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的背後,劉義慶的被"針對"的短暫人生

《世說新語》是南北朝時期南邊的第一個政權劉宋宗室劉義慶編纂的一部作品。

這是一本筆記小說,講得是魏晉時期的讀書人們的言行故事,透過他們的故事,表現了一個時代的思想傾向,社會風氣。

我們,先不管這本書講了什麼,這留到後面具體開始讀書再談。

今天,就講一講作者,以及作者的寫作意圖。

《世說新語》的作者劉義慶生於東晉安帝元興二年(403),死於宋文帝元嘉二十一年(444),僅活了42歲。

他是把司馬家拉下馬,建立劉宋政權的猛人打工皇帝宋武帝劉裕劉寄奴二弟劉道憐的次子。

《世說新語》的背後,劉義慶的被"針對"的短暫人生

劉裕的老爹劉翹一共生了三個兒子,長子劉裕,次子劉道憐,幼子劉道規。

劉義慶自幼聰明過人,劉裕誇他“此我家之豐城也。”

這句話的評價相當之高,這基本上是將劉義慶看出他們老劉家下一輩的精英來看,是能夠振興家業的人。

後來劉義慶的人生軌跡也足以說明劉裕對他的看重。

他十三歲襲封南郡公,15歲跟著劉裕伐長安,先後拜輔國將軍、北青州刺史、都豫州諸軍事、豫州刺史等重要職位。

等劉裕稱帝后,他被封為臨川王,任侍中、以及中書令。魏晉南北朝實行三省制,三省是中央執行政務的總機關,侍中是門下省的長官,而中書令則是中書省的長官,這兩個職位都被稱之為宰相。

劉裕對他的看重以及栽培可見一斑。

《世說新語》的背後,劉義慶的被"針對"的短暫人生

但劉義慶的人生卻並非順風順水。

或許是因為劉義慶打小聰明,但只是劉道憐德次子,所以劉裕將他過繼給了自己沒有子嗣的小弟劉道規為嗣子。

所謂嗣子,便是能夠繼承老爹財產名位的兒子。

劉道規是劉裕相當看重的親族,其才能在老劉家也是僅次於劉裕的存在。當年劉裕打桓玄的時候,正是劉道規的配合下才得以將其擊敗。

把自己看重的侄兒過繼給自己看重的弟弟,在劉裕看來,這簡直太完美了。

可這個事情,因為一個人出現了小事故。

這個人是劉裕的三兒子,劉義隆。

劉義隆自小跟著小叔劉道規長大,看著自己的兒子在小弟身邊長大的劉裕,生出別樣的心思。

他打算讓劉義隆來繼承劉道規,而且是不過繼,就以自己兒子的身份繼承。

這是多麼拉胯的一件事情。

還好他剛表現出這個意圖來,立即就遭到了大臣們的反對。大家都覺得這是在破壞繼承傳統,一個人怎麼能夠同時繼承兩份家業呢?

開玩笑,以後大家都這樣有樣學樣,仗著自己是族長,讓兒子去繼承無子嗣弟弟的家業,這天下還不得大亂呢。

沒得劉裕表態,劉道規就果斷地將劉義隆還給了劉裕,把劉義慶定為了繼承人。

這是劉義慶與堂弟劉義隆之間利益上的第一次碰撞,但並不時最後一次。

劉義隆沒有想到,自己失去了一份家業,老天爺後來卻給自己帶來一份更大的家業;

而劉義慶也沒有想到,以後的人生裡永遠都會有著劉義隆這個巨大陰影的籠罩。

永初三年(422),草根皇帝劉裕去世,他的長子,也是他指定的太子劉義符繼位。

當時即位的劉義符只有17歲,所以劉宋政壇的權力實際上掌握在劉裕安排輔佐他的三位大臣徐羨之、傅亮和謝晦手中。

劉義符是個浪蕩子,安於娛樂而不問過事,當時劉宋正受到北魏的猛烈攻擊,三位憂國憂民的顧命大臣覺得再任由這個不靠譜的皇帝放浪下去,肯定得亡國啊。

於是三人一合計,沒救了,只能廢掉。

《世說新語》的背後,劉義慶的被"針對"的短暫人生

廢掉劉義符,按照繼位順序,應該是劉裕的次子劉義真來繼承皇位,但徐羨之跟劉義真有仇,於是順手也把劉義真給廢了。

廢掉的繼承人還有什麼道理繼續活下去了?

所以,請你們二人一起去死。

三位權臣成功完成了劉宋皇位交替。

前面兩個都廢了,這下就輪到老三劉義隆上位了。

於是,景平二年(424),劉義隆繼承了劉宋政權 ,是為宋文帝。

劉義隆比他兩個哥哥聰明睿智得多,他並不感激徐羨之三人的擁立之功。三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動輒廢立皇帝的行為,使劉義隆深感恐懼。

他蟄伏了三年之後,立即就以弒君的罪名將三人逐個處死。

雖然這個皇位是撿便宜得來的,但劉義隆十分珍惜。

他不想再重蹈哥哥們被弒的悲劇,要將潛在的威脅到自己皇位的統統除掉,或者控制住。

這裡麵包括大臣,當然也包括宗室。

大臣可以殺,宗室只能慢慢削弱,之後再控制,劉義隆深諳其中的區別和火候。

劉義慶便生活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他頭頂上始終籠罩著一個漆黑高大的身影,擔心這個黑影隨時會把自己吞噬。

劉義隆給劉義慶帶來的巨大心理恐懼,也使得他的思想,朝著魏晉談玄的方向傾斜,他愈發嚮往魏晉名士們遠離政治,崇尚黃老清談的生活。他感慨“世路艱難”,“不復騎馬”。

騎馬在東晉南朝時期是一種意指。

指某種程度上是政治野心的表現。

比如南齊時王融想要乘齊武帝剛死,擁立竟陵王蕭子良為帝。他這一行為被稱之為“晚節大習騎馬”。

老都老了還要搞政變,野心也是夠大的。“騎馬”在這裡指政治野心。

為了避禍,他遠離政治,召聚文學之士,寄情文史。

《世說新語》便是劉義慶在這樣的處境之下,編纂出來的。

劉義慶雖然自小聰明,但這種聰慧,更多地表現在了文史方面,他對文史的鑽研,遠遠超過了對政治權術。

在世路艱難,不能“騎馬”的情況下,自身文人氣質修養的作用下,只能編書。

同時,劉義隆給他帶來的巨大心理壓力,又使他與魏晉名士隔著時空而惺惺相惜,從而取得了精神上的溝通和契合。

他要將自己的偶像名士們的風流記錄下來,讓他們的思想精神傳播下去,於是,便不惜工本地組織人力編纂了《世說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