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下了幾場春雨，不記得春花何時漸次謝落，只覺著風一日比一日溫熱，飛雪般的柳絮聚了又散，午睡初醒襲來一絲難耐的燥熱。嗯，是夏天來了。

今年的春天乍暖還寒，與往年相比顯得更加短暫，而就在不經意間，窗外的樹褪去嬌黃的稚嫩，被深深淺淺的綠取代，彰顯著生機勃勃的力量，用每一根枝、每一片葉在吶喊“我長大了”。街上多是穿著短袖、外套搭在手臂上的人們，春天彷彿一夜間就已離去，快得令人來不及回味。

正當我感懷春天的逝去，熱心的鄰居姐姐送來了茶葉蛋，立夏吃蛋也是習俗了。我拿起一枚雞蛋塞進她手裡：“我們來‘鬥蛋’吧，算是為立夏應個景。”

她一愣，隨即笑了：“哪有用生雞蛋來斗的？”

我興致不減：“有什麼關係，一會兒炒菜吃掉就是了。”

於是兩枚圓滾滾的雞蛋，頭對頭，尾碰尾，“喀嚓”一聲輕響過後，兩個女孩子笑成一團。依稀記得小時候，新搬入大院時恰逢立夏，還來不及和大院的小夥伴們結識，便捏著雞蛋在大院裡轉來轉去，害羞膽怯的我始終不敢與陌生小朋友答話，最終垂頭喪氣地回了家。時隔多年，總算得償所願。

今年的立夏恰逢假期最後一天，光吃茶葉蛋自然是不行的，於是我問她：“立夏吃什麼呢？”

“立夏飯，立夏粿。”她指指剛從戰場“退役”的雞蛋，“正好，再配個酒釀蛋湯吧。”

淘米洗淨，春筍切丁，鹹肉下鍋煸油，加入菜碼和米粒翻炒，在油脂和菜香中上鍋蒸熟，就是傳統的“立夏飯”。但酒釀蛋湯卻難住了我們，無論怎麼調味都做不出小時候的味道。我望著鍋裡犯愁，她卻說：“為什麼要糾結，我們來做新的好了。”我茅塞頓開，是啊，何必執著於過去。

加入糯米圓子，灑上核桃碎，點綴幾粒糖桂花，簡單的蛋湯就變成酒釀圓子核桃羹。乳白色的湯羹夾雜絲絲蛋花，一個個柔軟的小圓子時浮時沉，散發著桂花酒釀淡淡的清香，配上爽脆的核桃碎，實在是再好不過的午後甜品。

兩張搖椅，一盞清茶，攜知己好友同坐閒談，天邊雲捲雲舒，好一個閒適愜意。我們時而隨意交談，時而靜坐相伴，所謂人生匆匆而過，偶爾慢下來也是極好的。時光緩慢而慵懶地流過，不經意間一去不回，就像短暫的春，尚未賞盡春意，便迎來初夏的更迭。

此時，我不禁感嘆：“時光太快，可惜了有些春裝還沒穿過就要收起來了。”

她笑著望我：“怎麼，你還在執念春天嗎？”

我看著瓷碗中溫熱的湯羹，隨口答道：“那倒是不必。”

並非不念，而是不必糾結，就如同印象中揮之不去的味道，不妨就讓它留在時光的流年中。而眼下更多的美好等著親手創造，是當下對明日的憧憬，是多年後回憶今朝時釋然一笑的追念。

春已逝，夏將至。又是一番景緻走進。

END

圖片 | 網路（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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