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和周作人:前半生兄弟情深,後半生不復相見,反目原因成謎

1885年,當已經四歲的魯迅可以一個人在自家的百草園玩耍時,紹興府會稽縣周氏又迎來了家中第二個男童的降生,這個男童取名周作人。

魯迅和周作人:前半生兄弟情深,後半生不復相見,反目原因成謎

紹興府的周家原本是當地的望族,但幾年後一件事改變了兄弟二人的人生軌跡。光緒年間(1893年),祖父周福清捲入一場科考舞弊案。周福清是同治年間的進士,曾任知縣、翰林庶吉士等職務,這件事不僅讓周福清斯文掃地還被關進了大牢。

周家從此淪落了下去,禍不單行沒多久被剝奪了秀才頭銜的父親也去世了。家道變故並沒有擊倒魯迅,魯迅開始肩負起整個家族的重擔。所謂長兄如父,魯迅對弟弟周作人開始了半生的提攜與照顧,直到1923年7月18日,魯迅接到弟弟那封“絕交信”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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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少時的三味書屋再到百草園,周作人早已習慣了魯迅對他人生的安排。進南京水師學堂,到日本留學,再到和羽太信子結婚,魯迅安排的是井井有條。

“兄唱弟隨”周作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1917年兄弟二人來到北京,住在紹興會館的補樹書屋,後魯迅在蔡元培的舉薦下,在教育部任了不錯的職位。周作人也在魯迅的幫助下進入了北京大學國史編纂處,幾個月後他又收到了北大的聘書,成為月薪二百四十大洋的文科教授。周氏兄弟從此開啟了一段精彩的人生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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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與陳獨秀、胡適、錢玄同、劉半農等人風雲際會,成為新文化運動中叱吒風雲的人物。周作人在五四運動時因為同情學生,還贏得了“五四鬥士”的稱呼。這一時期,周作人的名氣甚至比魯迅的還要大。

假如沒有魯迅照顧,估計周作人是不會有以上這些經歷的。

到1919年,在魯迅的安排下,賣掉了紹興的祖宅,在八道灣花費三千五百大洋買了一套大院落。隨魯迅一起住進來的有,母親魯老太太,二弟(周作人)一家,三弟以及朱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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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魯迅和周作人的日子過的很愜意,兄弟二人都拿著不錯的工資,除了工資外,還有頗多的稿費,不敢說是大富大貴,但絕對是一個很殷實的家庭。工作之餘,兄弟二人在《新青年》上寫寫文章,逛逛琉璃廠買點拓片,去江西會館遊玩等,但可惜這種和諧幸福的局面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

1923年7月18日,同住在一座院落中兩兄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竟突然“絕交”了。這日,魯迅收到周作人的一封信,原文如下:

“魯迅先生:我昨日才知道,但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我以前的薔薇色的夢原來都是虛幻,現在所見的或者是真的人生。我想訂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後請不要再到後邊院子裡來,沒別的話說。願你安心,自重。七月十八日。作人。”

省略號其實也僅僅是省略了一句話,這封簡短的信是兄弟二人之間由親密到冷漠的分水嶺。至於周作人“昨日”知道的是什麼,兩位當事人魯迅和周作人在以後的生命歷程中都沒有再提到過一個字。在前一日(7月17日),周作人的日記曾提到過這件“知道”的事,但後來卻被剪掉了。隨著兩人的先後去世,這件事註定已成為了歷史的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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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一點值得探究,三弟雖當時已在上海,但他卻頗為肯定地說過:

“大哥二哥失和,非因政見分歧,而是源於家庭矛盾。”

從1919年搬到八道灣,到1923年7月,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在一起生活的時間也僅僅是四年,之後就分道揚鑣了。這對“長兄如父”的魯迅來說,或許是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在收到二弟的這封信後,魯迅很快就搬走了,他搬到了不遠不近的磚塔衚衕。離開八道灣差不多十個月後,魯迅又回去了一次。他這次回去是要把自己的書等物品搬走,但沒想到卻與周作人夫婦爆發了激烈的衝突。周作人一時衝動還拿起一個獅型煙爐朝魯迅的頭上砸去,幸好有人給擋住了。這一年魯迅四十二歲,周作人三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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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幾十年中,魯迅對二弟已經習慣了家長式的管理,對二弟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照顧和提攜。但沒想到,竟換來這樣一個結局。經過這一打擊,魯迅大病四五十天。在剛搬走的幾年間,魯迅對此事是一直耿耿於懷。

1924年9月魯迅還用“宴之敖”的筆名發表文章稱:

“被家中的日本女人驅逐出去!”

文人最擅長就是寫文章,周作人之後也寫過一篇《破腳骨》來對映魯迅。文中他對“破腳骨”的解釋是無賴,溫文爾雅的周作人用這樣惡狠的語言是不多見的。

兄弟反目後,1927年魯迅來到了上海,人生最後的十年他一直住在上海。而周作人這時也早已沒有了“五四”時期的戰鬥力,他的思想日益變得消極頹廢。兄弟二人,一南一北此生不復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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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想起魯老太太當年跟許羨蘇說過的一段往事:說魯迅和周作人小時候,有一位高僧曾經給他們起過兩個法名,魯迅叫長庚(長庚星),周作人叫啟明(啟明星)。“東有啟明,西有長庚”,一個出現在清晨,一個出現在黃昏,一早一晚永不相見。兄弟二人如此,是命中註定的巧合,還是難逃的宿命?

1936年,偉大的戰士魯迅在上海病逝,時年五十五歲。

七七事變後,北京淪陷,迷茫中的周作人,拒絕了眾人的規勸沒有選擇南下,而是投降了日本人,成為日寇可恥的幫兇。

1967年,周作人病逝,他臨死前讀的是魯迅的雜文。三十年前在病床上的魯迅,臨危之際讀的也正是二弟作人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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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堂曾這樣評價過他們:

“周氏兄弟,趨兩極端。魯迅極熱,作人極冷。”

這個沒有說到根本,造成魯迅和周作人半生隔離的原因,我更認同這樣一段話:

“魯迅一直強勢的,他是以無微不至的關心愛護著弟弟。但是,即便是兄弟間,強者往往也是無忌的,無忌的代價常常是弱者的尊嚴被漠視!”

在對待家人這方面,我們是否會比魯迅做得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