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最近,Netflix 推出的迷你劇集《後翼棄兵》(The Queen‘s Gambit),在中外都獲得了很好的口碑。連恐怖大師史蒂芬·金都發文稱讚它為年度最佳。

金在推特上寫道:“在這個被詛咒的一年中,我看了許多劇集 ——我知道不是隻有我這樣而已 ,而這些佳作之中最棒的就是《後翼棄兵》。我以為沒有作品能打敗《芝加哥七君子審判》,但這部辦到了。”

在豆瓣上,《後翼棄兵》也斬獲了9。2分的高分。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其實,《後翼棄兵》改編於沃爾特·特維斯的同名小說,由導演斯科特·弗蘭克親自操刀劇本,講述了一個“天才少女”的成名之路。

而“天才少女”的成長背景則被置放在一個在毫無女權可言的時代,

她在被父親拋棄的孤兒院長大,如何在藥物酒精與清醒間搖擺,然後如何在男人統治的棋盤上戰勝男人的故事。

我自己看完倒覺得劇集沒有特別“激進”的觀感。她帶有女性主義的視角,但也不乏“男性凝視”的段落。而且說實在的,相比好壞,我倒更注重它的解讀空間。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01人設:反套路,不反高潮

自古,“天才”都是孤例,很難帶入,也很難共情。

但《後翼棄兵》的顛覆性就在於,它聚焦了“成為天才的代價”。

觀眾們最想看到的是“天才的如何成功”,而它想說的則是“鑄就天才的那些挫敗”。

歷史上,束縛天才成為“天才”向來都是社會環境,無論是駱賓王,還是蔡文姬,背後都是大環境的傾軋以及周圍人無邊無際的惡意。

但《後翼棄兵》的顛覆性就在於,它聚焦了“天才自我的放逐”,而不是客觀的惡意。

後翼棄兵其實是國際象棋裡開局的一種方法。其實質就是把側翼的兵送給黑棋吃。透過捨棄重要的東西,以此獲得局面的優勢,這種開局法就叫後翼棄兵。

而電視劇中,女主哈蒙最終捨棄了此前至關重要的藥物依賴,從而獲得了世界冠軍,這就是天才成為“天才”背後的代價。

她親眼目睹母親的自殺,卻沒有淪為“應激障礙者”;她被送去孤兒院,卻沒有遭遇“霸凌”;她被送去家境不甚富裕的養父母家庭,卻也沒有遭遇進一步的人道主義災難。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在她成長道路上的這些困難,並沒有造就足夠的衝突。她很快地憑藉超高的棋藝天賦,名氣越來越大。而她遭遇到的最大困難甚至只是同齡人對於她打扮老氣的揶揄。

編劇摒棄了那些容易造成“狗血”的情節,以及為了“製造衝突”而刻意衝突的瓊瑤式段落。

女主角最大的人生困境來自於哪裡?來自於女性的自我恐懼。

她的親生母親和養母的不幸,很大程度上,在於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任由那些自我的情緒吞沒了自己。母親因為失去愛情,而心生倦怠,自殺去世;養母則因為失去孩子,過度悲傷,縱酒而死。

上一代的絕望,在女主角哈蒙的身上也能時常看到。藍色藥丸和偌大棋盤,只是她逃避日常生活的慰藉和意義,而她根本無力接觸這個真實而殘酷的世界。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在最後一晚的對弈,她扔掉了藥丸,遠離了酒精。她想起了母親的臉,她說:“那是一個錯誤”,而她終於敢於直面這些恐懼。

編劇極大地放大了“天才的代價”,而卻也沒有把那些“恢弘壯麗的英雄時刻剔除”,因而它變得如此“反套路”,卻沒有“反高潮”。

我們仍能為她在棋局上的成功所吶喊,但也同時能體味到這份成功背後的人生意義——她的人生不是成為世界棋王,而成為棋王,只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副產品。

“在觀影過程中,觀眾們唯一在乎的,是她會不會打敗那個俄羅斯人。但是,這不是原著的真正主題。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關於天賦的痛苦和代價的故事。”導演弗蘭克說。

人並不只是一幅在別人眼中“只想贏”和“只會贏”的機器,而是“下棋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02 敘事:快節奏,緊張感爆棚

作為一部迷你短劇,《後翼棄兵》無疑有著相當快的敘事節奏。但作為一門不太親民的棋類遊戲,主創是如何做到讓那些對國際象棋一竅不通的觀眾看得津津有味呢?況且,劇作中的每盤棋還被視為每一集內容的高潮節點。

除了攝影鏡頭頻繁地切換,我們可以瞭解在場的人的情緒和表情,同時藉助大量剪輯,觀眾觀棋才有了那種水銀瀉地一般的節奏感。

它彷彿變成了一部“熱血漫畫”,其中,技藝的部分很大程度上被抽象化了,同時也被神聖化了。就如觀看一部《網球王子》或者《足球小將》,裡面玄妙的“招式”已經讓人著迷了,至於它是否符合邏輯,在某些層面上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在劇中,每當她吃下令人上癮的鎮定劑,就可以利用想象力在宿舍的天花板上模擬棋局。天花板上彷彿形成了一片斑駁的樹影,樹影被哈蒙重組排序,變成了一幅64格的黑白棋盤,她指揮著32個棋子在上面倒立著前進後退、博弈廝殺。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哈蒙還在高中同時與12位棋手對弈,這無疑讓人有種觀看《圍棋少年》的似曾相識感。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甚至哈蒙的比賽風格也成為故事加快節奏、提升氛圍的“助燃器”,她大開大合、只攻不守的風格,為了進攻和贏棋不顧一切。在渲染了氛圍之外,也迎合了主角的性格。

在看似“爽文”結構的快速推進之下,編劇仍然牢牢把握住了劇情的邏輯,觀眾一邊緊張地猜測著女主下一步的動向,一邊又在電影的敘述中清楚的看見了女主的轉變:

女主角的人物成長曲線,同樣經歷了從封閉到開放的過程,從入孤兒院時的完全封閉,到認識人生“導師”教工薩貝,教她下國際象棋,她的內心才漸漸地開啟缺口。直至她與繼母的關係改善,乃至在車裡的那一次握手,這是屬於兩個完全羞於表露感情的人的一次“心融在一起”的時刻。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最後,女主棄後,再進兵到底線,王后重生,這裡,進攻是女主的信條,也同樣是她的蛻變。棄掉自己威力最大的棋子皇后,幫助自己的小兵走到低線升變為皇后,這也是英文標題裡的The Queen。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這樣的一個完整的行為動機刻畫,使得讀者在最大程度上被帶入到劇情中之外,同樣也使得整個故事順滑無比,編排工整,引發讀者們的觀影興趣。

03 環境:娛樂性與現實性的結合

《後翼棄兵》將故事設定在1950年底,而那正是美蘇冷戰的高峰。而作為國家榮譽的一部分,國際象棋也是美蘇爭霸的又一道具。

俄羅斯人對國際象棋的熱衷,全世界無以倫比,尤其是前蘇聯時代,蘇聯棋手的水平登峰造極,一覽眾山,幾乎壟斷了所有世界冠軍,國際象棋也被俄羅斯人視為民族驕傲。

但是,一個瘦削的外國青年,卻創造了奇蹟。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而這個被美國人稱為“國家英雄”的棋手,正是《後翼棄兵》女主角哈蒙的故事原型。

鮑比·費舍爾,一個被後世尊崇為“沒有任何弱點”的曠世天才。

少年費舍爾在前蘇聯的“國際象棋霸權”統治下橫空出世,國際象棋界對他的評價高得嚇人:他是個天才神童,下棋時卻是一個成熟的戰士,驚人的鎮靜、精確的計算和惡魔般的機智。

當年,和他對弈的大師,有一種“菲舍爾恐懼”:緊張恐懼,西裝揉皺,不斷出汗,最終計算出錯而潰敗。

終於在1972年到74年間,他單槍匹馬從前蘇聯人手裡搶走了世界冠軍,這場決賽被世界輿論稱為“世紀之戰”,無數媒體雲集冰島觀戰。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但是,誰也想不到,費舍爾獲得世界冠軍後,從此沒參加過一場重大比賽,就此偃旗息鼓。

現實中的菲舍爾性情古怪,對政客不屑一顧;他既喜歡高額獎金,又拒絕商家邀請,甚至還拒絕了尼克松的會面,僅僅因為沒有出場費。他一度醉心宗教,不相信西方醫學。

甚至美國遭到“911”襲擊時,他竟然稱“這是絕好的訊息,我要為這種行為鼓掌……我希望看到美國被抹去。”被激怒的美國輿論,第二天痛斥這位昔日的“國家英雄”為“國家公敵”,晚年還因違規參賽,被美國政府通緝。

影片很好地塑造了女主角哈蒙的古怪性格,讓她成為了一個討喜的人。而現實上,國際象棋從未有過女性的世界冠軍。而這就是編劇創作劇本時,其娛樂性的體現。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同樣在1950年代末,美國民權運動開始風起雲湧。1955年12月1日,“民權之母”羅莎·帕克拒絕讓座並因此被捕,迎來了美國民權運動的曙光。到了1963年,美國人貝蒂·弗裡丹出版了《女性的奧秘》。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她抨擊社會使婦女同意成為被動的角色和依賴男性支配的原因。緊接著,女性的社會地位開始逐步提升。而這就是《後翼棄兵》,以及之前大火的《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系列的時代背景。

而沒人指望女人會下棋,沒人指望女人會說脫口秀的看法,開始變得搖搖欲墜。

《後翼棄兵》,一個標準的“大女主”熱血職業好故事

劇中,喬琳既身為黑人,又身為女性,不甘成為被壓迫被輕視的群體,努力攢錢考法學院,透過自己的努力改變處境的努力才看上去如此動人。

而女主在與充斥在生活的每一個角落的歧視搏鬥之後。在故事的最後,她終於肯花時間逛了一下博物館,用象棋以外的東西餵養她的靈魂。

因為編劇相信,主角的勝利所帶來的鼓舞,正是人們在當下所需要的,這具備巨大的感染力和慰藉。

然而,在一片寂靜無聲的環境中,我們能否相信:人人都相信真正有力量的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