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牛犢不怕虎,柏鄉之戰,李存勖不鳴三年,一鳴驚天下

公元910年,老晉王李克用已經薨逝兩年多近三年了,他留下的爛攤子,繼任者李存勖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潞州之戰打退了後梁,求得一絲喘息,然後李存勖清楚了內部反對勢力,坐穩位置。然後就是扭轉李克用時期軍紀不好,不得民心的缺陷,李存勖首先整頓軍紀,重用周德威等名將,同時,關心民生疾苦,作出了非常親民的表率,發展農業,以圖自強。在張承業和周德威等人的輔佐下,晉國逆轉頹勢,重新開始了崛起之路,歷經三年,小有所成,也算是有了重新對抗朱溫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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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有了底氣,便開始了擴張的舉措,首先,晉國地域狹窄,不過僅僅佔據著山西中北部,陝西東北部地區。往北是正在崛起階段的契丹,沒必要招惹;往西是定難軍和祁王李茂貞,定難軍實力不弱,貿然出擊,不一定能拿下,還會被後梁偷襲後方;祁王李茂貞乃是共抗朱溫的盟友,自然更不會為敵;往南乃是天下霸主後梁,雙方一直相持在潞州前線,想要突破幾乎不可能。所以,幾乎不用怎麼想,晉國的擴張之路就只能往東了。

那往東是什麼情況呢?東邊是後梁勢力滲透比較薄弱的河北三鎮,所謂的河北三鎮,歷史以來也是比較著名的,不過這裡的河北三鎮不是安祿山時代的河北三鎮。乃是盧龍節度使劉仁恭,義武軍節度使王處直,成德節度使趙王王鎔。雖然,後梁在河北也佈置有重兵,號稱一步百計的名將劉鄩就長期駐守在華北地區。但是三鎮內部卻沒有朱溫勢力的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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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鎮實力不同,劉仁恭的盧龍軍實力很強,騎兵乃是當世精銳,劉仁恭和李存勖互為唇齒,自李克用時代便開始共同抵禦朱溫的進攻,所以盧龍這邊雖不是李存勖陣營,但是更不是朱溫陣營,所以先王后放。

雙方真正爭奪的,就是成德軍和義武軍,這兩個藩鎮,從唐末開始便在梁晉之間徘徊不定,誰強跟誰,保命要緊。當然,這兩個節度使手下軍隊也並不弱,但是卻只是防守厲害,特別是守城的能力,也算是獨樹一幟。

李存勖圖謀重啟爭霸,自然首先要收服這兩個牆頭草當小弟。而王鎔和王處直,面對日漸強大的李存勖,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畢竟就地域而言,從晉陽出兵,經過太行八陘到定州和鎮州,不過三五日而已,而從汴梁渡黃河北上,到鎮州,怎麼也得半拉月。朱溫強大,自然不敢得罪,但是也沒必要當朱溫的炮灰,與李存勖為敵,所以,成德軍和義武軍一面附屬於朱溫,一面又暗中交好李存勖。說白了,情有可原,一切都是為了自保罷了。

但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有點風吹草動,朱溫便聞得風聲。而且晚年的朱溫尤為多疑,自然就信了那些捕風捉影的事兒,再加上其本身就想拿下成德和義武軍,就像當初拿下魏博軍一樣。所以,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介紹完天下形勢,再來說說兩軍主帥和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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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年的朱溫,在經歷了潞州的失敗之後,有些力不從心,顯然,軍事生涯早已過了巔峰期,但是即使只有六七成實力的朱溫,那也是舉世最厲害的軍事家之一,畢竟手握魏博精銳,再加上後梁精兵,橫行天下,基本無敵,朱溫的後梁算是安穩富足,糧草豐富,軍備齊整,輕輕鬆鬆可以組織起十幾萬大軍出征。

而晉國李存勖這邊,在梁晉爭霸前期,因為李克用與朱溫的差距,導致晉國只剩下山西一隅之地,兵少民寡,地域多山不產量,國家貧弱,且當時李存勖手下軍隊並不多,頂多也就能湊足三五萬人。更讓人心酸的是,晉國當初支撐起李克用橫掃黃巢獨霸河東的那支沙陀騎兵,一二十年之後,已經垂垂老矣,最重要的是馬匹不足,由於契丹壟斷了北方,導致了沙陀騎兵只能人均一馬,沒有備用馬匹,要知道騎兵遠征都是一人兩三匹馬輪番使用,長途奔襲,而晉軍如此缺馬,騎兵實力大打折扣,以至於後來李存審對抗南下的契丹大軍,都只能以步制騎。所以,正在崛起的李存勖實力尚弱,需要一場大戰,來提升士氣,更需要奪取更多土地和子民,以此作為強大的根本。

正因為兩家的迫切需求,一場大戰,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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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溫首先要收拾的就是王鎔和王處直,於是派精銳的魏博兵進駐河北,並聯合劉守光,準備一舉平定鎮州和定州,杜廷隱為主將。後梁軍一路北上,迅速拿下了冀州和深州,成德軍所控制的地盤瞬間減半。見此情形,王鎔和王處直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於是乎,王鎔說服了王處直,一起投奔了晉王李存勖,李存勖力排眾議,出兵救援鎮州王鎔。

當時李存勖剛在河東站穩腳跟,實力平平,手下只有兩股主力,一是周德威統帥的藩漢騎兵,二是李存勖自己統帥的親軍。面對北上的後梁軍隊,李存勖果斷派出周德威率部趕往河北。自己則與張承業等人率部跟進。

朱溫得知李存勖有意與其爭奪河北三鎮的控制之權,加上暮年朱溫想法很多,想要平定李存勖自然也是其一樁心事。

於是乎,朱溫便派出精兵四萬,其中包括朱溫引以為傲的龍驤軍、神捷軍,再加上原本在河北地區的守軍,朱溫總兵力約在六萬左右,由淮南名將王景仁統帥,名將李思安為先鋒,至於朱溫為何沒有親征,又沒有派追隨自己多年的老將葛從周等人出戰,這個就很難理解了。另外後梁還有三千魏博精兵在冀州一線,乃是早已佈下的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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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厲兵秣馬三年,晉軍仍然沒能從當年被後梁壓著打的情形下完全緩過來,二十年前橫行天下的沙陀騎兵已然凋零,新組建的藩漢騎兵也不過五千左右,再加上李存勖整合新練的軍隊,李存勖總兵力也就三萬左右,其戰力更是遠不如天下精銳的龍驤和神捷軍。

但是李存勖深知,此時乃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成德和義武丟了之後,李存勖很難有翻身之地。所以,留下少量兵馬交由李存審守住大本營,自己率領所有精銳盡出,包括周德威、李嗣源、李存璋等武將,還有張承業等文臣。

朱溫大軍與河陽集結,一路北上,直指柏鄉,柏鄉位於邢臺市南部,距離成德的鎮州已經不遠。李存勖與周德威大約也在柏鄉附近會合,與後梁大軍對峙。李存勖手中,有王處直的援兵五千,成德王鎔的部分軍隊,數字不詳,成德軍總共兩萬,去掉守鎮州防止魏博軍偷襲的部分,應該有一萬多加入了這場戰役,李存勖自己的總兵力約有兩萬多不到三萬。所以李存勖陣營總兵力應該不到五萬。但是成德軍和義武軍只善於守城,在野戰中基本沒有太大的用處,所以,此戰李存勖實際能用得上的,也就自己所帶來的河東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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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戰很簡單,算是李存勖軍事生涯的開竅之戰,李存勖在未來稱為五代最頂尖的軍事家,此戰乃是李存勖的入門之戰,透過此戰,李存勖在周德威處學到了兵法之外的東西,幫助其迅速成長為超越所有人的軍事統帥,不過此戰,李存勖還沒有綻放光芒,最耀眼的還是老將周德威,年輕的李存勖,在張承業和周德威的輔佐下,開啟了其璀璨的一生,一代軍事奇才自此起步。

雙方佈陣完畢,王景仁和周德威都是熟知戰陣的老將,自然清楚各自的優勢,王景仁的軍隊適合陣戰,而李存勖的軍隊適合野戰,所以王景仁在柏鄉築壁壘,屯大營,與晉軍做正面交鋒。周德威先是派出少量騎兵不斷騷擾和襲擊後梁大軍側翼,然後想方設法誘使後梁大軍出營交戰,在運動戰中消滅後梁的精銳。

王景仁本與周德威夾河對峙,但是後梁大軍佔據優勢,豈有不作為的道理,於是,王景仁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依託軍事優勢,不顧周德威的小規模騷擾,派大軍修建浮橋,準備從中路突擊,一舉殲滅李存勖的生力軍。

周德威見此情形,自然不敢輕視,畢竟正面硬剛,周德威的大軍只有待宰的份。所以周德威思前想後,決定先示弱,與張承業一道,說服李存勖後撤至鄗邑,自己則率領少量騎兵,且戰且退。

王景仁大軍渡河之後,眼見尋求正面作戰的計劃落空,便一路保持陣型,追擊周德威的軍隊,一直到了鄗邑之南。

然後,周德威判斷,王景仁大軍出擊,所帶口糧不多,所以勸住了急於衝鋒求戰的李存勖,打算先與王景仁耗半天,李存勖遂按兵不動。

傍晚時分,王景仁大軍疲憊不堪,口糧耗盡,士氣低迷,李存勖則統帥藩漢騎兵,從山坡上俯衝下來,頃刻間便衝散了王景仁統帥的精銳大軍。幾個來回,將後梁大軍衝得七零八落,然後,李存勖的步兵在李嗣源、周德威的統帥下,配合王處直的義武軍以及成德軍,隨後掩殺被衝散衝亂的後梁殘兵,一通掩殺,王景仁大軍全亂了,再也無法組織起防禦,更別提反擊,只有逃跑的份,王景仁見情形不對,率領幾十名親兵先撤了,後梁大軍頓時失去了鬥志和心氣,丟盔棄甲的慌不擇路地逃跑,李存勖的騎兵配合士氣大漲的步兵,一路追殺,從柏鄉到邢州一路,全是後梁精銳的屍首。

經此一戰,後梁四萬精銳,損失過半,數年之內,再無力北上。再加上之後一年多,朱溫薨逝,後梁就只剩下被動挨打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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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初出茅廬的李存勖,三年不鳴則已,一鳴而驚天下。憑藉柏鄉之戰的決定性勝利,徹底收服了成德軍和義武軍,震驚天下,讓朱溫也感嘆,自己的諸位兒子,必定不是李存勖的對手,李存勖得以震動天下,一顆軍事新星冉冉升起,明耀當空。

梁晉爭霸,李存勖透過此一戰,扳平了十餘年來對陣後梁的劣勢,再之後,後梁經歷一系列變故,皇位更迭,李存勖的實力漸漸蓋過了後梁,後梁經營多年的河北,自此也丟掉了大半,許多軍事重鎮丟失,後梁經此一役,實力大為削減,不再獨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