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小百科之桂枝,帶你走進不一樣的中藥故事

【簡介】桂枝是樟科植物肉桂的嫩枝幹制而成,採於春、夏二季。

「性味歸經」辛、甘,溫。歸心、肺、膀胱經。

「藥物功效」溫通經脈,發汗解表,助陽化氣。

中藥小百科之桂枝,帶你走進不一樣的中藥故事

「藥物應用」

1、風寒感冒

桂枝善祛風寒,辛溫,能夠治療外感風寒及發熱惡寒,有汗、無汗皆可使用。經常與麻黃搭配使用。如果和芍藥、甘草、大棗、生薑搭配,能夠有效治療頭痛發熱、汗出惡風、外感風寒、口不渴等風寒表虛症狀。

2、寒邪客於血脈、經脈

桂枝搭配伍獲苓、桃仁、芍藥、丹皮,能夠治療月經不調、痛經等病症。

3、陽氣凝滯諸證

桂枝還具有溫通胸陽、心陽、脾陽、腎陽等功效。搭配效白、積實能夠治療胸陽凝滯之胸痺等症狀。

「注意事項」桂枝辛溫助熱,容易動血傷陰,所以血熱妄行、陰虛陽盛、溫熱病及孕婦等應該謹慎使用。

「代表方劑」桂枝湯

桂枝(9g) 、芍藥(9g)、 甘草炙(6g)、 生薑切(9g) 、大棗(6g)

「功用」:解肌發表,調和營衛。

「主治」:外感風寒表虛證。惡風發熱,汗出頭痛,鼻鳴乾嘔,苔白不渴,脈浮緩或浮弱。

中藥小百科之桂枝,帶你走進不一樣的中藥故事

「中藥小故事」

《劍客》

舞劍高歌殘陽裡,背西風,酒旗斜簇。

慢舞劍隨雲葉動,影徘徊,寒光如注。

萬里江山隨劍轉,裂星河,黑夜如晝。

乾坤歲序掌中更,動參商,無限孤獨。

薄薄的霧靄像輕絲一樣打著卷兒,緩緩地向遠處散去,飄飄忽忽籠罩著這神秘的小山谷;一條白練瀉於兩峰之間,像一柄巨劍從天而降,直插蒼穹。飛流直下,拍打著崖底,整個山谷都微微震顫著。“叮叮咚咚”的響聲在山谷間迴盪,好似有人在鑄造什麼了不得的器物似的。遠方的太陽睡眼朦朧,極不情願地睜開雙眼,開始百無聊賴的工作。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霧靄,灑在譚底,濺起陣陣白煙。

一錘又一錘,“釘釘鐺鐺”的聲音不絕於耳。青年承受瀑布地猛烈衝擊,竭力維持著平衡,全力運轉自身的靈力給鐵錘加熱,然後艱難地舉起鐵錘,藉助急流的衝力,一點一點地把劍形鐵塊中的雜質鍛煉出來。

隨著靈力不斷往外輸出,青年也到達了極限,身形一滯,被飛流直下的瀑布惡狠狠地砸進水潭裡。桂枝齜牙咧嘴地怪叫道,“我的個親孃哎!真他孃的疼啊!”隨後,閉上眼睛,任憑自己在小溪中自由漂流,聽著耳邊呼呼作響的風聲,讓人熟悉又親近。“咣噹”,好像又撞在山谷的結界上了,桂枝莫名地氣惱,自言自語地對著前面的薄霧謾罵道,“終有一天,老子要把你扒光了看看你的大屁股。”

隨後,罵罵咧咧地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

“樓樓上的杏兒姐呀,臉上兩抹胭脂紅啊,招人愛呀!

樓樓上的杏兒姐呀,胸前兩顆饅頭肉啊,招人愛呀!

樓樓上的杏兒姐呀,腰間兩隻叮鈴鐺啊,惹人愛呀!

樓樓上的杏兒姐呀,裙下兩條雪白腿呀,惹人愛呀!

樓樓上的杏兒姐呀,哎!千呼萬喚使出來哎!

陋陋巷的窮秀才呀,哎!滿腔愛意空餘恨哎!”

這首小曲兒是一個帶他在街上擺碗賣藝的窮秀才教給他的,每次回山洞的路上都忍不住哼起這首曲兒。唱著,唱著,記憶翻湧,眼淚溼了衣衫。

回到有些昏暗的山洞,桂枝照舊施了一個小法決,點燃了旁邊的小柴堆。

火光稀稀疏疏,小火星跳躍著,漸漸充滿了整個山洞。在噼裡啪啦的響聲中,思緒飄忽,往事像冊圖畫集,一頁一頁翻開而來,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傍晚,天地白茫茫的一片。窮秀才裹著破舊的被子,蜷著身子躺在一堆茅草垛上,止不住地顫抖。凜冽的寒風颳得房子吱吱作響,彷彿隨時就要坍塌一般。

窮秀才嘴唇青紫,哆嗦道,“我的個親孃哎,真他孃的冷啊!這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呀。”又想起自己的立世準則,拍了拍頭髮稀疏的腦袋,懊惱道,“聖人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砰”,虛掩的破舊柴門被寒風暴力地撞開。窮秀才不由得裹緊了被子,可蓋住了頭卻蓋不住腳,蓋住了腳卻蓋不住頭。只見那縫滿補丁的破被子在頭和腳之間來回掙扎,眼瞅著就要裂成兩段。

風雪嘟嘟地直往小草屋裡鑽,裹著被子的窮秀才恨不得團成一個球,儘可能地往茅草垛裡縮。或許是因為實在太冷,窮秀才經過了長時間的思想鬥爭,顫顫巍巍地起身,拿起架子上洗得泛白的長衫胡亂往身上一套,哆哆嗦嗦地來到門口,準備把柴門掩上。

正當窮秀才慌亂地掩上柴門時,一個用很多塊破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袱狀的小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窮秀才東張西望,躡手躡腳地拿起小東西,忐忑地解開破布,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凍得通紅的小臉,和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個不停。

窮秀才嚇了一跳,心怦怦地亂跳個不停,大口喘著粗氣,就連外面的寒冷也感覺減了幾分。“呼!”他努力地深呼吸兩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環視四周,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足跡。

他不甘地抱著孩子繞著房子轉了一週,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影。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了一地,有足跡大概也早就被風雪抹得乾乾淨淨了。

“哎,這可如何是好呀!這一覺醒來,咋就多了這麼個小東西呢?”窮秀才看了看懷裡熟睡的小傢伙,滿心委屈。他抱著小東西在小草屋裡來回地踱步,終於心一橫,把小東西往門口輕輕一放,轉身關門,脫衣裹被子,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窮秀才躺在溫暖的茅草垛上,滿臉的愁容與掙扎,翻來覆去,睡意全無,身上一陣陣地冒著冷汗。

“哎,聖人曰:見義不為,無勇也;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罷了罷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窮秀才一骨碌從茅草垛上翻身而下,倏地一聲,柴門已經開啟,連忙輕手輕腳地抱起小東西。開啟裹著的被子一看,只見那小東西眼睛緊閉,嘴唇有點微微發紫,窮秀才一下慌了神,連忙用手探了探鼻息。

“還好,還好!沒有犯下什麼大的過錯,不然百年之後怎敢面對列祖列宗。”窮秀才拍了拍胸口,順了順氣,語氣輕鬆地說道。

窮秀才擔心小東西凍到,用自己的泛白長衫在外面又裹了一層。又怕自己笨重的身體壓到小東西,特意壘高了茅草垛。夜間還時不時地用手探一探小東西的鼻息,感覺到有微弱的氣流撥出,心裡的石頭才終於落地,直到天明才緩緩地進入夢鄉。

“哇,哇”的哭聲驚醒了睡夢中的窮秀才,他四處張望尋找哭聲的源頭,終於看見了茅草堆上的小東西,這才明白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在做夢,頓時覺得一陣頭大。

手忙腳亂地抱起小東西,輕輕地搖起來,唸唸有詞道,“寶寶乖乖,不哭不哭。”

小東西望著眼前陌生的男人,縮了縮頭,停止了哭聲。窮秀才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正想對著自己一陣猛誇時,小東西又開始哭鬧了,且哭得更大聲了。

窮秀才一時沒了主意,抱著小東西在茅草屋裡走來走去,直到自己肚子“咕嚕”一聲,才恍然大悟,小東西可能是餓了。連忙翻箱倒櫃,看能有啥吃的,可這是一個連老鼠都懶得光顧的小破屋。

窮秀才一臉頹然地坐在快要散架的椅子上,“唉,我的個親孃哎,這可如何是好!”忽然想起父親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一塊紋龍的玉佩,想來應該也能值幾個錢吧?

窮秀才穿著單薄的外衣,冒著紛飛的大雪,敲開了隔壁鄰居的大門。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誰啊,大清早的就來串門,還讓不讓人好好休息呀!”一個披著棉襖,身形略微豐腴的婦女,踩著小碎步,一步一搖朝著窮秀才走來。

看著慢慢走近的半老徐娘,窮秀才吞了吞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王夫人的上半身。

王夫人沒有理會窮秀才色眯眯的眼神,反而調侃到,“喲,我道是誰呢?小冤家你讓我等得好生煎熬呀!”說著往下拉了拉衣領。窮秀才臉色通紅,手足無措,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看著臉紅到耳根的窮秀才,王夫人眉毛一揚,志得意滿地詢問道,“窮秀才,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天過來又想借點啥。”

窮秀才指了指懷裡抱著的小東西,眼神中充滿乞求,“今天叨擾,不是借其他東西,只想煩勞王夫人照看一下懷中的孩子,我要進城辦點事,短則一兩日,長則四五日,必定歸來。”

王夫人看著窮秀才懷裡的小孩,充滿了欣喜,略帶狐疑地道,“這孩子該不會是你偷來的吧!”

窮秀才滿臉大汗,支支吾吾解釋道,“這是我好友的孩子,他吃了官司,就將孩子託付給了我,希望王夫人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王夫人半信半疑,趕忙接過孩子,眼神中充滿了憐愛,“乖寶寶,餓壞了吧!”話音剛落,就抱著孩子轉身走進了院子。

窮秀才趕忙拉住王夫人的衣袖,一臉尷尬,“王夫人,孩子還小!是要吃乳汁的,你有奶嗎?”

王夫人轉過身子,惱怒地抽開了窮秀才的手,挺了挺胸脯,一臉鄙夷地道,“我沒有,難不成你有?”窮秀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時間沒了個說辭,摸著鼻子不知所措。

王夫人看著眼前的一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不到你這窮秀才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我家的佃戶剛好生了一位千金,可以勻一點混著羊奶給這可憐的小寶寶吃。”

窮秀才對著王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夫人大恩大德,沒齒不忘,我也不佔夫人任何便宜,他日定當厚報。”

“呵呵,老孃才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需要你的厚報。快滾吧!來晚了孩子就是我的呢。”王夫人看著窮秀才零亂的頭髮,一臉無奈地說道。

窮秀才看著漫天飄灑的雪花,緊了緊衣服,背影漸漸消失在漫天飛雪中,那隱隱約約的足跡緩緩延伸到天的盡頭,消失不見。

星光微明,簌簌的雪花落了一夜。窮秀才日夜兼程,終於看到了小鎮的影子。清冷的街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連往常打鳴的公雞都貓在窩裡瑟瑟發抖,好像是凍傷了嗓子。

窮秀才隨便找了一個避風的牆角,揉了揉凍得青紫沒有知覺的雙腳,拿出剩下的糙麵餅和著雪胡亂吃一通,等待著黑暗結束。

清晨的陽光輕輕地灑在小鎮上,一陣陣喧囂聲彰示著黎明地到來,窮秀才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急匆匆地趕往鎮上最大的當鋪,“知了當鋪”。

迎著清冷的晨風,“知了當鋪”大門緩緩開啟,徑自飄出一股滄桑的味道,裡面的人忙前忙後,各自尋找自己的快樂。窮秀才拉住經過的小夥記,迫切地拿出自己的紋龍玉佩詢問價格。小夥子捂著鼻子,一臉嫌棄道,“哪裡來的臭乞丐,別影響小爺我做生意。”隨後彎腰迎上了一個身穿貂皮錦服的青年,“這位爺,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嗎?”

窮秀才不由得吐了一口痰,“呸,狗眼看人低!”正猶豫要不要離開之際,一個小眼睛的胖子迎了過來,詢問到,“這位大哥,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嗎?”

“哼,算你們識相,不然我還當真不作陪了。”窮秀才吹鬍子瞪眼睛,故意裝出一副大爺的模樣。小眼睛胖子看著窮秀才的做派,眼睛裡露出一絲精光,附和道,“這些見不得世面的混賬小子,有眼不識泰山。幸而有緣,識得廬山真面目,還望貴客多多海涵。”

窮秀才聽了這一番說辭,頓時有點飄飄然,小心翼翼地取出紋龍玉佩雙手遞與小眼睛胖子。

看著晶瑩剔透的玉質,和一條栩栩如生、扶搖直上的龍形紋路,小眼睛胖子難以抑制激動的心情,嚥了咽口水,喃喃自語道,“好一塊絕世寶玉,這巧奪天工的技藝,真乃神人也!”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小眼睛胖子臉皮再厚也有點掛不住,轉移話題道,“老兄,你這玉佩確實是世間難得的珍品,料想一般人也難以駕馭住這種氣場吧!所以,老兄你祖上三代可所謂是一代不如一代,偌大的世家傳到你這一代怕也只有你孤身一人了吧!”

窮秀才臉色一黯,被擊住了痛處,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激動地拉著小眼睛胖子的手,“大掌櫃,你一定要幫幫我,若不是走投無路了,我寧可死也不會當了這塊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哎,罷了,罷了!看在你我有緣的份上,這塊寶玉我就暫且為你保管,你有錢了一定要記得贖回去,我可壓不住它的氣場,我還想著世世代代都富裕下去。”小眼睛胖子暗暗向旁邊的小夥記使了一個眼色,略帶憐憫地俯視著窮秀才。

隨後,一個小夥記端著一盤一百兩的碎銀子恭恭敬敬地放在窮秀才的面前。

“老兄,你點點看數目對不對。由於,這玉佩只能活當,我也不多收你一分錢的利息,如果你同意的話,咱們就籤一下字據,你看如何?”小眼睛胖子一臉的真誠,不疾不徐地問道。

窮秀才一臉的感動,抹著鼻涕,“就依老弟所言,大恩不言謝!”

簽好字據之後,窮秀才仔細地盤點了銀兩的數目,確定無誤之後,對著小眼睛胖子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為遇到了大善人。

看著窮秀才漸行漸遠被風雪拉長的身影,小眼睛胖子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不知道心裡盤算啥。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賺了一筆的窮秀才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夜幕時分,就趕到了家,急忙砰砰地敲著鄰居家的大門,只不過半天沒人搭理。

“喂,王夫人!我回來了,窮秀才前來兌現承諾了。”窮秀才一腳踢開院子門,志得意滿地喊道。

“哪裡來的王八羔子,你不要臉,老孃還要臉呢!讓我家老頭子聽見,非扒下你一層皮不可。”王夫人看著沒個正形的窮秀才,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

窮秀才趕忙拿出幾錠碎銀子交與王夫人,感激道,“承蒙王夫人多年來的照顧,區區小錢,不成敬意,方便把孩子接回家裡嗎?”

王夫人感覺眼前的窮秀才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又說不出哪裡變了,只得收下這份心意,笑嘻嘻地道,“窮秀才啊,哪裡發財了呀!孩子已經睡下了,明兒趕早吃完早飯再來接他吧。”

窮秀才尷尬地撓了撓頭,笑而不語。

第二天一早,下了幾天的大雪終於消停了。窮秀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看著眼前住了幾十年的茅草屋,窮秀才眼裡充滿了不捨,可人總是要向前走,時光也總會向前流。一把火燒乾淨過往,就讓一切在灰燼中重生吧。人啊!一旦有了退路,大多都會止步不前。

窮秀才接過王夫人懷中的孩子,揮揮手告別。可能他們都不知道,一句“保重”竟成了永別。人生大多都如此,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叫緣份了,抓緊地才叫緣分,錯過地叫錯過。

在車伕地催促下,窮秀才吃力地登上牛車,兩條清晰的軌跡與遠處的天空交織在一起,慢慢沒入了天的盡頭。偶爾還能聽到遠處飄來車伕嘹亮的歌聲,王夫人抹了一把眼淚,心裡似乎是開心的吧!

來到了鎮子上,窮秀才便買了一座精簡的小院子,準備開始新的生活。

光陰似箭,時光如梭。轉眼間,小東西已經八歲了。別看他年齡小,可是非常地調皮搗蛋。窮秀才也拿他沒辦法,只好帶著他上街擺碗兒賣藝。

這擺碗兒賣藝可是一門技術活,其他的擺碗兒們只會低聲下氣,穿得破破爛爛,乞討行人的施捨。而窮秀才仿若鶴立雞群,穿得一絲不苟,擺一張搖椅,美美地往上一躺,小東西邊上搖著扇子,便開始了一天的工作。旁邊的招牌上寫著一行飄逸的草書,“一人一文,多著勿舍,五文收攤,日落歸家!”剛開始的時候,人們都認為這窮秀才是窮瘋了,有毛病。時間持續了十來日,開始有人試探性地給錢,看是不是像招牌上寫的一樣,有個人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豁出去多給了一文錢。雖然小東西也是個小財迷,還是依依不捨地歸還了錢。

一來二去,人們都知道翠花樓下有個窮秀才帶著一個傻小子擺大爺碗兒,越來越多的人都跑來圍觀他們,像看猴一樣。只要滿五文錢,不管再多,一略不收。窮秀才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兒,眼睛時不時往樓上瞟,“明兒趕早!”

一個豔陽高照的晴天,窮秀才早早地收了攤,美滋滋地癱在搖椅上喝著小酒。旁邊的擺碗兒藝人不安好心地說道,“窮秀才,聽說了嗎,今天你心愛的杏兒姐好像要陪王公子過夜,你不去看看!”“哈哈”的笑聲在這亂糟糟的巷子裡來回穿梭。

突然,窮秀才酒瓶一扔,搖搖晃晃地向著翠紅樓走去。“吼!吼!窮秀才要上翠紅樓娶杏兒姐了!窮秀才要上翠紅樓娶杏兒姐了!”擺碗兒們看熱鬧不嫌事大,跟著瞎起鬨。

這一刻,好像有無窮的力量充斥著身體,窮秀才大搖大擺地走進翠紅樓,邊走邊呼喊道,“杏兒姐,杏兒姐,你的窮秀才來了,你在哪兒呀,出來見我嘛。”

王公子皺了皺眉,不悅地指著窮秀才,問道,“杏兒姑娘,認識他?”

杏兒姐愣了愣神,“杏兒和他只是一面之緣,打攪了公子雅興,我代他向您賠罪。”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既然杏兒姑娘發話了,我就不怪罪於他了。”暗中向下人遞了一個眼色,杏兒姑娘今晚可要好好服侍我,伺候高興了。

未見其人,就被架著扔到街道上,沾了一身泥土,好不狼狽。周圍的擺碗兒藝人像發現了同類似的,這一刻,竟不拿窮秀才當外人,罵罵咧咧地扶起了窮秀才,幫襯著拍了拍其身上的塵土。

一天夜裡,窮秀才哼著小曲,悠哉悠哉地走在回家的小道上。突然,蹦出來幾個蒙面人,對著窮秀才就是一頓劈頭蓋臉地亂踹,“我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不過妓女配乞丐,絕了!嘿嘿。”

窮秀才有些吃力地睜開眼,就看見哭得稀里嘩啦的小東西,想摸摸他的小腦袋,可手卻不聽使喚,一點力也使不上來。窮秀才想大聲呼喊,卻發現話到嘴邊竟變成了“阿巴,啊巴”。

小東西泣不成聲,看著全身癱軟的窮秀才,想起窮秀才說過在山的那邊有一位藥仙子,能活死人,藥白骨。當時,他還小,一直追問活死人,藥白骨是啥意思。窮秀才也模稜兩可,說了一句,“包治百病!”

小東西簡單安頓好窮秀才的生活,便獨自一人踏上尋找藥仙子的旅途。

星光暗淡,遠處的山林幽深寂靜,偶爾還會傳來幾聲獸吼,和“咔嚓,咔哧”骨頭碎裂的響聲。幽冷的山風在林間肆虐,小東西儘量蜷著身子,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他偷偷望著夜空孤懸的殘星,想念著病榻上的窮秀才。不知道擺碗兒大叔們有沒有細心地照料窮秀才;不知道能不能有機會再見那個,總是笑嘻嘻地面對生活的窮秀才,“我的個親孃哎!真他孃的疼呀”;不知道窮秀才能不能實現他的夢想,“杏兒姐,終有一天,老子要把你扒光看看你的大屁股。”小東西想了很多的事情,包括從未謀面的父母,漸漸進入了夢鄉。

清晨的露水,一滴一滴吵醒了熟睡中的小東西。小東西揉了揉眼睛,嘴裡嘟囔到,“我的個親孃哎!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呀!”

結束了短暫地抱怨,小東西謹小慎微地在林中瞎逛,爭取早日走出這該死的山林。一個不留神,腳下一空,小東西骨碌碌地掉進了深坑,直疼得他呲牙咧嘴。抬頭望著這滿布苔蘚,難以攀爬的深坑,小東西頓時像丟了魂一樣癱軟在地。不知過了多久,小東西飢腸轆轆,在坑裡東翻西找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

突然,一塊四四方方的石塊吸引了小東西的注意力,只見他用手輕輕地往下一按,“轟隆隆”,坑底竟然劇烈地顫抖起來,裂開了一道很大縫隙,並且還不斷往外擴張。“砰砰”坑壁上的石頭滾落坑底,響聲震耳欲聾,濺起一陣陣塵埃。小東西艱難地躲避著巨石,眼見,滾落的石塊越來越密集了,漸漸吞沒了整個坑底。分身乏術之下,小東西鼓足勇氣向著裂縫奔去,轟隆隆一個巨大的石塊重重地壓在裂縫上。

劫後餘生的小東西,躺在裂縫中,嘴裡滿是塵土,藉著微微的光亮,看著頭頂的大石塊,吐了吐口水,大口喘著粗氣。

“我的個親孃哎!真他孃的晦氣啊!這次死定了吧。”小東西摸著咕咕直響的小肚子,艱難地翻了個身,準備找點吃的填飽肚子。隨後,在廢墟中一陣扒拉。

突然間,一絲光亮輕輕地打在小東西臉上。小東西忍著疼痛,發瘋似地搬著混著血跡的石塊。小半天的功夫,就整理出剛好能透過一個人的洞口。

小東西趴下身子,儘可能蜷縮著慢慢地鑽進洞口。起初洞口很狹窄,緊緊容一人透過。小東西在這昏暗的窄道上爬了幾十步,就來到了路的盡頭,有著十多級階梯伸向下方空曠的山洞。

聽著叮叮咚咚的流水聲,小東西大喜過望,一溜煙就跑下了臺階,穿過空空蕩蕩的山洞。強烈的光線刺得他睜不開眼睛,緩了一陣子,打量著這陌生的世界。

山谷中時不時傳來一陣花香,小動物在林間嬉戲,一條小溪宛若一條飄帶輕輕纏繞著伸向遠方山林,消失不見。

小東西看著眼前的風景直流口水,三下五除二,就幹翻了幾隻兔子,感嘆道,“多麼可愛的兔兔,紅燒一定好吃吧!”

說話間,就找來了一堆乾柴。正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沒有火,這可難壞了小東西。

“怎麼辦,怎麼辦!”小東西上竄下跳,抓耳撓腮的樣子像極了猴子。哎喲,小東西剛才的一番動作弄壞了結痂的傷口。

“哎,有了!”看來我還是挺聰明的嘛,小東西得意洋洋地望向溪水邊的幾塊大石頭。說幹就幹,先把乾草放在一塊石板上,小東西忍著疼痛抓起另一塊石頭快速地砸向乾草。

或許真的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小半天的功夫,乾草終於冒出了陣陣黑煙。小東西趕忙趴在地上,輕輕地吹著氣,生怕用力過猛就會讓之前的辛苦付諸流水。

小東西找來幾塊比較鋒利的石塊,對著可愛的兔兔就是一陣操作。用溪水洗淨之後,找來一些較大的樹葉簡單一包,往土坑裡一放,上面埋一層細細的河沙,覆火於上。

小東西便美美地躺在樹蔭下,享受正午的陽光。

高階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簡單地烹飪,那若有若無的香味一絲絲迫不及待地鑽入鼻中,小東西打了一個噴嚏,滿懷期待地一層一層剝開包著兔兔的樹葉子,金黃酥脆的叫花兔映入眼簾。

小東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忍著炙熱,開始了大快朵頤。吃飽喝足以後,小東西有點乏了,開始尋找今晚的庇護所。繞著這個小山谷東逛西逛,眼尖的他發現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山洞。

慢慢悠悠地朝著山洞走去,看著幽深的山洞,小東西心裡直打鼓,躡手躡腳地慢慢深入山洞。突然,偌大的山洞中突然發出刺眼的光亮,小東西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眼淚直流,嘟囔道,“是誰暗害小爺!”

“小爺嗎?這麼多年了,好懷念人肉的味道呀!”哈哈的聲音適時地在耳邊響起,小東西哆嗦著身子,半天說不出來,想要逃跑卻發現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錮著自己。

“英明神武的老前輩,小子從小營養不良,肉難吃死了,你留我一條小命,我天天變著花樣給你做好吃的。”小東西從小混跡市井,這拍馬屁的功夫也耳濡目染一二,說起來沒有絲毫的慌亂。

“咦!”一道黑影突然出現在小東西面前,上下打量著少年,像看著一塊稀世珍寶一樣,眼神中充滿了炙熱。

“老前輩,老前輩!”這炙熱的目光讓小東西渾身不適,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樣。為了緩解心中的壓力,只得輕聲細語地提醒道。

“小子,別擔心!老夫不會吃了你,反而會送你一樁造化。”黑影看著眼前的少年,回憶著往事。

原來黑影老者名叫桂丁,是艮土山脈的一名赫赫有名的鑄劍師。某天,在好友地相邀下前往一處遠古遺蹟探索。

黑暗的森林中湧動著濃郁得散不開的魔氣,桂丁感覺呼吸都略微有點困難,忍不住釋放一層薄薄的靈力護住自己。沿路上有很多不知名的骨頭雜亂無章地散落著,輕輕一踩,馬上化為點點零火。忽明忽暗,詭異至極。

他們倆在這森林裡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沒有個參照物,灰暗的天空時不時會降下一兩道閃電,桂丁精疲力竭地躲閃著,體內的靈力已經消耗了大半。如果再找不到庇護所,他們倆可能要交代在這裡了。

一陣怪風吹過,周圍的魔氣都被抽空了,桂丁滿是詫異,急忙向魔氣消失的地方飛去。

所有的魔氣都朝著一個洞口匯去,充滿了詭異。他們倆雖然有心想要靠近,可這詭異的景象超過了他們的認知範圍。猶豫著,徘徊著始終不肯離去。

正是鬱悶之時,一絲細微的嘆息在這空曠的森林中尤為刺耳。“年輕人,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還不快滾!”

他們倆大吃一驚,顫顫巍巍地道,“打擾前輩修煉,不勝惶恐,我倆這就滾。”說完,小心翼翼地轉身離開,生怕裡面的前輩出爾反爾。

“慢著!”桂丁他倆心裡大驚,身體一頓,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一樣。

失魂落魄的詢問道,“前,前輩,您老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老者不由呲笑一聲,語氣中好像有幾分虛弱,“瞧你倆那慫樣,念你們修行不易,便賜予點寶物,算是留個香火情。切忌,莫要將此事說與旁人,不然休怪老夫無情。”話音剛落,從洞穴中飛出兩件寶物,桂丁急忙化出一個靈氣手掌穩穩地抓住其中一件寶物。

他倆相視一眼,趕忙道,“謝前輩賞賜,此事除了我二人,若有第三人知道,就叫我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嘿嘿,一聲陰澀澀的聲音讓他倆渾身一顫,好像沾染了什麼不祥的東西。“滾吧!”

桂丁倆忙飛快地逃遁,儘快遠離這讓他們提不起反抗念頭的神秘老者。終於飛出了黑暗的森林,看著久違的陽光,桂丁喘著粗氣,一臉劫後餘生的輕鬆。

“噌”,一道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進桂丁的身體。

桂丁捂著胸口,緩緩地轉過身,不可思議地看著好友,怒罵道,“卑鄙小人,你為啥要暗算老子。”

“呵呵,世間萬物,有德者居之!你還不明白嗎?”白背楓一臉鄙夷地望著桂丁,運轉靈力一掌拍出。

“轟”一聲巨響,白背楓後退了幾步,看著遠處慌忙逃竄的身影,心裡有些焦急,“居然悄悄地踏入了宮音級,看來是留你不得了。”

一追一逃,無數山脈被遠遠地拋在身後。桂丁使用秘法消耗著本源靈力,臨近透支,提著一口氣勉強應付著身後的攻擊。

“呵呵,你今天必死無疑,所有地逃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值一提。”白背楓喘著粗氣,一邊攻擊,一邊進行心靈上地折磨,沒有了剛才那股隨意灑脫的氣質。

桂丁絲毫沒有理會,自顧自地往前面飛去,爭取那一絲活著的希望。

終於,桂丁停止了逃亡,轉身惡狠狠地盯著越來越近的身影,“白背楓,我一生閱人無數,想不到也有看走眼的一天,老子這條命也只有老子才能取走,其他人都不配。”

轉身跳下了背後的萬丈深淵,“如果老子僥倖不死,你給老子好好地活好了,等著老子取你狗命。”哈哈的聲音,穿過厚厚的風聲,向著遠處散去。

“晦氣!不過你要是真能活下來,我還真有點期待,可是你沒機會了。”白背楓揹著手,凝視著深淵,厚重的冷風颳得衣衫呼呼作響。

小東西看著老者,一臉悲憤,“這世上居然有這種厚顏無恥之人?那前輩最後活下來了嗎?”

“沒有,我的靈魂附身在隨身攜帶的游龍劍上,僥倖苟延殘喘到了現在,不過靈魂每天都在消散。料想,時日無多了。”桂丁神色淡然,沒有想象中的瘋狂,面對死亡也只是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好了,小子。說了這麼多,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收你為徒。”桂丁看著稚嫩的少年,滿臉地期待。

“我?我!前輩這是要收我為徒,我沒聽錯吧?”小東西高興得手舞足蹈,結結巴巴地反問道。

“嗯,你現在就是我的徒弟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桂丁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我叫小東西,從小就是個孤兒,從我記事以來,窮秀才大叔就一直叫我小東西。”小東西眼中流露出化不開的悲傷。其實,他一直很介意自己的身世,只是習慣了用微笑偽裝自己。

“小東西?以後你就跟著我姓吧!”桂丁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道,“以後你就叫桂枝,你看如何?”

“桂枝!太好了,我終於有屬於自己的名字呢!”小東西開心得像個兩百斤的胖子,一直圍著老者跑,直到累得不行了,才停止。

桂枝在師傅地指引下,看到一堆散架的白骨,透著瑩瑩的白光,一股強者的威嚴直壓得桂枝喘不過氣來。

“老夥計,好久不見了!”桂丁想起以前一起快意江湖的青蔥歲月,頗為感概,白骨也嘎吱嘎吱地迴應著。

安葬好師傅的遺體,桂枝準備暫別師傅去尋找傳說中藥仙子,卻被告知此山谷只能進不能出,要想出去只有心靈境界到達勢境才能出去。

桂枝開始了屬於自己的修行,爭取早日到達勢境,去尋找藥仙子救窮秀才。

在桂丁的調教下,再加上萬中無一的武學天賦,桂枝進步神速。

桂枝每天的日子都安排得滿滿的,除了睡覺,其他時間都是修煉。第一階段,在小溪中練習身法。只要有一條小魚碰著桂枝,師傅藏身的游龍劍就是一閃,狠狠地抽在桂枝的屁股上。幸虧,山谷裡靈藥頗豐。每次受傷之後,配合師傅的藥浴,不僅能很快地癒合傷口,還能緩慢地提升肉身。

剛開始一段時間,桂枝苦不堪言,基本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藥浴中度過。

兩年時間匆匆而過,桂枝對外界刺激越來越敏感,抗揍力顯著提高,更加的從容了。不管魚群如何地密集,只要有一絲縫隙,他都能從容應對。

這一天,師傅把桂枝叫到身前,一臉鄭重地問道,“枝兒,可想好了選擇那一門兵器了嗎?”

“師傅,我準備學習劍法。”桂枝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好徒兒!為啥選擇學習劍法。”桂丁一臉喜色,滿意地捋了捋鬍鬚。

“劍為百兵之君,劍者君子之風,如是而已。”桂枝想起了窮秀才大叔,突如其來冒出了這種念頭。

“劍者,君子之風,蘭之猗猗,幽幽其香,君子之守,不以無人而不芳。劍,入鞘則樸實無華,出鞘則應殺氣畢露,一舞劍器動四方。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困難,就算是一座鐵山,也要有能把它崩成碎塊信念,這就是絕對信心,讓敵人膽寒的氣勢。只有心中有劍,才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成為世界的至強者。”桂丁慷概激昂地訴說自己對劍的領悟,希望對徒兒有所啟發。

桂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些東西需要慢慢去融匯貫通,化為己用。畢竟有些事需要去經歷才能夠明白,活在別人的書裡,那不是你的主場。

既然選擇了方向,便準備開始第二階段的修煉。桂枝砍了一根修長的硬木,準備削一把木劍,用作平時的練習。

風輕輕地拂過樹梢,吹落了幾片葉子,打著卷兒飄向地面。“啪”的一聲,吹落的幾片葉子應聲而斷。只見,一個用黑布蒙著雙眼的青年,手裡握著尚未出鞘的木劍。

桂丁看著徒兒,掩飾不住的讚賞,“嗯,還算可以,接下來就該去瀑布那裡錘鍊劍技。

“是,師傅。”桂枝有點失落,想來沒達到師傅的標準,握了握拳頭,暗自發誓,“我要更加地努力才行,爭取下次做得更好,一定要讓師傅刮目相看。”

桂枝將石塊陸續搬到瀑布上邊堆積起來,在山中找藤織網,網住了大量的石塊。

桂丁悠閒地藏身在游龍劍中,一道劍光奔向編織的藤網,大量的石塊夾雜著急流,奔湧著衝向壇中石臺上的青年。

桂枝提劍相擊,崩飛著一塊又一塊的石頭,可是擊飛的石塊還不到一成。一個不留神,便被砸進潭中,大口吐血。這反而激發了桂枝的血性,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直到太陽下山。

最後一抹陽光慢慢消失在天邊,桂枝這才拖著半殘的身子,舒舒服服地躺在師傅準備的藥浴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桂枝出劍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精準,或劈,或刺,或挑,或撥,有時輕巧靈動,有時大開大闔,一路摧枯拉朽,崩碎了全部的大石頭。

劍好像成為了自己的手臂一般,心之所至,劍之所往,桂枝好像悟出了屬於自己的劍意,飛快地奔向師傅,分享成功的喜悅。

看著飛奔而來的徒兒,桂丁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揚,心道,“這是什麼怪胎,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收到這麼一個天賦異稟的徒弟,上天待我不薄呀!”

“師傅,我終於悟出了劍意。”桂枝激動地看著老者,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臭小子,還不錯!繼續努力,比我當年也不差了。”桂丁心裡有點發虛,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如果不是靈魂狀態,可能老臉已經紅得像猴子的屁股一般了。

桂枝疑惑地詢問道,“師傅,劍勢怎麼修煉。”

“這,這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領悟了劍勢這一層的都是一方強者,平時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桂丁有些尷尬道,“不過我這裡有一本關於鍛造心劍的法決,心劍成則劍勢成。這個我也沒有修煉過,希望對你有用。”說完便丟擲一本泛黃的小冊子,桂枝趕忙雙手接過。

開啟泛黃的小冊子,一顆顆形如蝌蚪的文字閃爍著金光,爭先恐後地鑽進桂枝腦海,迅速有規律地排列組合,“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桂枝頓時覺得頭好像要炸裂一般,強忍著疼痛不讓自己昏迷過去。

桂丁站在一旁心急如焚,也不敢出聲打擾,想道,“黑暗森林的神秘強者到底什麼層次,隨手賜下的一件寶物竟有如此異象。”

桂枝緊閉著雙眼,全部的神識都集中在識海中。隨著一顆顆小蝌蚪被理解吸收,桂枝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橫了,直到最後一顆小蝌蚪完全融入識海。

“轟隆”一聲驚雷在識海中炸響,一個和桂枝一模一樣的小人盤坐在雷海中,散發著沖天的劍意。

桂枝緩緩睜開雙眼,兩道精光刺破蒼穹,攪得整個山谷動盪不安,飛禽野獸奔走出逃。“徒兒,快快收起你的神通,可憐了師傅這老胳膊老腿呀!”桂丁急切的出聲,一臉羨慕道,“好徒兒!你是不是凝鍊了傳說中的劍魄。”

“啊!師傅什麼是劍魄,我腦海中好像有一個小人。”桂枝一臉不解,趕忙問道。

“哈哈,徒兒,你不僅天賦異稟,還揹負著大機緣,他日定當問鼎蒼穹。”桂丁由衷地感概,也為擁有這樣的徒弟自豪。

一聲“鷹唳”劃破長空,把桂枝從回憶中拉了出來。一隻展翅五六米的黑色雄鷹像一道閃電砸進洞中,捲起一陣陣狂風,在桂枝頭頂盤旋。

“小東西,別鬧!”桂枝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寵溺地打出一個法訣。

雄鷹好像被拿住了死穴,“砰”地掉落在地上,濺起一陣陣塵埃,委屈巴巴地朝著青年走去,低下頭拱拱桂枝的腦袋。

桂枝伸手摸了摸小東西的腦袋,“啪”直打得老鷹眼冒金星,“再出去瞎玩,我就不帶你出山谷了。”

小東西一個勁地點頭,像撥浪鼓似的,它實在是被眼前喜怒無常的青年揍怕了,不過誰叫它以前老是仗著飛得高,一直捉弄桂枝。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桂枝一如既往,順應天道自然的變化規律,藉助事物消長盛衰的法則去不斷磨鍊自己心中的劍勢,正所謂,“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手中鐵錘像雨點似的砸落,每一錘都隨著急流墜入潭中,整個山谷微微一震。錘下的劍形鐵塊越來越通透,散發著刺眼的白光,在昏暗的夜色中如此絢麗奪目。

桂枝手不停息地揮動鐵錘,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跟著自然的呼吸同步,吞吐著磅礴的靈力,整片天地都在與自己共舞,“這難道就是師傅說的天人合一境界,實在是太美妙了!”。遙遠的太陰星吐露出一道皎潔的月光,籠罩著潭中巨石上的青年,給碧綠色的譚子鍍上了一層銀灰。

桂枝身上的每個細胞,包括身前的鐵劍,都在竭力地吸收著天地的精華。突然,一道身影闖入潭中,桂枝皺了皺眉,發現是小東西就沒有再理會。

月華持續了大半個時辰便被吸收一空,桂枝盤著腿消化著剛剛吸收的靈力,攝來身前的鐵劍,喃喃自語道,“真乃好劍,不愧是大自然造化而成。”

桂枝忍不住舞起劍來,劍光璀燦奪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身姿矯健敏捷,恰似天神駕龍飛翔。飛身直刺時劍勢如雷霆萬鈞,令人屏息。持劍而立時風平浪靜,好象江海凝聚的波光。

天地好像都被他的劍法感染,起伏震盪。“原來,這就是劍勢!一舞劍器動四方,萬里山河一劍間。”桂枝看著滿目瘡痍的崖壁,有感而發。

桂枝把無名鐵劍收入識海中繼續蘊養,喚來小東西準備離開這生活了十多年的山谷。

回到山洞,一切還是那麼地熟悉,桂枝輕輕地拿起掛在洞壁上的游龍劍,小心翼翼地收入儲物戒中,前往桂丁的埋骨之地祭拜。

“師傅,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將你復活,到時候在一起縱馬江湖。”桂枝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一劍劃開山谷的結界,帶著小東西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一聲嘹亮的鷹啼打破夜的寂靜,一輪紅日緩緩從東方升起撒下一層金輝點綴大地。遠處刮來了一陣狂風,日出而作的村民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妖風颳得東倒西歪,趕忙差人去請里正。

“小東西,不得頑皮。”隨著一絲無奈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妖風戛然而止。一個揹著劍的青年從天而降,幾縷青絲微微揚起在風中,在陽光地傾瀉下,仿若神人一般。

村民們戰戰兢兢地縮著頭不敢直視,里正小聲嘀咕道,“仙人來此荒郊闢野,所為何事?小老兒有什麼能幫得上的,儘管吩咐。”

“尋人!”桂枝皺了皺眉頭,看著這破敗不堪的小鎮,開啟探知,發現沒有窮秀才的氣息,聲音顫抖著,怒問道,“十多年前,鎮子上是不是有一個窮秀才,他如今去哪兒了!”

里正趕忙找來以前的當事人,一個衣衫襤褸的擺碗兒,嘴唇青紫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突然一道溫暖的氣息籠罩著他,擺碗兒藝人的頭髮由白轉黑,身上的褶皺一層層剝落,年輕了十多歲的模樣。

擺碗兒滿臉喜色地準備跪謝,卻發現有一股氣流托住自己,生怕惱了仙人,只得一股腦地和盤托出,“自從他收養的義子前去尋找藥仙子之後,翠紅樓的杏兒姐便自毀花顏。樓樓裡的主事人,嫌她礙眼,索性就將她打發出來。隨後,杏兒姐就帶著行動不太利索的窮秀才前往酉金城尋訪高人。”

桂枝終於知道窮秀才的下落,不由得掉下了兩行清淚,“窮秀才,你可不能死,還有好多故事你都沒講完呢!幸好,有情人終成眷屬。”

問清了方向之後,桂枝轉身一躍,穩穩地站在銀色雄鷹的脊背上,眨眼間便消失在天邊的盡頭,留下稀稀疏疏的雲層在天空翻湧成畫。

有村民懊惱地拍著頭,恍然大悟道,“唉,這不就是小東西嗎?想不到十多年不見便擁有了如此鬼神莫測的大本事,窮秀才可真有福氣啊!”

沿路上,到處都是白骨壘壘,哀鴻遍野。桂枝飛身掠下攔住一個急匆匆逃亡的修士,“敢問大哥,怎麼外面的世界是這樣一番景象。”

白衣修士心裡大驚,喘著粗氣,像看怪物一樣地盯著眼前的青年,“小兄弟,十年前,天空突然間裂開了五道裂縫。混沌初開形成的天然陣法,五行鎖元陣被打破。現如今所有的商音級強者都在裂縫中同外界強者戰鬥,只有黃階巔峰及以下的病魔才能進入。不過他們的強者實在太多了,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只得依靠著高大的城牆,龜縮在城池中,外面沒有修為的異草人已經被完全放棄了,只能自生自滅。像我這樣沒有背景的獵魔人只能刀尖上舔血,賺一點修煉資源。”

桂枝若有所思,心中更加地焦急,“那窮秀才還好嗎?不會的!他們走得那麼早,肯定早已到了酉金城。”

愣神間,數十個病魔便把他們倆包圍了,為首的病魔戲謔地譏諷道,“繼續跑呀!怎麼不跑了?不是逃得挺快的嗎?”

白衣修士看了看眼前的桂枝,環顧四周,一臉絕望,“老子就算是死,也能拉幾個墊背,倒是連累了這小兄弟遭受無妄之災。”

話音剛落,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所有的病魔全都齊刷刷地倒下,眼中流露出驚詫與惶恐的神色,可惜地是他們再也無法開口了。

看著眼前的景象,白衣修士完全呆愣住了,心中暗道:

一劍裂層巖,陰壑千古寒,

一劍橫天外,萬里雨絲白。

桂枝一把抓起白衣修士,徑直落在小東西背上,“咕咕”一聲嘹亮的鷹啼震破長空,用來宣洩自己的不滿。

白衣修士低頭望著不斷後退的雲彩,整個身子都趴在小東西背上,不敢妄動,生怕掉下去。“為啥你要獨自出來狩獵,不好好呆在城池中。”桂枝有些不太理解,好好的城裡面不呆,非要出來作死。

“唉,呆在城中固然是好,可是像我們這種進階無望之人,只能白白浪費資源,徒增負擔。還不如出來狩獵,一方面換點修煉資源,另一方面多殺幾個病魔就能讓外面的普通異草人少一分威脅,何樂而不為!”白衣修士雖然對自己的天賦頗為無奈,但眼神中卻流露出幾分篤定,好像將生死置之度外一樣。

桂枝沉默了,想到了窮秀才雖然內心十分糾結,最終還是收養了自己。就像眼前的白衣修士明知道危險還要出來獵魔一樣,這種將生的希望留給別人,自己卻奔赴在第一線的無畏精神深深震撼著桂枝。

大多數人生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死後也未曾留名青史,每天都重複著平凡枯燥的生活。但每個人都在盡力演繹好自己的角色,成為當別人需要,能夠挺身而出的主角。

夕陽慢慢落下了地平線,天邊的彩霞格外好看,桂枝帶著白衣修士孤獨地飛往酉金城,開啟一段不一樣地波瀾壯闊的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