舂粉子,磨小豆腐,編蓑衣,織蘆篚。她還會剪花樣子。”;嘰嘰喳喳靈動活潑的小英子和整整齊齊的姐姐,這一家子就是街坊領居們都愛去串門子的那家人。

脫離了佛門清規的“荸薺庵”從名稱上就和現實生活無縫接軌。在這裡出家當和尚更多的是為了有口飯吃、有份工作;和尚們可以風流,可以倜儻,可以還俗,可以娶親,活的多姿多彩。

重讀《受戒》

明海和小英子就是這個小世界自然而然的產物。表面訥訥的明海,其實聰明又能幹——字寫的好,畫花樣子好,嗓子更是“一十三省屬第一”,踏踏實實的每天打坐,唸經,掃院子,擦燭臺,和小英子一起玩兒。

小英子喜歡和明海說話。受完戒的明海和小英子隔著一條護城河,就喊:“明子!”“小英子!”“你受了戒啦?”“受了。”“疼嗎?”“疼。”“現在還疼嗎?”“現在疼過去了。”“你哪天回去?”“後天。”“上午?下午?”“下午。”“我來接你!”“好!”就是這樣不落痕跡的家長裡短,是多少當代人太久沒有暢快說過的了。

有事幹,有話說,還有定下的未來——。“我給你當老婆,你要不要?”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你說話呀!”明子說:“嗯。”“什麼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明子大聲地說:“要!”“你喊什麼!”明子小小聲說:“要——!”“快點劃!”

庵趙莊的小世界,讀來讓人心旌搖盪,心嚮往之。最宜放空其中,細細體味留戀。

汪老說他是將《受戒》當作一個夢來寫的,我更覺得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夢,特別在當下緊張的節奏中,是無數多人想要逃離當下歸隱田園的一個夢,想要在其中找尋兒時記憶,找尋不復存在的過往和期許美好的一個夢。

最近我一直在用“咪咕中信書店”這個APP看書,不僅有超多的線上小說閱讀,開通鑽石會員後,每個月還有兩張兌書卡可以隨意兌換喜歡的實體書,簡直不要太贊哦~~

重讀《受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