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石頭的“風引湯”,是仲景的方?

風引湯

01

風引湯全方十二味藥:石膏、寒水石、滑石、甘草、大黃、龍骨、牡蠣、赤石脂、白石脂、紫石英、桂枝、乾薑。

風引湯,除熱癱癇。

本方為鎮心肝、息風陽之劑。方中用石膏、寒水石、滑石、甘草,為有名的三石湯,用寒涼以清火,辛涼以散風熱。

《本經》謂石膏治“中風寒熱,心下逆氣,驚喘,口乾舌焦,不能息”;配伍大黃,則瀉火通腑,協同三石,可以直折風火之勢,並壓之使下。龍骨、牡蠣,重鎮潛陽。《本經》謂龍骨治“小兒熱氣驚痛”;牡蠣治“驚恚怒氣”。赤、白石脂除煩,療驚悸,壯筋骨。紫石英“補心氣不足,定驚悸,安魂魄,填下焦”(《別錄》)。

諸石配合,共起“重以鎮怯”、“澀以固脫”的功用,能使風陽不再僭逆,而真氣亦不致於隨風邪以浮越。

桂枝祛風,合於三石,能夠祛風火。乾薑溫中,合於三石、大黃,則是寓熱於寒,寓守於攻,使寒不敗胃,又守住中焦,不致寒下各趨極端。

合而成方,重鎮心肝,則風引癱癇可去;除去火熱,則風陽亦能自息。

因為驚癇、瘛瘲是由熱而致,肝風掣引,亦從火而出,所以主治突出“除熱”二字,張錫純創制的鎮肝熄風湯,其方意實淵源於此方。

至於“風引”二字,《金匱玉函要略輯義》認為即“風癇掣引之謂”。《外臺秘要·風癇門》引崔氏說:“永嘉二年,大人小兒頻行風癇之病,得發例不能言,或發熱,半身掣縮,或五六日,或七八日死。張思惟合此散,所療皆愈”。

這些資料,都有助於我們對病情用藥的理解。

趙錫武老前輩更有闡發,他對半身不遂為主,兼血壓高的,予潛陽通絡,選用風引湯加磁石、龜板、鱉甲、生鐵落,頗令人注目。

侯氏黑散、風引湯是仲景方嗎?

02

有人認為,這些方劑,是後人所加,不似仲景之方,因為條文用藥,與其他方證不符,因此需另眼看待。這當然是有一定見解的,但亦是不全面的。

這些方劑,是張仲景之方,有據可證。

如《諸病源候論》卷六寒食散發候,引皇甫士安雲:“仲景經有侯氏黑散、紫石英方,皆數種相出入,節度略同”;並且指出,寒食散方“出自仲景”。

皇甫士安(公元215-282年),晚於張仲景(假定他在建安十年寫《傷寒卒病論》,是公元205年),只數十年,他是完全有可能看到這些方劑在張仲景的著作中的。

北宋林億等校正《外臺秘要》紫石湯(即風引湯)時,亦註明“此本仲景《傷寒論》方,《古今錄驗》、範汪同,並出第六卷中”。

這樣,關於方源問題,可以明確無疑了。

至於方證行文,是有問題的,當有脫簡或錯亂,如《外臺秘要》記載,即已不同。但更重要的是方藥內容問題。應該肯定,張仲景的處方用藥,除了麻、桂、青龍、柴胡、瀉心、承氣湯一套用藥方法外,還有寒食、紫石等一類處方用藥。而這些方藥,與張仲景強調傷寒病為害最烈,亦是有一定關係的。

《金匱要略》書中除了侯氏黑散、風引湯而外,還有紫石寒石散。這種用藥方法,從歷史考證,在東漢之末至魏、晉、隋、唐,是風行很長時間的。

儘管到了唐代孫思邈極力反對,提出“寧食野葛,不服五石”,並且要燒盡寒石散方(見《千金要方》卷二十四解玉石毒),以挽回風氣。但在他所著的《千金要方·諸風門》中,仍然記載著蠻夷酒治八風偏枯,五補丸除熱治風痱。其方藥與侯氏黑散、風引湯是有近似之處的。

《外臺秘要》除記載侯氏黑散、紫石湯外,更有寒水石煮散(較風引湯少紫石英,多犀角,現用水牛角代之)、深師除熱方等,都是一個用藥路子(均見《外臺秘要》卷十四、十五),可見其具有療效,影響深遠了。

直至北宋《和劑局方》,如紫雪(即紫雪丹),治積熱驚癇。金代劉河間,揭舉六氣皆從火化之論,其治風病防風通聖散等,仍然是受侯氏黑散、風引湯等用藥的影響,除熱鎮心,寒溫相雜,石藥與草藥同用,目前人們還是常用,而且很有療效。從而可知,侯氏黑散、風引湯等,既反映它的時代用藥風貌,更具有確實療效。

如果能夠不拘一格,不把張仲景的成就侷限化,從臨床效果出發,則這些方劑,還是值得很好研究,加以推廣運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