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花,那人

前幾日,保潔阿姨送給同事幾束梔子花,稱“你們公司太悶了,這味兒有點重…”

昏暗、無聊的上班日

與同事幾乎貼身的擦肩而過

所有相遇的間隙

疊起來

是一株梔子花剛綻放時的清香

恍惚間,又到了梔子花開的季節,花不驚豔,也不矯情,一株已能幽香滿屋。曾聽奶奶說梔子花能驅蚊,於是,在那一個個燥熱的夏季,除了微弱的蟬鳴、呼呼的風扇,還有梔子花的馨香,讓幼時的我懵懂成長。

還在小升初的時候,很愛花卉的姐姐就在門前東南方向種了一棵梔子樹,沒兩年樹木就長得異常茂盛(就是有點矮)……起先是路過的孩子行人,會摘一兩株別在頭上或者衣服上;後來梔子花炸了!每天都會開好多…。。。根本不管你能不能摘完,野蠻生長……

奶奶的日常便多了一件事:趁著早晨露水還沒揮發,摘下梔子花,洗淨,放在我和姐姐的床頭邊,蚊帳上,那個時候,整個世界都是“GUCCI”的味道。

但除了奶奶加入了摘花大軍,我家的兩頭豬也讓我見識了什麼叫牛嚼牡丹,撅起屁股將所有身高能夠到的梔子花全部吞入腹中……然後那段時間還挑食!(連自己是什麼豬都沒點數,過分!)

潔白的梔子花,肥厚的花瓣,曾滿足了我對A4紙的所有遐想,用指甲印上愛心;用筆畫出小豬、啄木鳥;用小刀切成“菜”,剁成沫餵給小螞蟻,變成了生活一大樂趣。

(還曾把梔子花摘成一片一片放在洗澡水裡,想象下花瓣浴……)

後來一個月回一次,只能偶爾看到蔫了的梔子花,打掃衛生的時候掃出去堆在她們的媽媽腳下,花瓣往土裡拱了拱,葉子彷彿也更加翠綠了幾分。

再到後來上了大學便很少接觸到梔子花了……,每年過年回去的時候都是看到無精打采的樹枝和從大人口中得到的隻言片語,便再無音訊。

從什麼時候開始,除了六神花露水、大寶SOD蜜外,再也記不起其他的香味了,包括梔子花……

在城裡待久了,梔子花都是買的,可惜一個不修邊幅的人是從來不會注意這些東西,每天醉在城市的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夜夜笙歌中,忙於客戶與領導的周旋,同事與朋友的吹牛皮中,已經沒有欣賞它的心情。

(也許內心一直以為花錢買的都是沒靈魂的梔子花,只有親自從樹上摘下的便有了儀式感,有了芬芳的靈魂;也許自己想要的一直都只是一種童年的記憶。)

你看,不知不覺,你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已經畢業好幾年了,時間匆匆恍如白駒過隙……。在大四那年,奶奶去世了,家裡再也沒人摘梔子花了,爸媽也常年不在家,曾經的豬也賣了,原本留給豬的“樓梯”長滿了野草,留著堆蔫花的地方佈滿荊棘。

在那一批批孩子王長大成人去了城市之後,那些大人們也都陸續放棄了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去了城市裡面謀求更高的收入,為了在城市裡有一席之地,為了能夠買的上別人買得起的東西,所有的鄉親們都在四處奔波。

於是,原本的老人更老了,更老的人都去了天國,鄉村的路少有人走,鄉村的農田也無牛耕種,雜草都長得一人多高無人管,到處都是城裡所吹噓的生態園林大盤,均價5w起,首付5成,茶水費20w。

那年花開,芬芳誘人

那年無知,天真爛漫

那年,已無奶奶身影

如今,再次聞到梔子花的味道,已經再無閒情逸致能夠欣賞其中的花語,沉浸於都市中的繁華,享受一杯烈酒,滿嘴胡言的日子。

曾經那個美麗的鄉村,下次回去的時候,還能芬芳撲面而來嗎?

願大家:

細嗅薔薇

心有猛虎

那年,那花,那人