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領生活 | 夏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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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炎夏,就想起姥姥的夏日食譜。

回憶定格在十幾年前的某個黃昏,半個夕陽悠然邁過房前矮樹叢,灑落一片淡金光芒,在老人佈滿皺紋的額頭映下一圈光影。她從灶臺裡端出一鍋稀飯,配上三碟配飯的時令小菜:拌炒海帶、炒酸菜和一碟燜煮熟的新鮮蝦皮,佐以淺碟中的醬油和香醋,便是一頓簡單且美味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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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姥姥的食譜總是極簡而實在,在那個食材不甚豐富的歲月裡,這三樣小菜已令她傾盡所能。盛夏的傍晚,大口喝著熱騰騰的清湯稀粥,咬著豬油炒過的鹹菜,“咯吱咯吱”的聲響從口腔裡發出,鹹酸中透著一股子香氣,在舌尖味蕾遊動,彷彿煥然間也唇齒留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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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貪得這股香味,便大嚼一口鹹菜,一會覺得酸得張不開嘴,這時就挑上一筷子海帶。海帶是切成細細的長條狀,拌上鮮紅的辣子,慢慢咀嚼,鹹中帶辛。小碟子盛放著燜熟的蝦皮,白白的、嫩嫩的,藉著微滲的夕光,看著透明的皮殼裡,蝦肉被包裹得嚴嚴密密,透著鮮香的誘惑。把它蘸在醬油醋裡,口中那種感覺竟是說不出的舒潤,連著夾了幾筷子,喝上一大口清甜的米粥,恍若日子也越過越滋潤了。酸、鹹、辣、香、甜,數種滋味糅合一處,沉澱下來的竟是從心頭深處漫過來的感激,感激生活饋贈的美味。

不止一個黃昏,姥姥精心烹製的稀粥小菜很快被我掃進肚子,那樣的美妙滋味長久地刻印腦海,一直伴隨了我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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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逢時令,姥姥也會變些花樣。夏至前後是楊梅上市時節,街上到處都是紅得發紫、個大粒圓的楊梅,彷彿輕輕一碰,那飽綻的汁液就從珍珠般的果粒裡漫出,唇角里便有了酸甜的津液。於是我們每天的飯桌上,除了雷打不動的燙菜清粥外,便加了一小碗糖水楊梅。

顆粒碩大的楊梅經小火細細熬煮,汁液溢位,連湯都漫上一層紅色,晶瑩的砂糖釅在豔紅的湯液裡,配上原本的山野之味,彷彿目不識丁的農夫學習了四書五經,儼然間舉手抬足有了書卷氣。白瓷的碗,豔紅楊梅,晶瑩砂糖,看了使人垂涎三尺,即使吃得牙齒酸倒,仍停不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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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實在太過貪吃,齒根滿溢的酸味怎麼也漱不去,姥姥便笑著戳戳我的額頭,回到低矮的廚房。年代久遠而燻得烏黑的灶臺沿上,通常放著個扁圓狀的陶罐,罐口早被磕破了一個口子,老人卻仍舊捨不得扔。罐裡盛著滿滿的藥茶,有曬乾的金銀花和其他我不認得的植物,放入滾水煮一煮,湯水便成了淡淡的茶褐色。沒有放糖,亦沒有其他的調味,

入口微有些草本的青澀和苦味,恰到好處地中和了楊梅的酸甜。這一陶罐的金銀花茶是盛夏必備的消暑聖品,既解渴又清涼去毒。它淡淡的清苦味道連同糖水楊梅的酸甜,成為盛夏之後我們經常唸叨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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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夏天過去,姥姥的食譜早被我翻來覆去吃過了幾遍,奇怪的是,怎麼吃也不會厭倦。那唇齒間的香氣繾綣,令人更對生活感恩。老人的一生,透過盛夏的食譜,漸漸悟出生命中那些令人心動的情。

那簡單的食譜,既非大魚大肉、山珍海味,亦不適合酒家菜館,只適合在某一個傍晚,踏著暮色疲倦歸來的你,看著一大鍋清粥稀飯,就著淺碟裡的鹹菜香醋,慢慢蘸著生活的樂趣,吃出從不曾走遠的親情與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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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圖片 | 網路(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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