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節”相似，年年都盼著的這個節，那便是春節了。

從周代開始史載有“年”，迄今，中國人過春節已有3000多年的歷史了。這個來自古老農耕文化的節慶，代代相傳，血脈相連，既是時間的延續，也是文明的傳承。

自古中國的畫家們，也是喜歡並善於表現過年的年俗和節慶氣氛的。不過，曾經的表現盛大節慶的作品的創作並沒有那麼自由，而是多由皇帝委託宮廷畫家繪製，隸屬朝廷著史的一部分，彰顯的是國力。故很多看起來是年俗節日的娛樂活動，背後隱藏的主旨是太平天下，皇帝“與民同樂”。比如每年過年都會被拿出來當案例講的《明憲宗元宵行樂圖》，就是講皇帝是怎麼過元宵節的。但這幅長卷無疑也是非常珍貴的風俗和史料圖。

從曾經高高在上的宮廷藝術走向煙火氣蓬勃的民間藝術，是一個悠久且漫長的過程。也就直到近代的海派藝術，因著上海這一開埠以來華洋雜處、海納百川的因買辦興起的城市，才因商業氣氛濃郁而使得畫家們可以“明目張膽”地公開吆喝市場，自力更生。故在海派藝術中，表現年俗、吉祥寓意和清供等題材的作品尤其多；在風格上，中西結合的筆法既寫意又寫實，虛實的張力間，蓬勃的煙火氣氤氳而出；形制活潑，不拘一格。

其實在古代，除了職業畫家們專門繪製“過年”題材的藝術作品，文人雅士也多有過年的節慶題材，此類題材統稱為“歲朝圖”。歲朝是指農曆正月初一，多表現清供元素如花卉、山珍、蔬果、文房四寶、瓶插等題材，寓意吉祥，喜慶繽紛又閒情雅緻。也有別出心裁者如宋徽宗以錦雞等珍禽來表現過年的氣氛；明憲宗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則以神話人物為題材，鍾馗與小鬼、蝙蝠、柿子與柏樹枝，寓意“福”“百事如意”，充滿趣味和幽默。

明代畫家李士達的《歲朝圖》也頗具“畫中藏字謎”的趣味，畫中一位文士在屋中倚案而坐望向院子，有一侍童拿著掃帚在打掃院落，這便是“掃塵”習俗，“塵”寓意“陳”，掃塵就是除舊迎新的必要儀式。

相比之下，進入有清一代，歲朝圖多為中規中矩的清供、文房等靜物畫，看來主要是以題跋的內容區別一二了。不過，在圖式上，倒是延伸多樣化，如《歡慶圖》《春事圖》等；也多以長卷形式描繪群場面，人物眾多、細節翔實，這也是清代宮廷繪畫的特色。

到了海派繪畫的時代，關於年俗題材的表現樣式則豐富得多，基本上也不囿於一招一式，多跟著畫家的個性和風格走。雖然瓜果、花卉依然是主要的表現物件，但在形制和風格上有所創新。此外，春節也是一年四季輪迴的春之始，故也多有描繪春風拂柳的場景。

新春佳果

吳青霞

1979年

90×48cm

紙本設色

迎春

鬱文華

1983年

102。5×35cm

紙本設色

如吳青霞的《新春佳果》是較為特別的一幅，勝在構圖的巧思，挽起的簾子使得視覺空間有了極大的拓展，畫面的層次感更顯豐富細膩。近景的瓜果較為寫實，而簾子後襬放的梅瓶和大燈籠則以簾子為媒介呈現半遮半掩的狀態，故而在色彩上有半透明的處理，使得原本可能會顯得過於飽和和凌亂的色彩轉向清新雅緻；尤其是臘梅的表現頗為生動，讓人想到那句——“插了梅花便是年”，正是如此。

同樣是梅瓶，鬱文華的《迎春》則以更近似於年畫的形式描繪，不做背景處理。縱軸的畫面，梅花借勢蓬勃向上，瓶身與枝幹以粗獷而寫意的書法線條描繪，花瓣則用白描法勾勒 ，整體顯得有力、遒勁、簡潔。

臘梅也常常與水仙同時出現，如鄧懷農86歲時所作《十分春色》就將梅花和水仙畫在一起。這幅作品卻更像是練習技法的小稿，如題跋所言，畫家也確實表示此作是擬惲南田的折枝法之意。

除了花卉等靜物的描繪，風景亦出現在海派繪畫中。“春江水暖鴨先知”，那必然是有水和堤岸柳枝的場景。張守成的《春風》即表現了這一場景，畫家以其工細的筆觸凸出了“暖”意，而對柳樹和柳枝的處理，將其從上而下的旁逸斜出並佔據畫面1/2的視覺，頗類似現代電影的運鏡原理，讓人心生出由遠及近或由近及遠的動態擬象。

十分春色

鄧懷農

1979年

67×33cm

紙本設色

春風

張守成

1962年

106×50。5cm

紙本設色

另外，這一時期諸如春風拂面、柳樹生新芽的浪漫詩意的描繪，可能和那時的新文化運動提倡白話文散文的思潮有關。如朱自清的散文《春》如是描述：

盼望著，盼望著，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一切都像剛睡醒的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山朗潤起來了，水長起來了，太陽的臉紅起來了。

……“吹面不寒楊柳風”，不錯的，像母親的手撫摸著你。風裡帶來些新翻的泥土的氣息，混著青草味，還有各種花的香，都在微微潤溼的空氣裡醞釀。

以文學景象為參照，我們再看張守成描繪春天的風景畫，怕是也要和蘇東坡一樣讚歎“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了。

在李秋君的筆下，春景則有不同。她顯然更注重自我風格的一脈相承。青綠山水是她的強項，筆下之景大氣又娟秀，其大面積平塗金碧青綠之技可上溯董源，此調自明代以後湮沒久矣。更重要的是，李秋君能結合當下的生活融入古法畫面中，走出自己的風格，如《向東海要漁》《幸福少年歡度快樂假日》，能感覺到一種生機勃勃和茁壯的面貌，而不是元明文人士大夫普遍流露出的一種避世的情緒和隱逸的嚮往。她也畫過欣欣然的初春，《東風送暖處處春》在青綠山石的基礎上渲染了近景的一片桃花，一隊小學生在紅旗手的帶領下進山春遊。這是有人的風景，人們身處祖國的大好河山中，一切都如初升的太陽般朝氣蓬勃。

徐昌酩的《春色迷人凌波翠》雖也是描繪春景，但在視覺上走入了富有抽象意味的海派風格。鴛鴦的描繪如同色塊拼接，也大膽採用撞色的處理，遒勁靈動兼備。

東風送暖處處春

李秋君

1958年

90×49cm

紙本設色

春色迷人凌波翠

徐昌酩

1999年

68×45cm

紙本設色

上海中國畫院藏有陳佩秋一幅精品佳作《春花喜鵲》，精工富麗又雅緻脫俗。中國畫其實較少“滿”的構圖；而這幅畫的構圖可以說是很飽滿，繁花錦簇，喜鵲群擁，連對假山石的肌理處理也富有裝飾意味。陳佩秋擅畫喜鵲，是因她自己喜歡鳥也養鳥，還常年在自然博物館臨摹過鳥類標本。此外，仔細看，鮮花簇中還挺立著幾叢竹子，竹與石，也是陳佩秋創作中的重要母題；這些再尋常不過的母題，在陳佩秋的筆下就是豔麗中有高潔，精緻中有大氣；雖是花鳥而非山水的題材，但依然有宋元深邃曠遠之意。

春花喜鵲

陳佩秋

無年款

117×76cm

絹本設色

畫院藏有的王個簃的迎春題材作品也是比較有代表性的。身為吳昌碩弟子，王個簃的金石入畫的特點還是很盡致的；與此同時還吸取了青藤、白陽、八大山人、石濤等明清諸家之長，成一家風格。創作於1981年的《春暖花開》筆力不凡，畫面主體的紫藤用筆蒼勁快意，昂揚向上，紫藤盛開累累自然垂下，細節熱鬧但整體構圖緊實簡潔，無愧於青藤、八大之意。連對清秀的水仙的描繪也如苔石般稜角分明。在王個簃的筆下，春天不僅是和煦的風、綿軟的花蕊、清新的空氣，也是大地從嚴寒中醒來、茁壯生命力破土而出的力與美。

春暖花開

王個簃

1981年

139×68cm

紙本設色

總之，此類歲朝圖、迎春圖作為喜聞樂見的題材，多是承載美好寓意，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儀式感，既有對傳統文化中精緻博雅的那一部分的承繼，也有老百姓紮根生活、惟願平安喜樂的樸素願望。

一元復始，永珍更新。前人的經典佳作，也是每讀每新，一如“今月曾經照古人”之意。售收高階書畫，尋找合作高階書畫經紀人、合夥人數名，性別不限，個人能力高，有深層人脈資源的人士，可以和我聯絡15138948246！主要運作齊白石、齊良芷、齊良遲、李可染、李苦禪、婁師白、王森然、王雪濤、湯發周等齊白石傳人價值百千萬以上的書畫、印章真跡作品。

（本文圖片素材源於齊白石傳人書畫網）

注：以上圖文節選自講座《少白公子趣說齊白石》 主講人：湯發周

辛丑年 【牛年】釋出於華東上海中國齊白石藝術研究會（上海浦東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