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初期,蜀地禁鐵錢,川商印交子,朝廷眼紅,可如何收歸國有?

交子的出現,對於北宋而言,並不是偶然。作為當時世界貿易的中心,商品經濟高度發達,加之連年征戰、嚴禁金屬貨幣外流等因素,這才促成了世界上發行最早的紙幣。

交子的廣泛流通,不僅讓遠距離商貿變得輕鬆、安全,還給國家增加了一筆不小的稅收——鑄花稅。最重要的是,它在大宋一朝的對外作戰中扮演了天降奇兵的角色,如果軍費不足,國家可以先發行定額的交子,等到戰爭結束,再進行回收、兌現。也正因如此,宋朝雖然在對外作戰中不佔什麼優勢,但少數民族即便四處攻城略地,也未能撈到什麼好處。

老宋之前的文章中也談過,北宋實行的是“重內輕外”的高度集權封建專制統治,可它的貨幣並不統一。二十三路(路:宋朝行政單位)中,大部分用銅錢,少量用鐵錢或是銅鐵兼用。而我們今天所談的交子,正是來自使用鐵錢的四川一帶。說來也巧,不僅是交子,就連“四川”的得名,也是在宋代,足見蜀地在宋代的經濟和政治地位。

北宋初期,蜀地禁鐵錢,川商印交子,朝廷眼紅,可如何收歸國有?

在講交子國有化之前,老宋還是帶大家簡單回顧一下之前寫過得內容。

交子是由民間衍生出來的一種記賬憑證,各家商戶自行發行,沒有統一的規格,也不便於流通。後來,經濟危機出現,大家手中的交子兌換不出鐵錢,市場一片混亂。金融環境的混亂,不利於自身的發展,四川的富人們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由成都最富有的十六戶富商出面,聯手整頓,發行規格統一子,這才初步形成了規範的交易市場。那麼,交子是如何一步步被收歸國有的呢?

首先是張詠,他在擔任益州知府的時候,看到了交子背後隱藏的巨大利益,希望將其收歸國有。於是,在他任職期間,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跟成都十六戶富商進行角力上,妄圖搞垮他們。然而,他事業還未成功,任期就結束了,十六富商也由此躲過一劫。但你以為富商們此後便可高枕無憂?當然不是!如此豐功偉績,自然還有後人來實現它,此人就是今天的主角——薛田。

薛田,進士及第,曾任知縣、御史中丞、三司度支判官等職。其中,三司度支判官主管錢糧,相當於今天四川財政廳長兼央行成都分行行長。也就是說,薛田從事金融工作多年,熟悉貨幣執行規律,工作經驗非常豐富。所以,當他來到四川之後,立馬就看穿了張詠跟十六富商不停過招的端倪。於是,他剛一上任益州路轉運使,盤算的頭等大事就是將交子的發行權收歸朝廷所有。

北宋初期,蜀地禁鐵錢,川商印交子,朝廷眼紅,可如何收歸國有?

與張詠跟十六富商之間你來我往、互有輸贏不同,薛田不想跟這些富商做過多的糾纏,他直接上書朝廷,要求將發行權取代。

當時,北宋和党項之間已經打了很多年的仗,蜀地又距離前線很近,負責為陝北前線提供糧食、布匹、生鐵等戰略物資。因此,收上來的錢經常不夠花。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是,党項人透過貿易從蜀地弄走了很多鐵錢,用來鑄造兵器。打仗這種事,講究速戰速決,時間拖得越長,越勞民傷財,變數也就越多。就像是今天的美國,軍隊戰鬥力和國家財力雖都是世界領先,還不是一樣深陷中東,動彈不得。

大中祥符末年(1015年),薛田給宋真宗的奏摺中寫到:“廢交子不復用,則貿易非便,但請官為置務,禁民私造”。他還詳細闡述了將交子收歸國有的好處,老宋總結為以下三點:

北宋初期,蜀地禁鐵錢,川商印交子,朝廷眼紅,可如何收歸國有?

第一,掌握貨幣發行權就意味著通天的財富。現在的成都十六富商就如同漢代七王之亂中的劉濞,一旦控制了貨幣,掌握了鑄幣權就會萌生更多想法。況且,蜀地本就不服宋朝的統治。

第二,與西夏的戰爭久拖不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從蜀地流出去大量的鐵錢。如果由官府來發行交子,逐漸取代鐵錢,那就可以杜絕鐵錢出境。

第三,如果官府有了交子的發行權,就可以發行交子來保證軍需,無需向百姓斂財,避免社會動盪。當然,交子不是白白印刷,可以效仿十六富商收取3%工本費!

然而,薛田的改革道路也算是一波三折。第一個反對的,是益州知州淩策,當時益州的一把手。淩策認為,用政治手段進行強行取締,會造成當地經濟不穩定,加之邊疆戰事激烈,社會必定動盪。於是,奏摺根本就沒有被呈上去,此事也被擱置了下來。

北宋初期,蜀地禁鐵錢,川商印交子,朝廷眼紅,可如何收歸國有?

直至天聖元年(1023年),薛田終於熬到了一把手的位置,他立即上奏,主張?“交由官辦”。此時,宋真宗已經逝世,仁宗才12歲,軍政大事都是由皇太后劉娥主持。而劉娥思想開明,責任感也比較強,再加上她在成都長大,所以大力支援了薛田的主張。

得到高層的支援後,薛田立刻下令十六富商交出交子鋪,並直接查封了印刷場、庫房、印鑑。為了安撫人心,他還宣告民眾手持“民交子”,可以到指定地點兌換等額“官交子”。在薛田簡單而粗暴的干涉下,官交子應運而生。

所以說,交子之所以能成為世界上第一張紙幣,在宋代經濟貿易中發揮巨大作用,離不開薛田的貢獻!

北宋初期,蜀地禁鐵錢,川商印交子,朝廷眼紅,可如何收歸國有?

太平盛世,官府的信譽自然是最高,只要“交子務”不亂髮交子,官交子完全可以替代民交子。可問題是,宋朝在對外作戰中,戰績總是那麼不盡如人意。如果宋朝皇帝有漢武帝般的雷霆手段,又怎會與一個小小西夏久戰不決?為了取得對夏作戰勝利,北宋王朝把交子作為了一種禦敵的武器,而且在嚐到甜頭後有點上癮,終究導致了官交子信譽崩潰。

所以說,錢這東西就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能使鬼推磨”;用不好,自己也會萬劫不復。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參考文獻:

《宋朝事實》《宋史·食貨志》《續資治通鑑長篇》《山西通志·薛田傳》《文獻通考·錢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