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滿族的前身是女真族，這個興起於白山黑水之間的漁獵民族曾兩度大規模入關，先後建立金、清兩大帝國，都在中國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不過，金朝的疆域僅限於北方，始終未能將統治權延伸至長江南岸，而清朝則最終統一了中國。那麼問題來了，都是由女真族建立的帝國，為何清朝能統一天下，而金朝卻不能？筆者不揣冒昧，認為原因至少有以下3點：

宋高宗畫像

首先，南宋、南明的內部凝聚力差異甚大。在“靖康之變”中，宋朝的近支皇族都被金兵擄到北方，唯有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趙構因為在外地募兵僥倖逃脫，並且當時身居天下兵馬大元帥之職，論合法性和地位，整個宋朝再沒有人能比他更應該做皇帝。因此，南宋從建立之初便形成一個極為穩固的領導核心，無論是從事抗金事業，還是割據江南自保，都能順利地貫徹執行。

不僅如此，雖然南宋內部也存在著某種程度的黨爭和地域分歧，但官員們大體還能維持合作的局面，集體致力於救亡圖存的大局，只是等到宋金兩國的戰事漸進尾聲時，抗金派與議和派之間的矛盾才開始日益尖銳。與此同時，南宋軍隊的來源相對單一，並且將領之間大體上能做到以大局為重、攜手禦敵，對於維護帝國的穩定同樣至關重要。

崇禎帝畫像

南明的情況則完全不同。由於崇禎帝在北京自縊殉國，而皇子們或死於戰亂，或淪為清朝的囚徒，沒有一個人能在南方順利組建新政權。皇位最合法繼承人的缺失，導致南明出現藩王們競逐皇位、同室操戈的亂象（例如，隆武帝與魯王之間的互鬥、紹武帝和永曆帝之間的內戰），不僅始終無法形成統一、穩固的抗清核心，並且還為清朝“坐收漁翁之利”、各個擊破提供了良機。

更加糟糕的是，南明各個小朝廷內部都存在著極為激烈的黨爭，各黨派之間不問政策或行動的是非曲直，純粹為鬥爭而鬥爭，如此一來，怎能凝聚共識、團結抗敵？不僅如此，南明的軍隊來源非常複雜，既包括官軍和名義上屬於朝廷的私人部隊，又包括有條件合作的大順軍、大西軍餘部，它們之間互信度極差、合作意願極低，根本無法有效地整合到一起，而各自為戰的局面，只能導致被清軍各個擊破的結局。

金太祖畫像

其次，金國和清朝的組織化程度有高低。金國在建立之前，是遊獵在白山黑水之間的女真族部落聯盟，內部組織結構非常分散，聯盟首領威望雖高但權力有限，無法做到讓其他首領無條件地服從。即使在金國建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依然儲存著大量的部落聯盟制殘餘，如此一來，政權的組織化程度仍很低，皇帝無法強制推行各種政策，對南宋的威脅自然大打折扣。

清朝的情況則不然。雖然同屬女真族建立的政權，但清朝在入關之前，便已經實現由鬆散的部落聯盟向帝制國家的轉變，君主擁有的權力雖然不及明朝皇帝，但比金國初年的情況卻有很大的改善，其政令能得到最大程度的貫徹執行。如此一來，當兩個組織化程度相似的帝國對抗時，內部是否團結、將士戰鬥力的強弱，便成為決定成敗的關鍵要素。

清太宗畫像

最後，金國與清朝的政治策略有天壤之別。金國與宋朝之間的戰爭，沒有一次不帶有野蠻掠奪、屠殺的性質，在帶給宋朝軍民沉重傷亡和巨大屈辱的同時，也會激發起他們殊死抵抗的鬥志，絕不會心甘情願的表示臣服。這種抵抗異族入侵的心理，既加大金國入侵的難度，又增強南宋統治的合法性，對於維護內部穩定有很大幫助。

反觀清朝，雖然在入關後也是一路燒殺搶掠，殘暴程度比金國更甚，但最終卻還是完成統一天下的目標，很大程度上跟它善於運用政治策略有很大關係。因為，清朝入關時打的是替崇禎帝復仇的旗號，入關後有大肆起用明朝遺臣為其效力，並擺出一副維護儒家正統思想、保境安民的姿態。如此一來，中原軍民難免受到迷惑，而大批南明官員的抵抗意志也因之發生動搖，對抗清事業極為不利。

清軍入關後很快統一天下

正是基於上述三點原因，雖然都是由女真族建立的帝國，金朝始終無法完成消滅南宋、統一中國的目標，而清朝卻能實現擊滅南明、混一海內的夢想。不僅如此，金朝在滅亡過程中遭受蒙古的毀滅性打擊，其慘痛程度遠超世人的想象，而清朝則是在不流血的狀態下被民國和平取代，真可謂“同族不同命”。當然，這些都屬於後話了。

參考書目

脫脫（元）：《金史》，中華書局1975年版。

脫脫（元）：《宋史》，中華書局1985年版。

張廷玉（清）：《明史》， 中華書局1974年版。

趙爾巽（清/民國）：《清史稿》，中華書局1998年版。

錢海嶽（中）：《南明史》，中華書局2006年版。

司徒琳（美）：《南明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