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之謎：密碼一般的文字，發現一個由狄族建立的王國

在1974 年的冬天，當平山縣三汲鄉的農民開始大規模平整農田時，引起當地文物管理部門的關注。因為，當地有許多被懷疑是古墓的大土丘，而農民不斷到大土丘上取土的行為，已經對其造成了破壞。考古人員迅速趕到現場，發現在土丘下面到處都埋著戰國時期的瓦，這是宮殿建築所用的大瓦。

考古人員立刻對古墓進行了搶救式發掘。這期間，一名當地人向考古隊隊長陳應祺，講述一件曾經的往事：三十多年前，村裡有一位名叫“劉西梅”的老人，一天，大雨把他家的地頭沖垮了，他便從別處挖出一塊大河光石修補地頭。石頭上刻有文字，可誰也不認得那是什麼字。

考古人員隨即來到劉西梅家，找到了那塊石頭。雖然考古人員也不認識這些字元，但他們隱約感覺到自己即將與古老的歷史相遇。

古文字專家首先肯定了這塊石頭是屬於戰國時代的遺物，並對石頭上的文字進行了翻譯：“監罟有臣公乘得守丘其舊將曼敢謁後俶賢者。”這段看似密碼般的古文字，其實是戰國時期一個叫公乘德和一個叫舊將曼的人，留給後人的一段自我介紹，告訴人們，他們在這裡為國君捕魚，看守園囿和陵墓。守丘刻石是迄今為止，在石家莊地區發現的最早的有文字記載的歷史。這兩個守墓人在二千多年前留下的這段話語，證明了這個地區是戰國時代一個皇家園陵的所在地。那麼，這裡究竟是歷史上哪個王族的陵墓呢？會不會是文獻中少有記載的中山國？

中山國的前身是狄族鮮虞部落，最早在陝北綏德一帶，後來轉移到太行山區。鮮虞的名稱最早出現在《國語》一書中，其得名來源於鮮虞水（今源出五臺山西南流注於滹沱河的清水河）。公元前506 年，鮮虞人在中人（今河北唐縣西北粟山）建國，因中人城中有山，故曰“中山”。

公元前407 年，中山國被魏國所滅。桓公經過二十餘年的勵精圖治，於公元前380 年復國，定都靈壽（今石家莊靈壽縣）。因地處趙國之中，遂成為趙國心腹之患。

公元前327 年前後，中山國逐漸強盛起來，聯合魏、韓、趙、燕“五國相王”。而在這五個國家中，唯有中山國是“千乘之國”，其餘四國均為“萬乘之國”。強盛時，中山國攻佔過燕國領土，“錯處六國之間，縱橫捭闔，交相控引，爭衡天下”。然而，中山王去世之後，中山國的國力逐漸衰落。公元前296 年，被趙國所滅。

在中山國滅亡的二千二百七十年後，考古人員在平山縣三汲鄉意外發現了這塊石頭，它與這個神秘之國是否存在著某些聯絡呢？亦或者，這些文字僅僅是歷史所開的一個玩笑？

為了更詳細地瞭解遺址，考古人員開始了發掘工作。人們先在距離古墓群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些手工業作坊的遺址。這為搞清古墓群與中山國國都之間的關係開了一個好頭。

同時，考古隊員開始對一號墓進行發掘。一號古墓是整個古墓群中體形最大的一個，僅地上封土就高達15 米，東西底邊長92 米，南北底邊長110 米。封土平面基本為方形，形成三級臺階，自下而上第一級鋪有卵石散水，第二級有壁柱和柱礎遺蹟，最上面有建築物倒塌後的瓦片等堆積。主體建築的饗堂周室迴廊，屬於三層臺榭式高臺建築。古墓設有南北墓道，墓道長110 米，陵墓平面為“中”字形。

雖然古墓的饗堂已經坍塌，但根據考古建築學家對遺蹟測量後繪出的圖形，這個墓頂建築共由一層饗堂、兩層迴廊組成，氣勢恢宏，高大巍峨，顯示出墓主人的尊貴地位。在一號墓外圍，考古人員先後發現了六座陪葬墓、二個車馬坑、一個雜殉坑。其中陪葬人的頭部都朝向主墓，應該是墓主人的妻妾。在這之中，距離主墓稍遠一些的六號陪葬墓中，出土的隨葬品大多隻是一些粗糙的灰陶和小玉石。六號陪葬墓中的女主人或許是一個比妾還要身份低下的奴婢。但是，一個擁有眾多妻妾的人，一定會擁有更多的奴婢，為什麼只有她可以葬在主人身邊？這恐怕是一個難解之謎。

陪葬坑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葬船坑的設定，這在中國北方的古代墓葬中十分罕見。葬船坑平面呈“凸”字形，分為南北二室。北部的地面上殘留著圖畫，應該是彩繪主船時留下的印跡。南部有三條大船並列放置，現在僅有篷杆上的銅帽、帷幕上的銅吊環、旌旗杆上的錯銀銅鈴等銅部件存留。在陪葬船隻的附近，考古人員還發現了一條作為船隻出行的小“河道”。北方民族向來多馳騁於陸地，為什麼在陵墓中會出現船隻呢？這也是一個未知的謎團。

在一號墓陪葬品種，有大量玉器，可分為禮用玉壁、飾用玉佩、實用玉製生活品、玉人、小玩具等幾類。1974 年冬，考古人員對一號古墓周圍陪葬墓和殉葬墓的發掘結束了。這次發掘的一個重要成果就是證實了墓主人的君王身份，但是對主墓室的發掘並沒有被馬上列入計劃之中。

1975 年秋，考古人員開始對六號墓進行發掘。這是一個在外形上比一號墓小一些的古墓，但墓道也長達90 米。可是，這個墓的主墓室曾經遭到嚴重的盜掘，已經一無所有了。

一個民工在主墓室側面的平臺上意外踩空，腳突然滑下去，地上出現了一個大窟窿，有煙從裡面冒出來。原來，當時是冬天，窟窿裡冒出的“煙”實際是熱氣。

這個意外竟然令考古人員有了新的發現：一個在以往的考古發掘中從來沒有見過的墓葬格局出現了。在主墓室的兩側，還有兩個用來放置陪葬物品的倉庫。這兩個墓室與主墓室互不相連，一次就出土了幾百件文物，其中有大量的稀世珍品。其中出土的六件“山”字形青銅器，每個都高143 釐米，重50 多公斤。這種造型特別、雄偉神聖的青銅禮器前所未見，象徵著中山國的王權。它可能是一種特製的青銅禮器，也可能用在立於帳前的柱子上。

兩年之後，人們開始對一號墓的主墓室進行發掘。一號墓在墓室構造上完全接近於六號墓，不同的是，在主墓室的東北方又多出了一個寶庫，這說明墓中這位君王的地位更加顯赫。

一號墓呈方形，邊長29 米。槨室建於墓室後部，四周有兩層積石，木槨居中。墓室內前部及東部安排了三個放置銅禮器和石樂器的“外藏庫”，墓前修築有三層大平臺。

之後，考古人員在封土北側發現了一個斜插進墓室的盜洞。那次盜墓行為發生在戰國時代的晚期，盜墓人在洗劫墓室之後又放了一把火，使整個墓室面目全非。除了最大的槨室裡有幾個吊棺用的大銅環和一些文物殘片外，幾乎毫無所剩。

然而，奇蹟還是出現了。由於盜墓者的疏忽，在主墓室一角的石頭下，還埋藏著一個稀世珍寶——一對錯銀雙翼神獸。該神獸是我國神話傳說中風神“飛廉”的形象，它通長40 釐米，高24 釐米，重11。45 公斤。 神獸四肢彎曲，利爪怒張，怒目圓睜，昂首作咆哮狀，兩肋生翼，兇猛有力。它表面的雲紋採用粗細不同的銀片、銀絲鑲出，樣式豐富。

在一號墓中，還出土了大量奇巧瑰麗的青銅製的生活用品，也有象徵王權與禮樂的鐘鼎編磬和青銅禮器。之後，人們先後打開了東北庫和西庫。然而，東北庫卻是一座空庫，它既沒有被盜過的痕跡，也沒有擺放過器物的跡象。這是中山國王陵的又一個謎題。不過，在西庫中出土了許多文物。

在東西二庫中，共有一萬九千多件銅器、玉器出土，這些歷史的遺留都證明了鼎盛時期中山國的強大國力。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